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裡。
黃霞依舊喝着茶,華林峰坐在她旁邊,老三一家三口則蜷縮在角落。
華林峰冷厲地瞥了一眼他們,剛好對上了偷偷擡頭的吳燕,吳燕嚇得一哆嗦,立刻往周志兵身後站了站。
周志兵現在脖子還疼着,也是嚇破了膽。
“老三,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這麼跟你相認,誰家都能有愧黃霞和芽芽,你周老三怎麼能這麼對我的妻兒,今天我留你一條命,不是放過你,而是我不想讓這裡變得不乾淨。”
“二,二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該死,我不是人。”
周志兵此時一方面貪生怕死,一方面在見到周鎮山後,腦子裡也蹦出了十幾年前那些周鎮山一點點幫扶他的記憶。
當初隨着周鎮山的離開,一開始他還是憐憫黃霞母子的,也是天天往那邊跑,後來吳燕天天說他照顧黃霞比自己家還勤,鬧了半天,他也就去了少了,再後來,他也不知道怎麼了,就開始跟老大家惦記黃霞家裡那點家當……
羞恥感讓周志兵擡不起頭來,他真的知道錯了。
“二哥,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
“夠了,你方纔那氣勢去哪了?周志兵,以前你頂多就是個中庸無能,現在你看看你都成了什麼樣,半點當擔沒有,竟然還有臉來這裡鬧!仍由着你這婆娘在這大放厥詞,姓吳的家現在吃得上糧食,長臉了是吧!”
華林峰矛頭直指吳燕,當初吳燕嫁給周志兵那就是吳家連口飯都沒有,周鎮山給牽的線,還給老吳家送了救命糧,華林峰從沒想過自己這是引狼入室。
“二哥,天地良心啊,你對老吳家的恩情,我沒忘過,今個,今個是二嫂子她,她做的太過分,我也是沒辦法,二哥啊,二嫂子她就沒把我們老三家當一家人,胳膊肘往外拐不說,就是看不得我們家好。”
吳燕叫屈。
華林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讓吳燕一激靈抱緊了周志兵。
黃霞擰了下眉頭。
“別把桌子拍壞了,這是成東親手做的,小心芽芽不高興。”
華林峰一聽,表情儼然不自然了些許,但很快又恢復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屋歇着吧,這裡我來處理就好。”華林峰輕聲哄道,黃霞放下水杯,揉了揉肩膀,也沒留戀,隨即站起了身,往內屋走。
“別打了,秀兒還有幾天結婚,萬一他們被你打殘了,這婚事還辦不辦了,什麼都等秀兒結完婚之後再說吧。”
黃霞叮囑了一聲,話是說給華林峰聽的,但是一旁三個人這一聽,可不好受啊。
“是啊,二哥,你就放過我們吧,以後我們再不來這裡了。”吳燕勉強扯着笑容說道。
華林峰一個冷冽的眼神掃了去,吳燕閉了嘴。
華林峰看着一旁桌子上的合同,只得先把胸口的憤怒壓下去。
“滾可以,以後再敢打秀兒身上一點主意,我讓你們二十年前什麼樣,現在就什麼樣!”
華林峰話音剛落,吳燕着急了。
“二哥你這什麼意思,秀兒可是我的女兒啊,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自己的親閨女,我難道還不能依靠嗎?我難道白養這麼大一個姑娘,就給黃……二嫂打下手啊。”
吳燕演出一副受欺壓的模樣,華林峰冷笑。
“吳燕,你打了那丫頭多少次,公安局都有案底,更別說這好好的有出息的孩子在你手上被耽誤成了什麼樣,老三,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要是你們能對秀兒有這沒良心的死丫頭一般好,會有今天這局面?我沒心情跟你們講大道理,也不介意你們怎麼想,今天你們就當沒來過這,老老實實回去準備幾天後的婚禮,否則,我可以讓秀兒從這裡的門出嫁。”
“不行,秀兒是我的閨女,憑什麼!”吳燕來氣急了,周志兵回頭猛地冷眼瞪了她。
“你給我閉嘴!”
周志兵一吼,吳燕傻蒙了。
“你抽什麼瘋,就算我們這些年對不起黃霞他們家,可是秀兒憑什麼給他們家安排,說到底,還不是貪圖秀兒的婆家,想把所有的好處自己佔着!別一個個裝的清高!”
吳燕被刺激的腦子也不清醒了,什麼話都敢說了。
周志兵難堪而失望的眼神更加激怒了吳燕。
“你二哥活了,你就沒種了,一碼事歸一碼事,周志兵你個慫包,連自己的閨女都不敢搶回來是不是!”
“說夠了沒!”周志兵爆吼一聲。
吳燕顫了一下,周青此時懵逼了,完全沒想到自己的父母在這吵起來。
“我……我哪說錯了!你個沒良心的,我還不是爲了這個家好,爲了小青好。”
“那秀兒呢,你一口一個小青,那秀兒呢,要是當初你聽勸少打秀兒,沒有那麼嫌棄秀兒,秀兒至於到現在家都不回,至於什麼事都瞞着我們?”
周志兵懊悔萬分,吳燕卻一句聽不進去“那丫頭要是小時候有她姐聰明,要是個男孩子,我能不喜歡她,她害得我被人羞辱不會下蛋的母雞,我爲什麼要喜歡她,我把她都養這麼大了,她報答我不是應該的嘛!那黃霞給她一點好處,就吃裡扒外,你怎麼不說你這個女兒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吳燕大哭大鬧起來,屋裡的黃霞都聽不下去了,可還沒出來趕人走,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你要我怎麼報答你?你養了我十七年,這十七年,我沒有一天感受到母愛,有的是侮辱打罵和折磨,過得小心翼翼,每天周青在打扮自己,在學習,在玩耍時,我卻有着幹不完的活,洗衣刷碗,五歲就下農田幹活,從來不敢多吃一個饅頭,十四歲那年冬天我被你打到頭破血流,連腿都站不起來時候,你還要我去打水,看我掉進冰冷的池塘裡你連眼都沒眨,那一瞬間我在你眼中看到的是,你想我死了最好,如果不是路過的人把我救上來,我還有這條命嗎?吳燕,你要我報恩,這十七年我吃穿用所有的開銷,我這幾年還的還不夠嗎?還是你覺得我把身子留着你的那自私而又骯髒的血都放了還給你,你才肯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