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聽見溫秀的那句無比失望的話，張來娣的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對不起。”
“你這句對不起得先對着你自己說，而不是對着我說你知道不？”溫秀失望的搖搖頭，“如果你自己都不可憐自己，覺得那樣的日子過得還能算是好。覺得他們對你還能叫還好的話，那你說，你叫該叫我和你爺爺還有家裡其他想着你能過得好的這麼些人說什麼好呢？”
“嗚嗚嗚--”
張來娣終於捂着嘴巴嗚嗚的哭起來，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着斷斷續續的哽咽道：“奶，奶奶，我害怕，我心裡真的害怕的很……那樣的日子我也不喜歡過，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就是個木偶一樣，完全都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了。可是，可是除了繼續那麼過下去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麼辦……也許婆婆說的對除了一張臉能看之外我，我就是個沒用的人……”
“你不是還能設計那首飾了？怎麼就說自己是個沒用的人呢？”嘆了口氣，溫秀放下臉上那抹失望的表情伸出手去把張來娣抱在懷裡輕拍着她的後背：“你這是被人家天天洗腦，給洗的有點傻了。”
“.…..”
張來娣低聲哭着，好半響終於才道：“奶奶，我跟別人不一樣，是個連自己的親媽都不待見的人。如果要不是你和爺爺，不是大伯、大伯母還有姑姑、暖暖你們幫着我護着我，恐怕我早就不在了。我知道你們處處都爲我好，尤其是當初給我的房子那一直都是我的一條退路。可是我心裡其實還是害怕。”
她抹了把眼淚：“當初我認識林溯的時候，我知道你們其實是不太贊成的。可是我那時候就覺得他對我特別的好，說話也從來都是輕聲細語特別溫柔，感覺就是能叫人託付終生的人。”
“後來跟着他去了他們家，他還是那般沒有變過對我一直是很好的。哪怕再生氣的時候也從來沒大聲罵過我更沒有打過我。我之前還慶幸過我嫁對了了。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慢慢的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也並不是兇着我罵着我叫我去幫他哄婆婆，他就是每次都好聲好氣的哄着我說，說只要我能處處順着婆婆，聽她的話就是在幫他鞏固在家裡，在公公面前的地位了，他總在說他的難處，因爲我覺得他對我好所以雖然我心裡並不喜歡那樣的日子可是我總不忍心拒絕他。或者說我其實是有些害怕拒絕他的。”
張來娣邊哭邊說，那樣子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就連顧暖暖想起她年少時候的經歷來都有些不忍心了，知道她這是受了年少時候的影響太大，所以逆來順受習慣了的緣故。不過看她還能從婆家千里迢迢的跑回來，輕易的就跟家裡人哭訴，這也何嘗不是她的一種求救的信號？
還能求救還算沒被洗腦的太厲害。
顧暖暖能這麼想，在溫秀心裡她何嘗不明白這一點呢，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女，打小看着大的，長大了還在身邊帶了幾年，如果她過得好她自然不多操心可是眼下看她這般她的心怎麼能不難過？所以心裡的那滋味就別提了：“唉，你那個親媽不提也罷，她害了她自己不說連帶的也害了你和你弟弟。你如今這樣可不就是還受着她的影響？”
她搖搖頭，伸手接過顧暖暖遞過來的手帕給張來娣擦眼淚，嘴上勸道：“不過你得想着雖然你親爸媽都不靠譜，可是你還有我們啊。難道你對我們說了你的處境我們還真的能不管你了？”
她臉上帶着憐惜聲音也溫柔了許多：“人活着免不了遇上各種各樣的坎，各種各樣的難關，遇上了害怕是沒有用的，因爲除了咬着牙闖過去是再也沒別的法子的。你想想其實也不止是你一個人遇上過難關。我和你爺爺，還有你大伯、大伯母，還有你姑姑，我們不都遇上過麼？”
溫秀撫着張來娣的腦袋：“如果當年我們都只顧着害怕不去改變你說我們能有如今這樣的好日子過麼？所以你別隻顧着害怕，那是沒用的。你要自己想清楚以後怎麼辦？是家裡幫着叫你跟林溯好好的坐下來談一談，然後談得妥你還跟着他過日子呢？還是你有什麼別的決定？”
經歷過張敏珍的婚變，最終遇上對的人得到幸福之後，溫秀就對時下人人談之色變的“離婚”兩個字再沒有那般反對和反感了。她如今反而覺得人活一輩子短短的幾十年許多事還是看開的比較好，如果兩夫妻過日子真的過不下去了要分開那也許對兩個人都是好的。尤其是來娣還沒有孩子，如果她真的跟林溯分開了好歹不會覺得愧對孩子。
不過眼前她心裡沒底，摸不清楚娣現在的想法。
她於是想了想神情嚴肅的對張來娣道：“你得知道有些事別人哪怕是再能在邊上幫着你，拉你一把，可是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得立起來，得有主意。不然別人拉你結果你卻什麼也沒想好，左右搖擺不定的。那別人就是用上十分的勁也沒用，還容易對你產生反感。要是那樣的事多來幾次哪怕就是再親的人也忍受不了你那樣。最後你就會變得真的沒人願意再幫着你了。所以你到底想怎樣你一次想明白了，不用着急，這段時間你就留在家裡別急着自己回去，等你想好了無論如何也得叫林溯來一趟。到時候我們大家也心裡有底知道該往那一處使勁去幫你。”
“奶奶，不用在想了，我都想好了我想離婚。”張來娣用手帕擦掉眼淚嗯了下鼻涕神色認真的道。
然後她臉上帶着歉意和忐忑看顧暖暖：“暖暖，我其實是故意選在你的婚禮結束之後纔回來的。之前不是我不想回來參加你的婚禮，而是我覺得我如今這樣的情況要是去參加你的婚禮會不吉利。”
顧暖暖：“.…..”
她一嘆手按在張來娣的手背上：“來娣表姐，我覺得你活得太小心翼翼的了。說實話我不在乎的，而你也真沒必要想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