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笙一眼就掃見袁春波手裡拿着的機器，可不是Nokia912，還後換了個豹紋機殼。
“呦！”袁春波剛掛電話，擡眼就看見了衛笙，“什麼時候回朝南的？怎麼不打個電話，我好親自接你去啊。”
袁春波笑吟吟地迎了上來，一臉喜色。
哪想衛笙神色不善，盯着他手裡的手機挑了挑眉梢，“我記着999剛上市就叫人給袁哥送了款機器，這是怎麼了，沒收着還是不好用？”
李琦原本見這男人肥頭大耳、西裝革履，還開了輛奔馳車，就知道是位有身價的人物，沒想到這人當先跟衛笙打起招呼。
再見此刻，男人一臉逢迎卻被衛笙好一通損掰，當下覺得有些好笑。
“哪能啊，好用好用！”袁春波摸不着頭腦，以前這衛笙一口一個老袁，突然道一聲袁哥怪叫他不適應，只得笑着迴應。
說罷又直言道，“不過我在社會上辦事，不得講究個場面，一掏電話掏個國產貨……”
說到這，卻發現衛笙面色難看得緊。
要說這話也沒什麼毛病，就算重生國際是衛笙創辦，但是眼下國內正是認Mott、Nokia兩大外國品牌的時候，早在衛笙建國產機以前，國內手機市場一片空白，通訊設備還是以傳呼機爲主，最先火熱起來的也就是這兩大外國牌子。
而重生國際的cs系列走的高端路線，低端市場也還是這兩年被M國小靈通打開的，普通百姓這才從傳呼機開始轉移由電信入網、手機號爲8打頭的小靈通手機，價格不貴還不費電話費。
除了大衆手機小靈通外，Mott、Nokia在國人心中已經是根深蒂固的，重生國際雖說靠的第一批手機質量過硬，第二批手機直接融入照相功能引發熱議，外加政府扶持、大力炒作確實是火了，但到了兩大外國牌子再出新品，噱頭一上來，頓時又熱了。
甚至經歷時間沉澱，大有勢頭更猛的意思。
像袁春波此種混跡於二線城市的社會人出門最強求個面子，覺着開國產車、用國產手機掉了份量這都是常理，以他跟衛笙的關係，平日裡直說也就當個玩笑。
哪想到衛笙出國一個月，剛回來發現國內手機市場又起變化，更是接連聽到自家手機受貶，正值惱火。
見衛笙面色不善，袁春波吞下口水，收住話頭，“這是怎麼了？”
李琦忍不住隔着飯店櫥窗、指向裡面中央那桌，“剛纔跟他們吃飯，那幫人剛對重生國際的手機一頓損掰，出來就遇上你了。”
袁春波反應了一下，哪裡還不明白什麼意思，當下笑着擡頭朝屋內望去，“那不王亮嗎？搞工程的，這段正玩了命想要承包新商圈最新的項目，什麼情況，這小子得罪你了？”
衛笙此刻回頭見自家父親又是落座回去，略微沉吟朝袁春波問道，“你這是過來吃飯的？”
袁春波回首指了指從他車上下來的幾名年輕人，“剛下班，帶幾個兄弟過來吃火鍋。”說着話掏出煙來，“要不你再跟我進去搓一頓，我給你收拾收拾那孫子？”
衛笙則是沒接他這茬，而是看向袁春波的奔馳車道，“剛當上科長，開這車在政府上班是不是太招搖了？”
“嗨！”袁春波笑道，“這你就不懂了，上班尼桑下班奔馳，上班破車下班豪車，多少領導都這麼幹。我在外面辦事講究個場面……”
說到這，他趕忙乾笑着截住話頭。
卻見那方衛笙轉頭看了小肥羊火鍋店的櫥窗一眼，轉頭對他勾了勾手指，袁春波就附身去聽。
附耳幾句，衛笙這才帶着李琦轉身離開，天寒地凍的，袁春波裹緊衣領朝着她的背影喊道，“真不跟我進去啊？曹先生那事我還想跟你聊聊！我叫人送你回去？大冷天打不着車……”
……
衛解放在張教練勸說下不得不再次落座，本想着今後還要一起學車，每天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也不好鬧得太僵，左右糊弄過去這頓飯大家臉上都不算難看。
卻不想那王亮根本沒把他當回事，見衛解放落座也不阻止，也不應承。
桌上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張教練趕忙朝着衛解放直打眼色，“王哥在咱們朝南也是有面子有身份的人物，老衛，不是我說你，大家閒聊兩句，你這臉也真夠酸的。這樣吧，這事我做主，你敬王哥杯酒，就當賠禮道歉。”
衛解放眼珠一瞪，隨即笑着搖頭，“他說他有理，我說我有理，怎麼就落得我要給他道歉了？”
張教練忙衝着他打眼色，心說人家天天大奔接送來學車，你個騎自行車來學車的能一樣嗎？普通老百姓跟人家黑白通吃的能人你較什麼勁？給你臺階你都不知道下，渾身找不自在。
到這，就是張教練都有點看不上衛解放了。
那頭王哥哼笑一句，“不識好歹。”他此刻正面對着大門方向而坐，說罷一擡頭，就瞧見了踏進門來的袁春波一行人。
門外風雪呼嘯，袁春波等人夾帶着滿身風霜踏進門來，他有意無意地往王亮桌面掃過一眼，而後就帶人坐在了距離不遠的位置。
王亮先是一愣，隨即附身對桌面其他人道，“看見沒有？那位袁先生可了不得，唐書記的直系關係，朝南市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就咱們朝南地界上，賭場娛樂城大半都是人家名下的，相當了不得！就是新商圈人家都能混進經濟計劃小組掛個正職，我這想包工程都得走他那道坎。”
末了，王亮加了一句，“隨便跺跺腳，整個朝南市都得顫三顫的人物！”
他也不乏吹噓誇大、有意彰顯的成分，但大半都是實情，袁春波眼下在朝南地界確實有這個份量。
“待會我過去說兩句話，新工程的事啊，沒想到在這遇見正主了！”
衛解放不認識袁春波，何況本身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物了，因王亮剛剛那句不識好歹，他就知道已經沒有再繼續坐下去的必要，當下起身要走。
同時面上淡笑着諷刺一句，“跺跺腳朝南都得顫三顫的人物主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