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狄被周景然抱進了屋裡,可他的眼睛一直找着二端的身影,片刻不肯挪開。
二端瞧着稀奇,按理說她救他的時候,他可是昏迷不醒啊,怎麼可能就認得自己呢?
“小孩兒我問你,你不是掉冰窟窿裡差點死了麼?當時你昏迷不醒,你不可能見過我的樣子啊。”二端把自己的疑惑問出來,這件事整個兒透着一股蹊蹺。
小狄被放在鋪着軟墊的椅子上,這會兒臉色是真的有點不好,面無血色的。
見二端問他這個,他垂着眼皮,小聲回道:“我也不知道,我飄在半空看到姐姐的。”
語氣是那麼平常,可在場的人卻聽得後脖頸子冒涼氣。
二端也縮了縮脖子,這叫小狄的孩子可真能編瞎話啊。而且演技逼真,她差點就信了。
“少裝神弄鬼的,說吧,你到底想幹啥?”岑放白了小狄一眼,真當他們好糊弄麼?
小狄癟了癟嘴,對於岑放的不配合十分惱火,但是面上卻沒露出絲毫破綻。
“我不幹啥,我就是想跟着姐姐。我要報恩。”小狄也不在意自己不被信任,反正他已經成功混到了二端身邊,想把他弄走是不可能了。
岑放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麼蹩腳的理由都講得出來。
被嘲笑了的小狄不滿地瞪了岑放一眼,轉而眼巴巴滴望着二端,希望小姐姐能同意他留在她身邊。
“小狄你在生病你知道麼?”二端攤攤手,拒絕接這個包袱,小狄根本就是沒好,不知道爲什麼要強撐着來找她。
這裡頭有什麼因由,二端不想探究,但是她知道沾上這件事準沒好處。
“知道。”小狄低着頭,把可憐二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二端扭過頭不去看小狄,一再告誡自己,不能看孩子可愛就心軟哈!
“知道就好,趕快回去養病。”二端趁熱打鐵,這孩子都癱了,難道他自己一點都不在意麼?
可惜厚臉皮的小狄也機靈得很,馬上接話:“那養好了病,就可以跟着姐姐了麼?”
只要能弄走這個麻煩,二端是不惜欺騙小孩兒的。
“嗯嗯,你先養好病再說。”這再說嘛,可以是同意,也可以是拒絕。
“姐姐你可不要騙我,不然小狄會很生氣很生氣的。”小狄定定地看着二端,嘴巴里說出的話,可真不像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兒。
爲什麼二端聽出了這孩子有威脅她的意味?難不成你還咬我啊?
一大一小倆孩子正在這兒較勁,容致信領着於北進來了。
二端好幾天沒見着於北,看到於北來了,登時就丟開小狄,跑過去跟於北打招呼。
於北跟二端寒暄了兩句,就過去把小狄抱了起來。
小狄掙扎着,不肯讓於北抱。
“你放開我,放開我!”可惜他下半身不聽使喚,只能拿小手不停地拍打於北。
二端在一邊看着,生怕小狄抓傷於北,趕緊上前安撫小狄。
“小狄你聽話,讓這個哥哥送你回家,你不是答應我回去養好病麼?”二端擡出剛纔小狄跟她交換的條件,反正先把他哄走再說,過了今天,明天她就回家了。
聽到二端的話,小狄才停下掙扎的動作,噘着嘴看着二端。
“那姐姐你一定要等我啊。”小狄不放心的一再確認,聰明如他,總覺得二端說的話有點哄他的味道。
二端儘量讓自己一臉真誠,甚至拉着小狄的手晃了晃。
“放心吧。”然後跟在於北身後,送他們出去。
小狄從於北的肩頭望着二端,頗有點依依不捨的模樣。
二端對於小狄的這種情緒感到很納悶,他們之前連交流都沒有過吧?硬說是投緣,都有點牽強。
可小狄的媽媽爲了讓自己去見他,三番兩次的來請,這是不爭的事實。
到底小狄爲什麼執意要見自己,又爲什麼想要跟着自己呢?二端瞧着小狄的臉,想不出個究竟來。
不過沒等於北抱着小狄出門,雲馥蝶就由潘嫂扶着匆匆闖進來,竟是連叫門的禮數都顧不得了。
見到被於北抱着的小狄,雲馥蝶鬆了一口氣,柔聲喚道:“小狄,你怎麼不跟媽媽打聲招呼就自己出來了?”
二端訝異地挑眉?合着真不是雲馥蝶派人把小狄帶來的?
小狄見到雲馥蝶,竟然沒什麼表情,既不叫媽媽,也不回答她的問話。
而云馥蝶毫不在意小狄的態度,伸手想把小狄抱過來,小狄卻朝潘嫂伸出了小手。
雲馥蝶訕訕地收回自己的手,示意潘嫂接過小狄。
潘嫂只得硬着頭皮把小狄接了過去,然後退到一邊。
雲馥蝶想跟二端寒暄幾句,不過她餘光瞟見了站在門廊下面的容致信,立馬含笑衝容致信點了點頭。
容致信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目光卻銳利逼人,像是能一眼看穿雲馥蝶心裡打的什麼主意。
“於北,送客。”容致信緩步走了過來,把二端拉到身邊,保護的姿態溢於言表。
這是在無聲地警告雲馥蝶,不要打二端的主意,但願她還沒蠢到和他作對。
“容少,您誤會了,我不是,我……”雲馥蝶想解釋一番,她也有她的苦衷,但是容致信根本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帶着二端轉身走開了。
於北擋在雲馥蝶面前,伸手比了個請的姿勢。
“請吧。”於北作爲容致信的親信,自然看得出容致信不待見雲馥蝶,所以聲音又冷又硬。
雲馥蝶心中沮喪,也知道自己有點病急亂投醫,可除了把小狄硬塞到容家的勢力範圍下,她真的想不出保全這孩子的辦法。
“潘嫂,帶我回去。”小狄聲音沒了剛纔跟二端說話時候撒嬌的語氣,不帶任何感**彩。
潘嫂聞言望了雲馥蝶一眼,等女主人發話。
雲馥蝶沒轍,點了點頭,潘嫂就抱着小狄往外走。
現如今這麼硬塞是不成了,還得趕快想別的辦法。只要能保住小狄的性命,等待老頭子回來,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二端和容致信站在屋裡,從窗戶望着院裡的一切。
“姨夫,這娘倆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二端喃喃地問容致信,她總覺得自己像是被盯上的肥肉,有種被算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