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江成東的院子裡再度被裝扮起來，貼對聯，粘窗花，今年還多了周秀兒，確實熱鬧了些。
周老太看着黃霞屋裡，周鎮山的牌位，祭品和香爐都沒了，心中又是惆悵，又有幾分高興。
大年三十晚上，院子的門被敲響了。
周秀兒連忙去開門，還以爲是二叔，結果姚崢風塵僕僕地給趕回來了。
“你怎麼來了?”
“吃了午飯就忍不住開車回來了。”
“胡鬧，你爸媽怎辦，你這……”
“他們說你一個人在二嬸家會多想，特地讓我回來的，我向你發誓！”
姚崢這話一說，周秀兒心熱了下。
“那你也不該回來，你爸媽兩個人在家多冷清。”
“這個……其實他們想讓我明天帶你回去……”
“……”
周秀兒臊着臉扭頭回屋了。
周芽芽一看姚崢，笑了笑，姚崢厚臉皮，已經都自來熟了，黃霞和周老太更是不把他當外人看，連忙添碗筷。
外面的鞭炮聲連連，煙花也渲染了整個天空，周芽芽穿來這好幾年，果然還是羨慕這裡的過年，真真的太有年味了。
周老太叫黃霞別忙活，快點坐下來吃團圓飯，然後看春晚了。
黃霞一直盯着外面看，終於，又是敲門聲。
“這又是誰？”
周老太問，周芽芽和周秀兒沒說話，姚崢好奇地看了去，周晨陽則是悶不吭聲坐在位置上，沒有很鬧騰。
黃霞出去開門，帶這個人進來。
周老太心中一震，拉着周芽芽。
“你媽這是把她那心上人給帶回來了？怎麼也不跟我這老太婆說一聲，我該避嫌啊。”
周老太都想好了，等到黃霞真的找了人家，自己就回老二的房子裡過，好在她現在身子骨養的硬朗，自己照顧自己也沒什麼。
周老太思前想後，還是要回避，索性想要回屋去，被周芽芽拉住了手臂。
“奶奶，您不想見見我媽的心上人，您就不擔心她找個不良人，您可是把她當親閨女啊，看看吧。”
“我……”周老太埋下頭。
人進了屋。
一屋子寂靜。
姚崢看着這高大威猛的男人，再看看坐在飯桌上的周晨陽，剛要開口，被周秀兒拉住了。
周老太不好意思擡頭，直到黃霞兩人走到她跟前。
“媽，我今天帶了個人回來。”
“好好好，好事，媽吃飽了，先回屋了，你們吃，吃的高興點，團圓的日子，該喜慶些。”
周老太一直埋着頭，都要繞着走了，結果高大的身影噗通跪在了她的身後。
“媽，兒子不孝，回來晚了，兒子回來給您磕頭認錯了。”
華林峰鏗鏘有力又包含肺腑之情說道。
周老太整個人都僵住，好幾秒顫顫巍巍地回頭，看着那聲音的來源，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
周老太腿軟了一下，周芽芽早在一旁站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周老太看向周芽芽，又看向黃霞，周秀兒，最後又機械式扭動地看向華林峰。
“這……這是在做夢嗎？芽芽，黃霞，我這老太婆是不是眼花了，耳朵也不好使了，這地上跪着的人怎麼……怎麼那麼像老二。”
華林峰跪着走向周老太，目光灼灼地看着。
“媽，是我，是老二，是我回來了，您的兒子周鎮山回來了。”
“不……”周老太整個人往後傾，要暈了，黃霞找來了降壓的藥丸，扶着周老太坐下，給她揉着太陽穴，周秀兒喂她喝水。
折騰了好幾分鐘，周老太這才緩過神來，再度看向華林峰。
眼中唰的一下，汩汩的淚水冒了出來。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老二，你……你不是被那洪水給吞了嗎？你從哪兒冒出來的，這些年你又去了哪裡，你怎麼現在纔回來啊！”
周老太捶他的肩膀。
華林峰也是紅了眼。
“媽，兒子不孝，兒子當年被洪水捲走，受了傷，把您，把小霞芽芽都給忘了，我該死，我鎮山不是個東西。”
華林峰上去就要給了自己兩巴掌，好在黃霞攔的及時。
“媽，今天是團圓的日子，咱們不哭，鎮山回來了，是真的回來了，您兒子回來是大喜事，等以後我們慢慢跟您說，現在該吃團圓飯了，不吃就涼了。”
黃霞勸道。
終於一大家子坐了下來，周老太幾乎是靠在了周鎮山的身上，哭到不能自已。
姚崢一臉懵逼，就悶頭吃着周秀兒給夾得菜。
飯桌上黃霞喊了一聲周晨陽，周晨陽不冷不熱地擡頭。
“陽陽，這是你爸爸，你……叫一聲？”
黃霞說完，周晨陽離開了位置，跑了出去。
周芽芽想到周晨陽半年前的話，心裡汗顏啊。
“媽，陽陽也是大孩子了，你給點時間給他，他從小因爲沒爸爸受了不少委屈，不能太急躁，爸您以後多陪陪他。”
周芽芽讓原本尷尬的飯桌再度緩和了些。
“我……去看看陽陽。”華林峰要起身，周芽芽叫住了。
“我去吧，陽陽從小就跟我親，我去好一點。”
周芽芽丟下碗筷走了出去。
在屋頂上看到了放着煙花的周晨陽。
“拉姐一把，姐爬不上去。”
周芽芽叫了一聲，周晨陽伸手，周芽芽這……史無前例地爬屋頂獻給了周晨陽這小屁孩。
風嗖嗖的，周芽芽發現自己還有恐高症了。
“上面危險，要不……”
“姐姐，我不想叫他爸爸。”周晨陽打斷了周芽芽的話。
“……”
周芽芽嘆息，捧過他的小臉。
“姐姐知道你心裡委屈，也從來沒叫過爸爸，沒關係，不叫就不叫，等你哪天能開口叫了再叫，誰也不能強迫你，姐向你保證！”
周晨陽笑了，重重地點頭。
而就在這時，門又被敲響了。
這……又誰啊！
今天沒這麼多人來吧，大年三十晚上的，誰不在自己家守夜啊。
周晨陽先一步跳下屋頂，去看門，周芽芽還彆彆扭扭地往下歪着身體。
結果周晨陽一聲大喊“姐！”
周芽芽給腳滑了，這下要悲催了，
周芽芽已經做好跟地面親密接觸的準備了，可是就在最後一瞬間，她摔在了肉墊子上。
沒有疼意。
緊閉雙眼的周芽芽聞到了熟悉的氣息，這次她木訥地睜開眼，看着壓在她身下的男人。
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