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位持續走高！”
一道道消息彷彿重如千斤，自對講機裡傳來，車內氣氛無比凝重。
直到天黑，雨勢也沒有停緩下來的意思。
那名軍官又一次敲開了付學斌的車窗，聲音淒厲道，“首長！炸壩泄洪吧！”
……
晚上八點，付學斌親自穿上雨衣、套上救生衣，隨着部隊下往下河縣災區部分進行探查，衛笙自然不願呆在車裡，堅持前往。
若她是個普通孩子，亦或是自家兒孫，付學斌自然是打死也不會同意的，但他知道衛笙先前在朝南市的所作所爲，甚至兩位能在朝南市隻手撐起半邊天的致維黨成員都接連敗在她的手裡，是以見衛笙堅持，就命人給她配了雨衣以及救生衣。
衛笙就跟着付學斌的大部隊下坡朝着縣城徒步走去，因爲提前分流，使得眼下地面積水只有小腿肚高，倒不至於太難行進，而一路上她也沒有如付學斌所想需要照顧，體能上的優勢令她跟上大部隊並不費事。
這個時候，一名軍官模樣的男人從遠處快步走來，手裡提着手電，“報告！化工廠已經全部排查完畢！確保沒有危險！”
衛笙認出，這男人竟是當時在302軍團的那位營長。
可以理解，防化團主要即是針對防化學污染的部隊，像是一些化學品工廠產生爆炸，亦是要出動這些士兵，堪稱赴湯蹈火生死一線。
原本302就是駐紮在下河縣，搶險義不容辭，更何況下河縣很多化學工廠，記得來時那名警衛員曾提起過有些化學物質還是混合成分，遇水容易發生爆炸，估計也需要他們的專業性排查。
那名營長顯然也注意到了站在付學斌身旁的衛笙，目光就是一呆，然後僵着一張臉繼續道，“防化團已經派三連協助爆破部隊進行準備！其他部隊已經前往下游童家村排查情況！確保全部村民遷走即可完成炸壩！”
付學斌長嘆一聲，沉吟着道，“先到壩上看看！炸壩時一定要控制水量，控制泄洪路段！切不能出現不必要的損失！一定要安撫好下游民衆，童家村一定要確定徹底清空！讓民衆將重要財產全部轉移！”
付學斌說了三個“一定”，足以顯示出他此刻的重視程度，側面也反應出他此時的心情多少是有些緊張的。
炸壩泄洪，眼下已經是勢在必行！
但在這之後，重建工作就是相當值繁瑣，對民衆的賠償安撫亦是尤爲重要。
這時，數名得到即將泄洪消息的童家村村民已經冒着磅礴大雨趕來下河縣，不由分水就要闖入警戒線內，把守士兵趕忙阻攔。
“不能泄洪！領導！不能泄洪啊！”
“淹了房屋！淹了土地！等於要了咱們的命啊！”
幾道聲嘶力竭的聲音在磅礴大雨下被淹沒得一乾二淨，即是把守士兵也不禁跟着紅了眼圈。
對童家村的人來說，這一舉措，無異於徹底毀去了他們的家園。村落遭到遺棄，即將被傾瀉而出的大水掩埋。
但這卻是必須爲之，否則這場災難所帶來的損失只會只多不少。
深夜十一點鐘，雨勢依舊未停，因爲高坡上面泥土已經鬆軟，吉普車早已挪至了其他方向。
衛笙穿着雨衣，外罩着橘黃色的救生衣，隨付學斌等人一起站在一處地勢較高的地方，眺望着雨霧中的大壩方向。
警衛員不斷看錶，最終對着對講機沉聲道，“炸！”
幾乎就是下一秒鐘，大壩方向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緊接着就是震耳欲聾之聲，不知道是大水破口而出，還是爆破尚未結束。
付學斌雙手緊握成拳，半晌深深嘆息，而後他轉頭看向衛笙，輕輕點頭示意，才轉身朝着車子方向走去。
他自然知道，衛笙在此次搶險救援中，功不可沒。
對講機中，隱約傳來聲音：“爆破成功！”
“缺口已經打開！”
“水流量在控制範圍……”
降雨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清晨，好像是減弱了些，亦好像是擴大了些。
因爲主幹路段已經被泥石流堵塞，眼下車子無法回去。待第二天清晨，中心險情得到了控制，確定水位在持續下降後，隨隊折騰一夜的付學斌才下令前往302防化團作簡單休整。
不得不說，從昨天雨勢加大之初就有隨行軍官、以及付學斌身旁的警衛員勸他回總指揮部做中心調度。
但付學斌卻一直堅守在了前線，直到主幹道路徹底無法通行，預示付學斌的車子短時間內無法再回去總部，他依舊面不改色，彷彿壓根就沒打算提前撤離過。
搶險搶險，搶救的是險情。在如此險情下，作爲付學斌如此級別的要員本該留在總部確保安全，只需發號施令指揮即可，完全沒有一絲必要趕往前線勘察情況，即便昨日他過來時沒有想過會如此嚴重。
此刻，衛笙亦是隨隊折騰了一宿，持續降雨導致空氣低溫潮溼，就算在車內依舊無法做到保暖，到了清晨的時候已經明顯有了感冒症狀，鼻子不通咳嗽連連。
大概上午八點半鐘，付學斌在那名防化團營長帶隊護送下，來到了下河縣302團駐地，來接待的自然是302團級最高領導王成國。
接待付學斌，所有人都顯得小心翼翼，想也知道，即便這302團最高領導亦是少有資格能夠面見付學斌這樣的人物，若不是搶險工作此種特定氛圍下，付學斌更是不可能下榻防化團。
軍、師、旅、團、營、連、排、班。
隔了怎樣如鴻溝般難以跨越的級別。
王成國眼下顯然有些受寵若驚，雖然極力掩藏，但安排起就寢方面事宜，竟是連首長洗漱用具都要親自過目一番才覺得妥當。
在即將進入寢室大門時，付學斌忽然轉過頭對自己的警衛員道，“給衛笙單獨安排一間房間，預備點感冒藥和熱水！不要再讓她着涼了！要是情況嚴重就送部隊醫院。”
“是！”
隨着警衛員答應，王成國以及其他302團幹部均是訝異地看向這個還套着橘色救生衣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