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蘭端着一碗燉得爛爛的蓮藕粥過來。
珠蘭扶馮憐容坐起,拿個枕頭放在她後背。
“聞着真香呢。”寶蘭舀一調羹,吹吹涼,送到馮憐容嘴邊道,“太醫跟穩婆都說剛生完孩子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所以膳房只煮了這個。”
馮憐容點點頭:“我現在胃口也不太好,吃完就睡了,你們幾個也去休息下,剛纔跟着受驚了罷?”
寶蘭跟珠蘭都笑起來:“主子生孩子,是有點兒驚慌,不過更多的是高興,幸好主子跟小皇孫都平安。”
“是啊,小皇孫還乖,一喝完水就睡了,奶孃說抱着好重呢,得有七斤。”珠蘭笑嘻嘻。
“我瞧着也挺胖的。”馮憐容很高興,“那邊人都在看着?”
“看着的,嬤嬤已經吩咐過了,叫那四個宮人輪流,現在有兩個先去睡了,主子放心,就是晚上她們也得守着,再說,還有奶孃呢,咱們得空也會去瞧,主子就好好坐月子。”
鍾嬤嬤也過來道:“是啊,坐月子可不能有一點閃失,不然以後有得罪受,主子要看孩子了,說一聲便是。”
馮憐容應了,珠蘭給她拿走枕頭,鍾嬤嬤見她要睡,忙道:“再等會兒,一會兒賞賜該來了。”
果然沒多久,皇太后,皇后,皇帝等人賞的東西陸續送過來,不過她現在情況特殊,來封賞的黃門只在門口宣讀旨意就算了,她口頭道謝一番,用不着下牀。
鍾嬤嬤等黃門走了,笑道:“好些東西呢,金銀珠玉,綾羅綢緞都有,主子先睡,一會兒再起來,奴婢詳細報知。”
馮憐容也實在沒力氣了,撐不住,頭剛沾到枕頭就睡着了。
卻說皇帝得了一個皇孫,也算高興,見到太子來,笑着道:“你如今也做父親了,做事需得更加沉穩些。”
太子應了聲是。
皇帝吩咐下去:“把孩兒抱來給朕瞧瞧,看看什麼樣子。”
皇太后忙阻止:“皇上,這孩兒才生下來不能受涼的,怎麼好抱出屋子,還是等幾日再說,我也是想看呢。”
皇帝就算了,點點頭,不再多說。
皇太后擡眸看他一眼,見他頗爲疲累,眼睛下面發青,臉龐也是有些浮腫,故關切的詢問道:“皇上最近身體可好?聽說早朝多有停頓?”
皇帝聞言挺直腰桿道:“朕沒什麼,比起往前,精神還好上許多。至於早朝,朕是覺得沒必要天天如此,官員有什麼事情,可幾天回稟一次,還節省了時間,多做些實事。”
真是歪理啊,虧得她這兒子說得出口。
皇太后拿起茶盞,微微笑了笑:“那看來太醫們的藥起效果了,皇上莫要覺得好了,便忘記服用。”
其實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皇帝面色有些尷尬。
他其實哪裡好很多,是更差了,昨兒在長春宮歇了一晚,早上恨不得就起不了牀,頭暈眼花的,然而他也不好停下來養病,又叫太子監國。
皇帝如今是有些騎虎難下,只好減少早朝的次數,而且批閱奏疏,也是力不從心,常讓黃應宿念,他躺着聽聽,再做些決定。
從壽康宮出來,太子一直沒有說話。
太子妃陪着走了一段路,問道:“殿下現今有何打算?難道就只看着不成?”
她是沒發現太子有什麼舉動,每日還是進出春暉閣,也還有閒心跟馮貴人花前月下,作畫寫詩。
太子淡淡道:“這等時候不能輕舉妄動。”
可太子妃很着急,她怕皇帝又出昏招,比如廢了太子,皇帝真要這樣,他們也只能坐以待斃。
太子看她一眼,安撫道:“你別擔心,急得未必是咱們。”
太子妃怔了怔。
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急得是胡貴妃?
