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端吶,你咋沒跟型子出去玩呢?”吃過晌午飯型子就跟街裡的小孩兒出去瘋去了,二端沒去,跟家蹲着長蘑菇。
擡眼看了一下姥爺,二端搖搖頭,也不講話。
瞅那小臉上陰雲密佈的,楚文治慈愛地摸摸二端的頭頂,蹲在她身邊,一副要談談的架勢。
“你是擔心你老叔?”打從前兒二閨女把型子和端端送家來開始,這小端端就蔫了吧唧的。
“嗯。”二端悶悶地應了一句,這小丫頭有點鑽牛角尖來,總覺着是自己改變了老叔的人生軌跡。
“姥爺覺得指定沒事,估摸着你爸媽他們應該已經到了京城了。晚上指定能來電話。”楚文治言之鑿鑿,那周家老小可不像是個短命的孩子。
嘿嘿,別看楚文治一肚子文化,可老爺子也喜歡看些雜書,還會看點面相啥的。
“真的麼?”二端心裡一直惴惴不安,就怕傳來壞消息。
看着外孫女大眼葫蘆的樣子,眼神裡充滿了需要一個肯定答案的渴望。
“姥爺啥時候忽悠過你?”楚文治拿出姥爺的款兒,自家的小姑娘還置疑姥爺的話?
望着姥爺故作嚴肅的面容,二端突然就覺得自己想左了。起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儘自己的所能去幫助別人,如果一切皆有定數的話,那麼她的重生也是定數吧?
她不覺得老叔會有事,即使有事也能逢凶化吉。看着姥爺,她突然就堅信這一點,就如同她堅信自己好好影響姥爺的生活習慣,能讓他不會因爲腦溢血去世一樣。她同樣也堅信,上輩子活的好好的老叔,這輩子不會因爲她的重生而早逝。
“姥爺,你說我老叔要是重傷的話,是不是得吃點大補的東西呀?”事情已經發生了,二端覺得與其自我懷疑,還不如積極面對,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認命的主兒啊。
楚文治點點頭,這周家老小受的重傷,那是戰場上下來的,估摸着元氣大傷了。聽說是一直昏迷,想來也是因爲這個原因,身體太虛弱了,大概流了不少血。
楚文治是黃埔出身,戰爭離他曾經很近,所以對於這裡面的兇險,他比小小的端端認識得更清楚。
“是得吃點大補的東西,咱們東北有山參吶,可惜咱家這疙瘩見不着,沒有深山老林。不過你有個姨姥家在大興安嶺,我給發個電報,讓幫着淘弄淘弄?”這老山參現在也不多見了,藥店裡的未必就真。
點頭點的脖子都快斷了,二端心想這敢情好,給老叔弄根野山參補補,估摸着能挺好。老叔這回指定遭老罪了。
心情好起來,好消息也緊跟着就來了。果然下午就接着老媽的電話,說他們一去老叔就醒過來了,現在人雖然看着虛,但好好養着慢慢就能好。
電話是打到街頭扳道岔的值班室,那裡離姥爺家不遠,值班的大爺是姥爺的棋友,有電話站在街口喊一嗓子姥爺就能聽見。這可省老鼻子事兒了。
一家子得到這個消息,總算是放下心來,姥姥聽姥爺說要給在大興安嶺圖強的姨姥姥發電報,就翻從前姨姥姥給來的信,結果找是找到了,可信封不知道什麼時候給耗子嗑壞了一半兒,上面的地址殘缺不全了。
“哎,這瘟災的死耗子!這可咋整?”姥姥平時可不說粗話,今兒也沒忍住爆了一句,拿着剩一半兒的信封犯愁。
“實在不行,我去一趟?”楚文治軍人出身,自然對軍人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如今周景然的身體讓他十分牽掛,不僅僅是因爲是親戚的關係。
姥姥有點犯難,畢竟大興安嶺林場離自家路程可不近吶,這去一趟光路上就得四五天。下了火車換汽車,估計這大冬天的,還得坐馬爬犁。老頭子一把老骨頭不得折騰散架了呀?
“道兒太遠了,不成。”姥姥最終還是否決了姥爺的提議。
“姥姥,姨姥家在哪兒啊?”二端這會兒一邊看電視,一邊聽姥爺姥姥說話,聽姥姥說姨姥家特遠,她好奇地問了一句。
“漠河,那算是咱中國最北邊兒了。”還賊拉冷,姥姥在心裡補了一句。
“哇,漠河好像特別冷呀。”那可不,中國最冷的地區,最北邊,冬天的室外溫度最冷能達到零下四十多度,一般情況也得零下二三十度,那才真叫一個嘎嘎冷。出門不戴帽子能把你耳朵凍掉。
這時候電視裡重播了春晚的節目精選,只見一個眼神深邃,長相帥氣的小夥子,穿着一件紅色禮服又唱又跳的。
“你就像那冬天裡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溫暖了我的心窩??”
二端跟着直點腳,費翔就是從今年春晚開始火的,絕對的實力偶像派吶。尤其是這首《冬天裡的一把火》,代表作有沒有,還被人調侃神預言來着。
等等,二端靈光一閃。我地老天爺,她想起來了,可不就是今年嘛,費翔春晚唱了這首《冬天裡的一把火》,不長時間大興安嶺就發生了森林大火,燒燬了好幾個林場呀!
當年這個事兒影響可大了,因爲損失巨大,而且這場大火用了二十多天才撲滅,死了不少人呢,好多林場的居民都流離失所了。
用錢來衡量的話,直接間接的經濟損失據說有二十多億。聽着都心疼。
可是二端死活也想不起來是啥時候發生的事兒了,估摸着是五六月份,但具體哪天,她可真想不起來了。
但她能確定的是,着火的地方肯定在漠河,上輩子姥爺家沒聯繫姨姥家,估計姨姥家啥情況也不知道。總之二端都上大學了,好像兩家才又聯繫上,還是姨姥家的孫子考上了省城的大學,才找到姥爺家。
似乎也說起過當年火災的事兒,還說有個幹部因爲這場火災被人陷害,蒙冤入獄,申訴了好多年才平反昭雪。本來那人是積極組織救火,撤離居民的,可偏偏被一夥子小人給算計了。
總之是給這場大火陪葬了。
越想二端就越衝動,衝動啥呀?她想自不量力地去挽救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