秦力沒有開玩笑,沈老太太確實在人民醫院的急診進行搶救。
沈慶杭和於美蘭在恭王府的門前分開之後,於美蘭打前頭先回沈家老宅。
她頭髮散亂、失魂落魄的模樣特別扎眼,更何況,於美蘭在院子里長袖善舞的想幹嘛,住一個院兒的鄰居們心裡都清楚的很。
小陳的媽媽,一位吃飽了沒事兒乾的長舌婦,看見於美蘭要打水洗澡,以開玩笑的語氣,掩着嘴問:“呦,幹啥了你?看這汗出的,跟水洗了似的。”
面對愛傳閒話的長舌婦,於美蘭忽然想來一次垂死掙扎,萬一、萬一成了呢?
不成也就是被趕出去的命,成了,她和兒子就有家了啊!
可一想到於君隨便就能抖出她的老底兒,還有於君駭人的眼神兒,於美蘭就沒了勇氣。
“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兒熱!”
於美蘭沒好氣的回一句,就開始打水燒水。
廚房的水都燒熱了,於美蘭也沒看見沈慶杭回來。
於美蘭惱羞成怒!
沈慶杭到現在還沒回來,肯定是去找那個女人了!
於美蘭越想越不忿,又仔細想想於君對沈慶杭的態度,開始懷疑沈慶杭在單戀人家。
於美蘭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於美蘭掐着嗓子朝着堂屋喊道:“童童快來洗澡,別耽誤奶奶和叔叔睡覺。”
“叔叔還沒回來呢,我再陪奶奶看會兒電視嘛。”任小童站在堂屋門口撒嬌道。
小陳媽媽閒不住的插嘴:“對啊,老沈還沒回來呢,你剛出去沒碰見他啊?”
於美蘭做出一副吃驚的樣子:“我剛去門口撿扎頭髮的皮筋,看到老沈在衚衕裡跟人吵架呢!這麼久還沒回來,他不會和人打起來了吧?”
小陳媽媽不信:“你聽錯了吧,老沈怎麼會和人吵架。”
“不會啊,那女人長得還挺好看,就是兇的不得了,好像叫什麼於、於君!”
“哐當!”
堂屋傳來了摔杯的聲音,搪瓷杯子摔得再狠也就掉點兒瓷,沈老太太的心臟可沒搪瓷杯子結實。
沈老太太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門框,一雙眼瞪成了銅鈴大小,死死地盯着於美蘭,問:“你剛剛說什麼?於、於……”
“於君!”於美蘭替沈老太太說出了那個名字。
沈老太太又是一個趔趄,捂着心口就外頭走。
於美蘭見狀,嘴角勾出了一抹得逞的笑。
她就知道,沈慶杭肯定和於君不清不楚的!
哼!
不想她好是
吧?
你們也別想好過!
於美蘭快步跟上沈老太太,見沈老太太哆嗦的走路都不利索了,還特意扶着她,就是不想錯過一出好戲。
沈老太太和於美蘭出了大門,心有靈犀的往衚衕深處看。
衚衕的最裡面,只有秦力家的門前掛着一盞紅燈籠。
紅燈籠下,一對講開了心結的有情人相擁而泣。
局外人覺得場面兒令人感動,局內人就不覺得了。
比如暴躁的秦大爺覺得這一幕刺眼的很,早就回堂屋裡關着門了,眼不見爲淨。
而湊上來非得看清楚的沈老太太,確定另一方是於君之後,眼前一陣發暈,心口痛也感覺不到了,兩眼一閉撅了過去。
於美蘭見狀整個人都蒙了,趕緊叉着軟的像爛泥的老太太,朝沈慶杭大喊:“快來!你媽要死啦!”