太子也不點破,他看起來雖然平靜,可是,又如何真的能平靜如水,只是,他知道急躁不能解決問題。
有時候,便只能等。
等着最合適的時機到來。
太子止步:“你去歇息會兒罷,最近很多事都讓你費心了,我去趟絳雲閣。”
太子妃皺了皺眉,可對太子這光明正大的態度,她也不好說什麼,只得道:“那妾身就先回了,不過馮貴人正在小月子裡,殿下莫要忘了。”她說着,心念一轉,又擡一擡下頜,“如今馮貴人已生了孩兒,可別的貴人竟還有未侍寢過殿下的,殿下,您對待她們,亦要公平些。”
太子嘴角挑了挑,她也活學活用,知道光明正大來提醒他了。
“我記住阿嫣的話了。”他微微一笑。
夜空下,這雙眸子真比星光還璀璨。
太子妃望着他,臉忽地就紅了。
在她心裡,他永遠都是世間最英俊的男子,不然當初她也不會那麼想嫁給他,只是,這幾年,他們並不融洽,她總是摸不透他的心思。
如今,偏偏又多了一個馮貴人。
太子妃眸中閃過冷意,她低下頭道 :“殿下記得就好,妾身告辭。”
她先回正殿了。
太子略微停頓,過得片刻,纔去往絳雲閣。
馮憐容這會兒正睡着。
太子自然沒讓人弄醒她,只坐在牀邊。
屋裡十分安靜,周圍的宮人都退得遠遠的,就是嚴正,唐季亮也都在門口等候。
太子就這麼坐了好一會兒,誰也不知道他想了什麼,就見他忽然站起來。
那是要回去了。
嚴正二人連忙站直身子。
結果太子剛走了兩步,馮憐容把眼睛睜開來,頭一句就喚道:“殿下,您要走了。”語氣裡難掩失望之色。
太子笑了,轉過身道:“你怎麼這會兒醒了,倒是巧。”
“纔不巧呢,就因爲殿下說稍後要過來看妾身,妾身這就沒睡好,就是睡着了,還老是夢到殿下,剛纔就是的,覺着殿下坐在旁邊,看着……”馮憐容說着連忙擡起身子,坐起來,她這臉胖的啊,她不想他看到她睡着時的樣子,實在是醜。
太子急着扶住她後背,皺眉道:“你突然亂動什麼,不會扯到啊?”
馮憐容哎喲一聲,果然下面疼了,她捂住肚子,又是一聲驚叫:“嬤嬤,我的肚子怎麼還是那麼大呀!”
她之前太累沒想那麼多,誰曉得醒過來,肚子好大,可是,她不是生下孩子了嘛。
她這一驚一乍的,鍾嬤嬤不得不過來,說道:“主子,你這肚子得好幾個月才小下來呢,哪裡會這麼快。”
馮憐容一聽別提多沮喪了。
臉大不說,肚子還大,她可憐兮兮的看太子一眼。
太子噗的笑了。
鍾嬤嬤扶馮憐容坐好,又退回去。
太子坐在牀頭,揉揉她的臉道:“大也沒什麼,我這除了揉小包子,還能揉大包子了。”
馮憐容聽得都要哭了。
這算什麼安慰的話啊!
看她心情一片灰暗,太子知道她在傷心什麼。
“我不嫌棄你,怕什麼啊。”
馮憐容又高興了,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可太子願意哄她嘛,她還是要好好瘦下來的,不能真的那麼胖。
“殿下看過孩兒沒有?”她問。
“一直在睡呢,怕他醒了,還是過幾日再說,現在也還小,叫他多休息多休息,你也不要老纏着看。”太子心道,真的是好小一個孩子,看起來很脆弱。
他臉上流露出父親的關心,那是不同於平日裡對她的溫柔。
大概血緣就是這樣奇怪的。
馮憐容湊過來一些,握住他手臂搖了搖:“殿下,孩兒的名字您想好沒有啊?”
“想了幾個。”太子垂眸看她,“不過我挑來挑去,覺得承衍比較好。”
“承衍?”馮憐容眼睛閃亮,“趙承衍?真好聽!”
這名字她從未聽過,以前太子的孩子沒有一個叫這個的。
太子笑了笑。
她臉上沒有一絲猶豫,突然的歡快,可見是喜歡這個名字的。
“以後就叫他承衍。”他低下頭,在她額角親了親,“現在我來過了,你能好好睡了罷?”
馮憐容點點頭,手卻抓着他的胳膊不放。
太子好笑,她這是捨不得他走。
“那我再坐一會兒,看着你睡。”他故意逗她。
馮憐容的表情立時糾結起來。
她不想他看到她的睡臉,可是她又很想他留下來。
馮憐容想了想,咬牙把身子慢慢側過來,臉也側着,再把半個臉貼在太子胳膊上,這下整個臉就只露出一點點。
太子見狀也是無言了。
好嘛,還要想個兩全之策。
但是剛纔他早就看飽了,好不好。
他輕聲發笑。
馮憐容當沒聽見,抱着他的胳膊,只覺得好安心,就跟自己的家人在身邊一樣。
太子坐着一動不動,今日她生孩子,一點兒也沒有同他訴苦,就是連哭都沒有,這條胳膊就借給她一下好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馮憐容的手才鬆了。
他慢慢移出來,手碰到她的臉頰,忽地一頓。
她的眼角竟是溼的。
他低頭看去,原來她在夢中原來睡得並不安寧。
他不由想到馮憐容的第一次哭泣。
看來,是想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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