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端琢磨了一會兒，也看出來了，這個衛爺爺稀罕孩子。八成是家裡沒孩子吧。
這滿桌的好吃的，她和萬水倆手都給塞滿了。衛爺爺還一個勁兒地勸他們吃。二端彎着眼睛笑眯眯地，還把吃的送到衛十嘴邊讓他吃。
討老人家歡心的事兒，她駕輕就熟。爲了幫姥爺還萬水姥爺的恩情，她也是蠻拼的。
“是叫個端端是吧？幾歲啦？上學沒？”衛十像個怪老頭一眼，眼饞地瞅着倆孩子，萬水有點憨，給吃的他就吃，不像二端一肚子鬼心眼兒，還知道跟衛十套近乎。
“衛爺爺我九歲啦，上三年級。”二端口齒伶俐，一晃腦袋，兩個小辮兒還跟着顫，把衛十給稀罕得不行。
尤其是孩子一口一個爺爺的叫，他聽了心裡真是舒坦。
“師兄，你來來來，我找你有正事兒。”被晾在一邊好一會兒了，刑大夫看差不多了，就拽了拽衛十，提醒他還有他們在啊。
衛十臉上慈愛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瞪了師弟一眼，不耐煩地拍掉刑大夫拽着他的手。
“到底有什麼事？”刑大夫給倆孩子一人倒了一碗蜂蜜水，對孩子真叫一個大方。
刑大夫早就習慣了他師兄變臉比翻書還快的樣子，被嫌棄了，也不以爲意。
“是這樣，這位徐同志的父親身患重病，看了很多大夫都沒看好，想請你給看看。”刑大夫其實不抱什麼希望，師兄能十多年不給人看病，怎麼可能一夕之間就改變主意，轉了性子呢？
可老楚求到他頭上，他高低也得試試看。
衛十袖着手站在屋當中，眼皮都不擡一下。聲音平平淡淡地反問刑大夫：“師弟，我不給人看病，你不知道麼？”
刑大夫面色一僵，心說我能不知道麼？
“知道。可這不是人命關天嘛？”刑大夫對衛十是沒什麼辦法的，他認準的事兒就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自打我發誓再不給人看病，我就一次都沒破例過。”衛十聲音冷清，態度堅決，典型的油鹽不進。
“衛兄，請聽我說兩句。這次冒昧登門拜訪，求您施救之人是多年前與我有大恩的人，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衛兄，懇請你大發慈悲！”楚文治言辭懇切，想着動之以情。
衛十瞅了他一眼，嗤笑了一聲。“於你有恩，又不是於我有恩，關我啥事啊？”
楚文治被噎得眼睛都瞪直了，這個衛十可真不好說話呀。
一直默默關注的二端，這時候從炕上蹦到地上，一把抱住衛十的大腿就開始嚎：“衛爺爺！求求您幫幫我姥爺吧！他一把年紀了，就想回報一下恩人吶，這點小小的心願您就成全他吧！我求求您啦！”
衛十讓孩子給哭得傻眼了，這小丫頭剛纔還笑眯眯地吃點心呢，這怎麼說哭就哭啊？
衛十張着手低頭看二端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白生生的臉蛋兒都憋紅了。
二端一邊哭還偷偷給看傻了的萬水使眼色，還好萬水雖然憨，但是不傻呀，秒懂二端的意思。撂下點心也撲到衛十身上抱着哭。
“衛爺爺，我就一個姥爺，他的病好多人都沒看好啊，求求您救救我姥爺吧！您就可憐可憐我吧！”瞧瞧，萬水還把從要飯花子那兒聽來的什麼可憐可憐我吧，都搬出來了。
本來沒啥眼淚，可是說着說着，就想起姥爺的病容，媽媽的憂愁，他的眼淚就撲簌簌地往下落。
衛十都讓倆小孩兒給哭懵了，他可沒想到這倆孩子都是演技派啊。本來就稀罕孩子，見不得孩子們這樣。
一手一個摟住，蹲下身子哄。不過他也沒啥哄孩子的經驗，左哄右晃的，孩子還是哭，嘴裡就是翻來覆去地求他。
要說大人就算給他磕頭，他都不爲所動，可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哭着求他，他的心是真硬不起來。
嘆了口氣，衛十咬咬牙說：“罷了！我應了你們！快別哭了。”
其他人聽他這麼說，都欣喜若狂。二端和萬水臉上還掛着淚珠，張這小嘴兒呆愣愣地望着衛十。
衛十看孩子這副呆萌的樣子，心軟得要命。還好聲好氣地哄呢。
“這回行啦，快別哭了，等會把狼招來。”拍拍小傢伙的後背，衛十覺得自己算是讓人逮住死穴了。
二端拿手背抹了抹眼淚，眼中還有淚呢，可臉上已經綻開了欣喜的笑容。
衛十點了點二端哭的溼漉漉的臉蛋，取笑道：“又哭又笑，小狗尿尿！”
二端聽了也不惱，反而笑着確認：“衛爺爺，您真的答應啦？您答應給萬水的姥爺看病啦？”
衛十佯裝生氣地瞪着二端：“咋地？我的話還能有假？”
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二端一高興摟着衛十的脖子又蹦又跳的歡呼：“不能有假，真的，比金子還真！衛爺爺，您真是個大好人！”
萬水在一邊附和：“對，衛爺爺，您真是個大好人！”
衛十哄好了孩子，站起身來，看了一眼熱切地望着他的楚文治和徐麗雅。
“這件事我答應了，但是我有條件。”好吧，就知道沒那麼便宜的事兒。
“您說，是什麼條件！只要我們能辦到我們一定滿足您。”徐麗雅心裡就堅定一個信念，只要能救爸爸的命，啥條件自家都能答應。
衛十瞄了一眼拉着手說着悄悄話的倆孩子，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鬍子，沉吟了半晌才緩緩說道：“我要這倆孩子認我當爺爺。而且一年要在我家住上倆月。”
楚文治和徐麗雅也沒想到衛十提的是這個條件，都感到有點意外。一個是衛十和倆孩子也是頭回見面，咋就一下子相中了呢？另外一個就是這認乾親，得父母同意才行。
徐麗雅顧不了那麼多了，心想這也不是什麼難以滿足的條件，只要能救爸爸，這事兒她能接受。
“我同意，就讓我家萬水認您當爺爺！”
楚文治就沒辦法立刻表態，畢竟還得徵得周家的同意呢。
二端在一邊聽得仔細，敢情衛爺爺打的是這個主意。他想認兩個幹孫子孫女兒，算是彌補一下內心的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