這一刻,沈老太太覺得自己還是死了好,起碼不用面對那個女羅剎。
但又想想,死了多虧啊,她才從州山專區出來一年,還沒享夠福,死了也不一定有人給她摔盆兒送終,愧對祖先啊。
因爲沈家後繼無人,沈老太太又靠着強大的信念挺過來了。
“嘀嘀嘀……”
心電監護儀的聲音冰冷又呆板,沈老太太卻覺得能聽到外界的聲音真好,比昏沉沉的不知年月和時間好。
嘶……
心口疼。
能疼也好。
疼說明她還有氣兒,還活着。
沈老太太想睜開眼睛看看外界,眼皮子似有千斤重,怎麼撐都撐不開。
真想用手揉揉眼啊。
沈老太太想擡手,又覺得胳膊又酸又疼,費了半天力氣,才動了一根手指。
“媽媽、媽媽、姥姥的手動了!”
動不得說不得的沈老太太聽到夏小福的呼喚,頓時笑了。
嘴能動了,眼皮子也能睜開了。
我的福孫孫,親孫孫哦~
……
昏迷了15個小時的沈老太太醒了。
在醫院守了一夜的夏小芹正在補覺,接到沈舒報喜的電話,纔算鬆了一口氣。
這真是一個令人高興的消息。
沈慶杭和於君剛剛破鏡重圓,夏小芹真怕沈老太太一口氣上不來就此撒手,給倆人再添裂痕。
夏小芹看看時間,離吃午飯近了,便問:“姥姥剛醒能吃飯嗎?我做好給你們送去。”
“不用送飯,你和你哥來醫院就行了。”
昨晚,突然急性心肌梗塞的沈老太太
情況危重,在學校的夏修學和正在軍訓的沈雨軒都被喊回來了。
如果不是於君懂得一些急救知識,如果不是人民醫院的醫生技術好,專家喊來的多。
沈老太太斷然熬不過4個小時的搶救。
醫生把沈老太太從鬼門關拉回來,估算了個大概會甦醒的時間,沈舒便提議輪班守着。
夏小芹和夏修學是身體最好的,他們兄妹倆守夜,沈慶杭等人回家休息。
凌晨四點,醒得早的沈慶杭和於君去醫院換班,夏小芹和夏修學得以回家休息。
早上的時候,沈舒帶着早飯和夏小福、沈雨軒跟沈慶杭和於君換班。
沈舒這樣安排也是有深意的,沈老太太睜開眼先看到沈雨軒和夏小福,比看到沈慶杭要好得多。
畢竟,她是被沈慶杭氣病的。
夏小芹把夏修學喊起來,兄妹倆洗漱一番,就趕緊去醫院了。
兄妹倆到的時候,沈舒帶着夏小福和沈雨軒在走廊裡坐着,旁邊擺着果籃和補身體的養品。
“於姨送的嗎?”夏小芹問。
沈舒點點頭:“她來了就走了,你舅要和你姥姥說話,我就帶着小福和小軒出來了。”
沈舒說着,又嘆一口氣,“我想讓他等你姥姥情況穩定了再談那些事兒,可他非要現在說。我真怕你姥姥再受刺激,撐不住。”
病房的門不帶玻璃窗,夏小芹沒法看到裡面的情況。
不過,沒有情況,就是最好的情況了。
夏小芹覺得,經過昨晚的事兒,沈老太太的抗打擊能力肯定能增強很多,也會惜命很多。
一直到現在都沒發氣犯病,就是最好的證明啊!
再者!
於君做錯了什麼?
被沈家一家三口拋棄過的於君,分明纔是那個最可憐的人!
於君願意放下過去,遵從本心,從新開始。
沈老太太的蹦,只會讓人像秦力那樣,恨不得昨晚她就駕鶴西歸!
6分鐘後,病房的門開了。
沈老太太非常平靜的閉着眼假寐,沈慶杭人逢喜事精神爽,雖然臉腫的膨脹了,但不妨礙他露出從心的笑容。
談話的結果不言而喻。
知道這事兒安然度過,夏小芹的關注點就偏了。
她特別想知道,沈慶杭的臉,是誰扇的?
身上還有別的傷嗎?
傷情影不影響交稿?
鍾溪星期四就到京城了,如果《霸王花》能交上完稿,那真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