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你想幹什麼活，這鎮上我比你熟，說不定我能幫你。”江成東友好地表示，周芽芽這要是再推脫，說不過去。
“那行啊，你不忙嗎，要是你不忙的話，就一起吧，正好給我參謀參謀。”
周芽芽現在相當於個瘟神，各個都躲着，光靠黃霞的眼光和了解，周芽芽是不能有什麼啓發的，反而和江成東這幾天相處下來，周芽芽明顯感覺江成東是個有能力有遠見也是有手腕的人，有這樣的人給她做嚮導，何樂而不爲呢。
江成東黝黑的臉，眼中透着幾分明亮。“不忙，我去那傢俱店跟朋友打聲招呼就行，你們在這等我一下。”
周芽芽眺望傢俱店，立馬有了精神，“成東哥，我跟你一塊吧。”
江成東意外，但絕對是高興的，三人到了傢俱店門口，江成東過去跟郭通說了兩句，順便跟秦老闆打聲招呼，而周芽芽就在店裡轉悠了一圈。
這傢俱店不小，款式多樣，但是品種單一，按照周芽芽的印象，九零年初國內已經開始流行皮沙發，皮質傢俱，布制的沙發也是有的，的也不少，但是這店裡卻只有木質的傢俱。
“走吧，芽芽。”
江成東叫了一聲，周芽芽看着他身後穿着西裝的紅色領帶的中年男人，夾着個皮夾子，明眼看也知道是這店的老闆。
“您好，請問一下，爲什麼您這店裡都是木質的傢俱，是布藝的和皮藝的不好銷售嗎？”
周芽芽問向秦老闆，秦老闆本來就是湊近看看江成東心上人來着，沒想到被周芽芽這麼一問，笑了一聲。
“小姑娘，這可是鎮上，來這鎮上的都是下面農村的人，鎮上的人都用的木質的，這布藝和皮藝那都是城裡人用的，我們這小鎮還真是用不起，而且這年頭布藝和皮藝的製造有市無價，但凡製造廠一出，那都是分分鐘給人訂了，我們這訂太少，人家也不願意給。”
秦老闆也是耐心地解答着，原本週芽芽以爲是商機呢，結果聽聞這話，明白自己還是沒掌控實際，秦老闆這話倒是給周芽芽提了醒，做任何買賣都得貼合實際才行。
江成東拜別了秦老闆，帶着周芽芽又在集市轉了一圈，周芽芽一直在想事，江成東只是在一旁推着自行車，周晨陽坐在車上，眼睛亂瞟着。
三個人轉了一上午，周芽芽看了不少東西，但利潤都薄弱到令她咂舌。
這年頭，賺錢實在太難了，難怪那些村民和她媽那是愁眉苦臉得很。
到了中午，三人停在了路邊的餛飩店上。
“三碗餛飩，再加個煎蛋。”
江成東說一聲，三個人坐下。
氣氛還是怪尷尬，周芽芽隨便找了個話題。
“成東哥，剛纔看你送傢俱過來，那你現在在的木材廠是專門負責打傢俱的？”
這鎮上還比較落後，還沒有傢俱廠，這時候都是直接在木材廠做傢俱，然後送到傢俱店去零賣。
七十年代八十年代，木材行業還是很賺錢的，江成東小時候就跟着周鎮山學了點皮毛的木匠手藝，所以在木材廠幹了一個月，就在打傢俱的部門幹活。
江成東知道周芽芽不太喜歡木工，一直也沒提過自己的活，如今周芽芽這麼感興趣問，他倒是不好意思了。
“木材廠以前老師傅去年退休了，我就接了他的位置，專門負責這一塊。”
江成東話音剛落，路邊上塵土飛揚的，一輛三輪車從對面鞋廠裡拖着東西出來，掉了一路的棉質廢料，風吹過來，周芽芽從地上撿了一塊，眼中漸漸驚愕再到發光發亮。
“成東哥，你知道那鞋廠裡垃圾是運到哪裡的嗎？”
江成東看了一眼，想了想。
“應該是託去了火化場焚燒的，這鞋廠是外貿廠，設計樣式保密，所以制廢的鞋都是一律燒掉。”
“那做鞋的邊角料呢？就是鞋底打板時切下來的廢料，那也燒了？”
周芽芽問，江成東有點聽不懂，但只要是廠裡運出來的，都是拿去燒了，他點頭，周芽芽嘴角無法抑制不住地上揚。
周芽芽拉着他的手臂問“成東哥，那你認識那裡面的人嗎？要是專門管車間後勤的人最好不過了。”
江成東整個人都僵了下，不敢把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認識倒是認識，但不是管後勤這一塊的。”
“沒關係，有認識的人就行。”
周芽芽激動的樣子，連江成東都被感染了。
三個人囫圇吞棗吃了餛飩，江成東付的錢，周芽芽搶不過也就沒矯情，反正以後，應該一起吃飯的時間多的是，到時候還回去就行了。
鞋廠路邊上掉了一路的廢料，都是做拖鞋的那種軟底的棉氈子。
這東西，鎮上的人不識貨，周芽芽還是知道些，跟早期做沙發的下的軟墊子可是一種料子，要是能把這些廢料回收買個棉氈廠，或者直接做布藝傢俱再利用的話……
周芽芽心突突地跳起來，腦子裡有很多想法，但卻讓自己最快速度冷靜下來。
“成東哥能不能帶我去見見廠裡的人。”
江成東疑惑，倒也利落，帶着人就去找了。
連衡鞋業開放後第一批外貿廠子，有六個車間，裡面大多的工人都是外地來的，江成東認識的李建強是負責一車間的主任，這位置可不小，周芽芽都驚呆了，這江成東認識的怎麼都是些有身份的人啊。
“東子，廢料這一塊都是老趙負責的，你有啥跟他說。”李建強帶着他倆去了廠裡的垃圾站。
跟山一樣高的垃圾，而且大多都是廢料棉氈子，根本沒見到什麼瑕疵的鞋子。
老趙，本命趙富林，見到李建強是客客氣氣地迎上，聽說江成東和周芽芽想回收廢棄的棉氈子，愣住了。
“這東西有什麼好回收的？”趙富林看着一堆高高的棉氈廢料，每次光這個棉氈燒燬，運輸都得花上不少錢，公司後勤部門就他這個負責廢料的完全沒油水可拿，每次都得壓榨死的，才能落點，紙板倒是有回收的，但沒聽說過還有回收這個的。
周芽芽清楚，這個時代回收再利用這個詞還沒那麼鮮明，所以，眼前這要是能回收，可比空手套白狼還來錢啊，而且這是既環保又賺錢的正規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