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
老管家一臉驚愕,神色之間也微微有些驚奇。
頓了頓,方纔想起來李弘指的是李績的長孫李敬業,要知道,當初李弘第一次進府的時候,同樣是不受歡迎,當時還是這位李大少爺大大咧咧的將人帶進了府裡,惹得老爺一陣生氣。
不過老管家卻是有些疑惑,太子殿下這個時候問起大少爺幹嘛?
大少爺不是早就被老爺丟進了軍中歷練,算算日子,如今並非休沐之期啊……
“殿下來的真是不巧,大少爺如今也不在府中,您還是死心吧!老爺吩咐了,他不會見任何人的!”
老管家醒過神來,嘆了口氣,算是稍稍露了些口風。
不過李弘卻是絲毫不惱,開口說道。
“管家這是何意?孤不是說了,今天不是來探望李師的,只是來尋你家少爺的!”
“可是我家少爺……”
老管家的話剛說了一半,臉色便是陡然一變。
因爲他看到李弘輕輕揮了揮手,跟隨李弘而來的馬車上便跳下來一個興奮的青年人。
“老吳,快給本少爺備好午膳,本少爺要沐浴更衣!這軍營真不是人呆的地兒!”
青年一身略顯破舊的普通軍士袍服,俊秀的面容上帶着些許灰塵,眉眼之間泛着疲累和興奮之色,只是脊背挺得筆直,顧盼行走之間自有一股軍人的氣勢,說話的口氣大大咧咧,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
若是在幾個月前,老管家肯定不會相信,這個滿身英姿的青年人,竟然會是自家那個最喜歡流連青樓楚館的大少爺李敬業!
只是這位大少爺怎麼會在現在這個時候回來?
老管家猛然想起,當初老爺讓大少爺前去歷練的地方似乎是……東宮六率!
“呵呵,老管家,現在你家少爺回來了,可否讓孤進去了?”
眼見老管家一臉驚愕的樣子,李弘微微一笑,淡淡的開口說道。
只是心中不免有些感慨,這個世界上的巧合還真是數不勝數,他上一次到英國公府來的時候,便是靠着這位李大少爺領進的門,沒想到這次再次來到這裡,還是要靠他。
“吳叔,怎麼了?”
李弘的馬車是隔音的,沒有別的事情,東宮六率也是嚴禁出入,所以李敬業並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事情。
因爲按照李弘爲東宮六率制定下的規矩,尋常的兵士每個月方有一日休沐之期,而他雖然是英國公府的世子,但是當初李績特意吩咐過,不許泄露身份,所以除了有限的幾個人之外,沒人知道他到底是誰。
就連知道身份的王方翼也受到了李績的特意關照,平時的對他的訓練可謂是足斤加兩,絕不偷工減料。
所以當今天李弘到東宮六率去說要放他一天假的時候,可把李敬業給高興壞了,連臉都沒洗就跟着李弘回來了。
只不過當他興沖沖的從馬車上跳下來的時候,卻是看見了老管家一臉難看的神色,頓時察覺到了事情有些不對,聲音有些怯怯的問道。
“呃……沒事,少爺回家是喜事,吳叔馬上就去準備午膳,來人,快伺候少爺回房沐浴更衣!”
老管家愣了片刻,臉色卻是突然平靜下來,笑呵呵的對着李敬業說道。
而與此同時,英國公府中也涌出一干僕婢,簇擁着李敬業進了府邸,只不過經過李弘的時候,他卻是聽到李敬業小聲嘟噥道。
“我就知道,老頭子怎麼會算不到我在東宮六率!”
李弘的心頭微微發愣,旋即便是一陣苦笑。
他就知道,李績那個老狐狸怎麼會想不到李敬業的存在,不過既然如此,想必今天這一趟能夠更加順利些了。
老管家安置好了自家少爺,自然也不能怠慢了貴客,轉過身來,神色依舊十分恭敬,口氣中卻多了一絲狡黠。
“殿下請吧,老爺在大堂中等候多時了!”
…………
跟着英國公府的管家到了大堂,李弘卻是發現李績果然是早有準備,已經端坐在主位之上,笑眯眯的看着他。
只是那副神態不管怎麼看,都像是一隻狡猾的老狐狸。
不同的是,這座府邸當中不僅有李績在座,就連裴行儉也是在這大堂當中。
只不過見到李弘進來,裴行儉連忙起身見禮,而李績卻是大大方方的坐在原地等着李弘上前行禮。
“呵呵,看來李師的風寒是不礙事了!”
畢竟李績的身上掛着太子太師的銜,既然李弘上次用這招耍賴,李績也就索性佔了他這個便宜,每次見面都讓李弘以師禮待他,當然,也只有李績,纔有這個膽子和資格。
上前見禮之後,李弘便是不客氣的坐了下來,笑嘻嘻的對着李績說道。
“少來打趣老夫!高句麗未平,老夫的眼睛還合不上!倒是你年紀輕輕的,整天都在瞎忙些什麼,不知道東征乃是國家大事嗎?怎的到了今天才來找老夫!”
李績倒不愧是軍人的脾氣,說話直來直去的,一點都不拐彎抹角,直接便將主題切到了東征的事情上來。
只是這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倒是讓李弘有些愕然,旋即便是一陣哭笑不得。
自己這個東宮太子怎麼到了李績的嘴裡就成了一天天的瞎忙活,感情拖到今天才來還是他的錯了……
不過旋即李弘便是想起,從貞觀朝以來,太宗皇帝和李治都曾經征討過高句麗,其中幾乎是每一次戰役,李績都有參與,但是每一次都失望而歸。
這高句麗的征伐,可不僅僅是李治的一樁心事,也是李績的遺憾之事,他又豈會向外界看來那般不重視!
恐怕在這個倔強的老頭心裡,早已經將東征的事情提到了無比重要的程度!
只是李績是長輩,他說話李弘也只好受着,只能在心裡悄悄的腹誹幾句。
“既然英國公知道了孤的來意,孤也就不多廢話了,如今東征諸事已然準備妥當,只是主帥之人難以決定,這軍中之事,說到底還是要靠李師,不知道這次李師的心中可有人選?”
既然如此,李弘也不廢話,單刀直入便說清了自己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