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東的選擇確實不夠成熟，此時說的話，若是周芽芽聽到，也會跟老爺子一個想法。
蕭家各房心思不同，江成東卻還在想着遠方的周芽芽而睡不着覺。
草垛鎮，大年初一一早，馬路上都是人，小商販都出來了，滿條街都是賣氣球還有衣服和玩具的，而這一天最忙的莫過於照相館。
黃霞煮好湯圓就跟周芽芽說了，想拍一張全家福去，這麼多年，都沒拍過像樣的全家福。
周芽芽當然沒意見，但是看着長長的隊伍，眼角不禁抽搐。
“要不明個再來拍？”
“不行,這照片當然得新年頭上拍纔有意思，很快的。”黃霞略顯興奮。
周芽芽也不好再說，結果光拍個照片，整整排隊排了一個上午，等到他們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周芽芽發誓，改明個她一定買個相機回來。
趕到中午回到家，門口就處着一堆人。
黃霞臉上的笑容都減了不少，尤其是看着吳燕東張西望這院子的。
“老三，弟妹你們怎麼來了？”
“這大過年的，可不就得拜年嗎，正好也來看看咱媽，另外，二嫂，我今個是特地帶着秀兒來跟您說謝謝的。”吳燕笑眯眯地說道。
周芽芽瞥着她身後的周秀兒，心想着該不會錢的事給暴露了？
“先進門吧。”
黃霞打開門，吳燕第一個衝了進去，似乎看，就像是要看穿了這宅院似的。
“聽秀兒說，這是江家那孤兒買的房子。”吳燕問，身後的秀兒頭低得埋進了衣服裡了。
說來，周芽芽回去之前特地給周秀兒買了一套過年穿的新衣服，怎麼這大過年的還穿的破破爛爛的。
“是，我們租的東子的房子。“
黃霞打開堂屋的門，吳燕跟看街似的，走了進去，一進去看着彩電冰箱，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家電，別提多羨慕了。
“這東子啥時候這麼有錢了，有房子還賣了這麼多東西，真跟新房一樣，嫂子，你這是真打算把芽芽嫁個那無父無母的孤兒啊。”
“芽芽也沒了父親，東子爲人踏實又能吃苦，怎麼不能嫁嗎？”黃霞一聽吳燕那嫌棄的口吻，心裡莫名的不舒服。
而吳燕呢，還沒能從曾經那唯唯諾諾的黃霞認知中出來，聽到這話，先生驚了下，隨即又賠笑。
“二嫂子，你看瞧我這嘴，大過年也沒說點好聽的，我就是覺得委屈了咱們家芽芽不是嗎，那孤兒是能吃苦耐勞，可是芽芽長得模樣好，聽說現在在木材廠也是做的不錯，這以後，還是能找個更好的人家的，我家小青回來還說呢，想讓芽芽跟她去大城市，給她介紹個體面的工作呢。”
吳燕嘴皮子賊溜，周芽芽在旁邊看戲似的，那周青還有這種心思能連人影都不見。
“小青呢，我都好幾年沒見過她了，怎麼沒跟您們一塊來？”周芽芽問了一句。
吳燕笑了下。“這不過年嗎，青兒尊師重道，這次回來特地去她恩師家拜個年聊一聊。”
吳燕特自豪地說，周芽芽噗嗤笑出聲。
“百善孝爲先，奶奶在這還沒來孝敬呢，先尊師重道，小青這些年學的都學狗肚子裡去了，三嬸您得好好教育教育啊，不然奶奶多寒心啊，這麼多年出錢出力地供她出去讀書，大過年也不來磕個頭。”
吳燕本來還神采飛揚的，被周芽芽這麼一說，臉頓時五彩繽紛。
心裡肯定是不悅的，但是周芽芽也沒說錯，瞧着老太太那陰沉沉的臉，再想到自己來這的目的，吳燕連忙拉着周秀兒，狠狠一扯。
“這不小青待會就過來，先讓秀兒給奶奶拜年磕頭，秀兒快！”
周秀兒跪着摸摸地磕了頭，周老太從懷裡摸了摸，掏出了一塊方手帕，直接給了十塊錢。
吳燕眼都亮了，這年頭能給個五塊錢都是不錯的了。
“還不謝謝奶奶。”
周秀兒說了謝謝，吳燕也朝着周秀兒使眼色，周秀兒不肯動，被吳燕拉着。
“還沒給你二嬸拜年呢。”
黃霞沒讓她跪，這年一過，周秀兒都成年了，大姑娘家家的跪什麼，這麼多年，周芽芽周晨陽都沒讓跪過。
“來，秀兒，這是最後一年壓歲錢了，今年就成年了，明年可就沒有了。”
黃霞也給了十塊塊錢，吳燕更挑眉得意了。
“三嬸，我和晨陽也給你拜年了。”
周芽芽拉着周晨陽。
吳燕笑容又寡淡了，心不甘情不願地掏壓歲錢，給了周晨陽同樣的十塊錢之後，對着周芽芽立馬笑說道。
“芽芽你這大姐了，按你媽說，就不給你壓歲錢了，當妹妹弟弟們的表率。”
“……”
周芽芽纔不稀罕呢，但聽到吳燕這話說的，就挺不爽的。
“三嬸說得對，我這拿工資的人得買禮孝敬您纔是，感謝這麼多年您們對我們家的照拂。”
這麼多年屁照拂。
吳燕笑容特別假，只能賠笑着回絕，再另找話題。
“嬸子，我聽說你現在接了木材廠的活做手工是吧，門口還真掛了個黃霞軟包廠的牌子，讓人瞧了還真以爲開廠呢，作坊在哪間，我也瞧瞧去。”
“她嬸子，這屋子是東子的，東子不在家，芽芽還沒嫁進門，就不帶你參觀了，等芽芽跟成東結婚了，到時候一定會請你們來喝喜酒，好好參觀的。”黃霞利索地回了。
吳燕都覺得黃霞比以前機靈多了，訕笑着“這東子大過年不在家啊，這真是的，我還想說說呢，秀兒這些日子在這沒少給你們和東子添麻煩吧。”
“秀兒很能幹，就是我這裡的人少，活比較累。”黃霞話音剛落。
“不累不累，秀兒年輕，小青年就該多吃點苦，二嫂，我尋思着，這秀兒在你這忙活也挺好的，等出了初八，就讓秀兒還來你這幹活，幫襯你跟芽芽，這一家人，怎麼能不多幫扶幫扶呢。”
吳燕的話讓屋裡的人神色各異。
周秀兒驚訝，黃霞和周芽芽面上沒啥動靜，內心冷笑。
“可是我這年後都找到人了，秀兒還是讓她在家裡幫你幹農活好點，聽說我家東山頭的地，你都攬下來了？大哥大嫂之前還託村裡給我這來電話，也想幫忙種地，我還正想找你們商議商議呢。”
黃霞的話瞬間讓吳燕嘴角抽搐了。
“二嫂啊，你也知道小青唸書不容易，咱們老周家就一個大學生，大嫂家兩個孩子都成家了，也不缺錢，聽說家麗的對象去年還發了一筆橫財，給大哥大嫂家置辦了不少東西，你說大哥大嫂這是何必還跟我們這窮苦人家搶地呢，唉，我們家現在就只能巴望小青快點讀完大學了，分配個好工作了，到那時大哥大嫂真想要地，我們也給啊。”
吳燕一副那東山頭的地已經是她的了，黃霞但笑不語。
最終，周秀兒還是被硬塞到了黃霞着。
所有人心裡都清楚，吳燕要的是那一百塊錢一個月的收入，周秀兒累死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