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本身的確成爲了最大的條件。
衛笙一語戳中了劉青平的軟肋，的確，如果這個人不具備這樣的條件，他有什麼理由遠道而來，親自登島與她坐在這裡。
劉青平神色複雜地打量了衛笙半晌，忽笑說，“你倒是把自己的位置，看得很清楚，你打算怎麼合作，讓我們跟周宏祥一樣，花巨資在你這裡買一臺回去研究？”
衛笙擺了擺手，放下杯盞道，“那太浪費時間了，也浪費國家的人力物力財力，我會把設計圖紙交給你，由你帶回去研究，有什麼不明白的，我們的專家負責監督指導，包教包會。”
劉青平不可思議地盯着她，微微揚起下巴似乎是在分析衛笙話語裡的真僞，她打算將設計圖紙交給自己？也就等於給了自己一張寶藏地圖，並且還答應爲自己配個導遊引路。
這一本萬利的買賣如同天上砸下的餡餅，即便是出於本能，劉青平也在尋思着衛笙在這裡面到底是做着什麼打算，因爲他幾乎沒有看出對方的利益點在哪裡。
她完全可以承諾以比別人低的價格向他們出售，甚至於再追高籌碼，承諾每批問世的貨優先供他們篩選。
但完全不必將圖紙交給劉青平。
乍一看不像衛笙的做事風格。
但仔細尋思，又似乎非常附和衛笙以往的個性。
所以劉青平自認閱人無數，卻直到此刻也摸不透這個姑娘心裡在想些什麼，這個摸不透並非廣義上的泛指，而是真真切切地有所感悟，她的行事作風，時而附和人性本能，而又時常反人性本能。
“想不通？”衛笙望着劉青平面色笑問。
劉青平面無表情帝盯着她。
衛笙就樂，“這隻能說明您老覺悟沒我高。”
劉青平微擡下巴，又盯着她彷彿是在沉吟着什麼。
衛笙就擡手打了個指響，在這空曠房間中格外清脆，大門很快被人推開，寧大海手裡拎着一隻皮箱進門，徑直拉過一張椅子放在劉青平身前，將那皮箱擱置在椅子上，啪地一聲彈開鎖釦。
皮箱打開，就見厚厚一沓紙張靜靜躺在箱中，劉青平先是看了衛笙一眼，繼而擡手拿起隨意地翻了翻，又是神色疑慮地擡目望了衛笙一眼，最終將手中圖紙交給了身後隨他一起前來的一名青年手裡。
青年面色鄭重而又拘謹地接過，小心翼翼地翻看了幾張，臉色愈發凝重，這個過程中衛笙就靜靜端着杯盞，透過窗外樹林望向遠方的海面。
那青年終於看罷，朝着劉青平雙目圓睜，深吸氣間重重點了點頭，“一架F22，還有一架標記爲J20的新型戰機，似乎是我們殲11的升級版，圖紙上看，原理非常完善。”
寧大海嗤笑，“何止是原理，東西就在院子裡，你們剛剛看到過，已經試飛妥了。”
劉青平的食指就輕輕一抖，接過那圖紙放進皮箱中，一邊面色寡淡地問道，“你想要什麼？”
衛笙轉過頭來看了劉青平一會兒，“不是說過了，崔賢的檔案，還有和平共處。”
劉青平將皮箱釦緊，擡手在那箱面上拍了拍，“這是你提出條件的籌碼，事實上單單一份F22的圖紙都已經足夠換到你想要的，我想知道，爲什麼？”
劉青平當然不傻，他不會認爲衛笙不清楚該如何談判交易才能做到所謂的利益最大化，她成功的運作產業運作資金躋身爲國內一流的商人，所以他並不覺得對方會在無意中給高了籌碼，所以他並不吝嗇點破。
他更想知道衛笙到底是怎麼想的。
衛笙不置可否地笑道，“現在的人都怎麼回事，是太不懂得佔便宜，還是疑心太重，又或是佔了便宜還要擺出一副賣乖的姿態來。”
劉青平被這話說得掛不住臉，直皺眉頭。
衛笙將背脊向後一靠，慵懶笑道，“我自己吃穿不愁了，也有心做做強國夢行不行？希望你們把軍事力量拔拔高，以後外交該強硬的就強硬一點。”
劉青平聽得老臉一臊，冷哼道，“市井想法，你懂哪門子的外交了……你把圖紙就這麼給出來了？就不怕別人卸磨殺驢？”
身後，季龍等人都是面色古怪，這劉部到底是衝哪邊說話的。
劉青平也自覺用詞不當，實在是跟這衛笙對話沒有規矩可尋。
就見衛笙無所謂地笑道，“只要驢一直能拉出好磨，還怕會被人卸掉殺了去？劉部會做這種丟了西瓜揀芝麻的事？”
劉青平啞口無言。
的確，她能給出這兩張圖紙，手裡有的就何止這麼兩張圖紙，所以她可以自視爲挖不盡的財富，所以她成了最大的條件，更成了最大的價值。
劉青平長嘆一聲，打量着對面衛笙，最終眯眸笑笑。
相比較早前打定主意不願讓步，圖紙的價值可遠遠高於這所謂的讓步，這是他今次登島的意外之喜，在初期的猜疑和難以置信過後，此刻心中卻是滿滿鬆了口氣。
幫助衛笙銷燬崔賢檔案，將他從M放走，無論於公於私都本是不可能辦到的事，即便他肯，又拿什麼去說服旁人。
現在，衛笙的慷慨無疑將這事化作簡單，相較於這樣強大的軍事提升，銷燬一份檔案，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他忽然想到什麼，又緊盯着衛笙問道，“這些圖紙和技術，你到底是從哪裡搞來的？”
衛笙望着他，沒有說話，而是飛快地瞟了寧大海一眼，後者當下張口，“衛總，昨晚那幾個登島的年輕人是抓是放？”
“殺。”衛笙坐直身體，擡臂又爲自己倒了杯咖啡。
劉青平眼角一跳，連忙問，“什麼年輕人？”
衛笙笑言，“沒什麼，就是幾個莽撞的年輕人，撞到島上來了，我這裡又哪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劉青平頓時面色一沉，“只是幾個年輕人，說殺就殺，還有沒有王法了？這樣，你把人交給我。”
衛笙默不作聲地沉吟了一會兒，最終在劉青平緊盯不放地注視下舉了舉手中杯盞，“就賣劉部個面子。”
——
劉青平決定在島上暫留一日，將他送出房間，寧大海不解望着站在門邊笑眯眯地衛笙，“衛總，這是什麼意思？”衛笙早前安排，在劉青平走前當着他的面提這一句。
衛笙聞言灑然，“油艙都給他們打漏了，難不成要我花錢派船送他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