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氣氛直接到了劍拔弩張的時刻。
王春香一向強勢，周老大家裡她都是脊樑骨，不容戳一下的那種，如今被一小輩這麼欺辱，這口氣容不下。
“你這丫頭哪涼快哪呆着去，有你說話的份嗎？！臭不要臉的小賤貨，非想着勾搭城裡男人，你以爲你跟你堂姐妹一樣嗎？有娘生沒爹養的狗東西，呸，小賤蹄子！活該被騙！”
王春香氣吼吼地罵，罵的極其難聽。
黃霞啥都能受得了，就是受不得自己兒女被欺負，上去就拉王春香衣服，撕扯起來，一旁的老三家見狀不對，連忙拉開。
周芽芽拉着她媽黃霞，瞥着這些個勢利眼的親戚，乾脆斷乾淨得了。
“你們怎麼是覺得我們這家沒個男人好欺負是不是，尊你們一聲長輩，我不該跟你們計較，但是你們這麼欺負人，我倒是看看，你們以後怎麼在這村上有臉活下去，我爸走的早是不錯，但你們以爲，這個村子裡的人能允許你們在我家撒潑，動我一根汗毛？”
周芽芽陰沉沉地冷聲問去，王春香諷刺大笑。
“你還以爲你是六年前那個香餑餑的小丫頭啊，現在這村裡哪家不恨死你個死丫頭。”
“就是恨死了纔不能輕而易舉地讓我出事啊，我現在到外面大喊一聲，我家叔伯來霸佔我家田地，搶我們家房子，要趕我們家走，逼死我們母子三，你說，村裡這些人，會不會幫我，畢竟我死了，他們被騙的錢就沒着落了。”
周芽芽這麼一說，屋裡那四個人頓時一驚，一直沒說話的三叔媳婦吳燕開口了。
“芽芽，我們沒逼死你，都是一家人，別這麼說啊，這不都是爲了你奶奶的事，自家人關上門好好說，家醜不可外揚啊。”
周芽芽瞧着吳燕，總有一種感覺，這吳燕看似無害，卻骨子裡比這槍頭鳥王春香壞多了。
她就想着坐收漁翁之力吧，見出事了，立馬出來當老好人，可不是壞到骨子了。
“三娘你這話說得在理，那就說奶奶好了，你們要錢是吧。”
吳燕也沒點頭，只是看向王春香，王春香哼了哼嗓子。
“對。”
周芽芽扶着周老太坐在桌子正上方位置，然後又去把她爸掛在牆上的黑白照片搬過來，一併放着。
周樹明幾人一看，頓時心頭髮怵。
“周芽芽你這是幹什麼！”
“不幹什麼，怕你們忘了我爸之前做的事，所以拿出來說道，自打我四歲時爺爺去世，老周家分家後，奶奶就一直在我們家過，這一過就是十年，我爸我媽任勞任怨地照顧奶奶十年，六年前我爸走了，奶奶才被你們接走，你們現在來算養老錢，一年五百，那咱們一共算算，十六年，一家五年多，我家照顧了十年，你們兩家一家三年，那你們倆家都得給我家補個兩年的錢，一家一千，我沒算錯吧。”
周芽芽說完，整個屋子都寂靜了，王春香一臉懵逼，腦子糊塗跟着算賬呢，那邊周樹明也被打的猝不及防，最聰明的就是吳燕，反應最快，立馬跳出來說。
“芽芽，這，這不一樣啊。”
“哪不一樣，是我們家沒照顧奶奶十年，還是十年吃誰狗肚子裡去了，你們想不承認？”
周芽芽直接沒給臉問了去。
吳燕被問的漲紅臉。
“這十幾年前多窮啊，哪來這麼大的錢。”
吳燕舔着臉嘀咕着，腦子不得不說，跟頭上長得蝨子一樣精。
周芽芽嗤笑。
“這錢是我說的嘛？是大娘說的啊，不過，三娘你這意思是承認我家贍養奶奶十年是吧，那行，不談錢，談年份，我家都養了十年了，你們兩家不該都養十年嗎？”
“她能活那麼多年嗎……”王春香沒腦子地跟了一句。
周樹明臉都黑了，尤其是老三看向了他，說到底還是兒子。
“你給我閉嘴！”周樹明跟他老婆硬氣起來，這讓王春香無法接受。
“姓周的，你腦子被門夾了，敢跟我吼，老不死的就知道吃飯，不早點死了幹什麼！”
王春香口沒遮攔，周樹明被一屋子看着，那丟的下面子，一巴掌呼了上去，清脆的聲音，周芽芽聽着特別的悅耳。
“給我滾回家！”周樹明大吼着。
王春香哆嗦了下，可是下一順，直接大哭大鬧起來。
“你個沒良心的東西，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王春香也不是個怕事的主，拿起門口的磚頭就來，這場面令周芽芽都始料未及，這年頭，人都這麼猛的嗎？
周樹明見磚頭，那是跑得比驢還快，夫妻倆吵吵罵罵地走了。
老三家見人走了，吳燕立馬拉着老三也要走，老太太起身，一臉悽苦地樣。
“老三，我……”
吳燕瞧着周老太。
“媽，今年是大哥家養您，您跟我們回去不合適，家裡屋子都沒收拾，要不您自己回大哥家去，我跟志兵就先回家了，二嫂，今天這事都是大哥大嫂要我們來的，我們也不想來，知道你們家現在不容易，幫不上你們，有愧啊，這以後有啥需要的，我們一定幫，就先走了。”
吳燕嘴皮子利落，腿腳更利落，拉着周老三就跑了。
周老太就這麼站在門口，看着兩個兒子把自己丟下。
周老太看了一眼黃霞，眼睛通紅，還是勉強爬起身，邁出鍾老的步伐，蹣跚着往外走，那佝僂的背影，周芽芽看了都心酸。
周芽芽說不出啥滋味，這身體的周芽芽十三之後跟這奶奶不親了，但是小時候……
“媽。”
周芽芽還沒支聲呢，黃霞先開口了，哭腔起來，一場苦情大戲上演了。
黃霞拉着周老太，兩個人抱着哭起來，外面天都黑透了，誰說大伯家不算遠，但要去大伯家還得跨水渠，這萬一有個好歹，總是不好的，周老太被黃霞拉着，留了下來。
黃霞簡單做了飯菜，老太太端着碗，執意蹲在地上吃，周芽芽愣了下，見黃霞哭着拉周老太入座，這飯吃得別提多難下嚥了。
晚上，黃霞給周老太洗澡，見到周老太身上胳膊上都是傷，青斑紫斑一塊一塊的，哭的更傷心了，周芽芽也沒想到，老太太在親兒子家過得是這種日子，這王春香真不是個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