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性直率明朗的倪木蘭,頭一次感覺到了壓力。
這也是爲什麼倪木蘭對型子有些躲避的原因,型子之前去她上課的地方幫她佈置宿舍,已經引來的同學的議論。
在滬上的時候還好,因爲型子比較低調,從來沒有顯擺過自己的家世,同學也不知道他是雲林集團的太子爺。倪木蘭也沒有因爲男朋友家世不凡而感受過壓力和非議。
直到她學校裡一個家裡也是商業世家的同學,跟父母參加過雲林集團的年會,見過周型。所以在看見型子去學校找她的時候,一眼認出來。
這個女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反正把這個事情到處宣揚,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倪木蘭平日裡人緣好又清高,實際上還不是攀附權貴的主兒?
倪木蘭被人議論,自然有要好的同學告訴她。
她也找過那個同學,希望她不要隨便議論別人的私事兒,卻不想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反問她難道她的男朋友不是雲林集團太子爺?問倪木蘭怎麼證明自己不是貪圖富貴呢?
遇上這樣胡攪蠻纏的人,倪木蘭也沒轍,總不能把人家嘴堵上。
可是關於她的傳聞一直沒有消失,後來還是一個看不過去的學姐點了她一下。
人家這樣針對她,必然不是吃飽了撐的,指定是倪木蘭觸及了別人的利益,這是典型的打擊報復。
順着這個線索,倪木蘭一調查,很快就搞清楚爲啥自己被人針對了。
倪木蘭品學兼優,才大一就得到了學校推薦參加十佳大學生評選。本來大一生是從來沒有機會入選的,一般都是大二以上的學生纔有機會。
恰好傳倪木蘭八卦的那個家世好的女生躍躍欲試,結果學校並沒有推薦她,反而推薦了才大一的倪木蘭。
雖然這並非倪木蘭的錯,可倪木蘭佔了名額,對於那個女生來說,倪木蘭就是她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不搞臭倪木蘭,怎麼能解心頭之恨?
正好藉着倪木蘭男朋友周型的身份做文章,想把倪木蘭說成是愛慕虛榮的拜金女。
把倪木蘭從校園女神的位置上拉下來,踩進泥裡,不得翻身。
頂着那樣的壓力,倪木蘭都沒有跟型子說過一嘴,她不想讓型子因爲這個事情擔心。
她太知道型子的性格了,爲人忠厚,處處替別人着想。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因爲他而受到非議,心裡肯定會十分的難受。
倪木蘭打定主意自己扛着,流言蜚語什麼的,她一個人來承受就好了。
不過倪木蘭顯然有點高估了自己的抗壓能力,在不斷的被人戳脊梁骨的過程中,她的心態也慢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她會開始有點兒埋怨型子,可是隨即又覺得自己這樣想可真是對型子不公平,這又不是他的錯。
總之倪木蘭的心裡很矛盾,想避開那些莫須有的紛紛擾擾,卻因爲她戴着雲林集團太子爺的女朋友的身份,而不得不承受這些。
“沒想到連霍狄都和端端關係這麼好,他可是這兩年炙手可熱的天才鋼琴家。”
倪木蘭看了兩眼笑鬧成一片的幾個人,語氣有點兒不陰不陽的。
型子詫異地看了倪木蘭一眼,她可從來沒有這樣子過,她從來都是一個爽朗大方的姑娘啊。
察覺到型子的目光,倪木蘭也覺得自己語氣有點兒怪,有些懊惱自己的小情緒。實在是因爲今天型子坐着家裡的高級轎車去接自己,她明顯感覺到路過的同學眼裡的那些或豔羨,或嫉妒,或意味不明的表情。
這樣的感受讓她如芒在背,是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在承受的東西,日積月累,一點一滴的侵蝕着她的內心。
讓她變得敏感,煩躁,還生出了從未有過的自卑。
對,自卑,從來都是學霸加風雲人物的倪木蘭,頭一次產生了自卑這種情緒。
明明她和型子是那麼般配的一對兒,學霸加學霸的組合,本應該齊頭並進,情投意合纔對。
可就是因爲型子家發達了,別人提起他不再只是談論他學習如何好,是高考狀元。更多的提起他,都是和雲林集團一併提起。
而她也從倪木蘭,變成了雲林集團太子爺的女朋友。她的名字都被這樣的稱謂取代了。
她不再是個獨立個體,而漸漸成了型子的附屬品了。
這對於驕傲要強的倪木蘭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木蘭,你這段時間都不對勁。發生了什麼事情嘛?不能和我說說?”
型子雖然老實,但是他也不傻,不然怎麼可能當上高考狀元?還學的是高精尖的專業?
他一直想找機會跟倪木蘭談談,但倪木蘭一直有意無意的躲着他。每次想張口,都沒成功。
倪木蘭心頭一緊,型子果然是看出自己不對勁了。
不敢看型子關心的眼神,倪木蘭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講自己的心事。她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明明不該在意的,卻又忍不住被人帶進了溝裡。
型子握住倪木蘭不自覺攥成拳頭的手,他能感覺出來她的欲言又止,她越是這個樣子,他就越是心疼。難道他這麼不值得她信任,有什麼事情都不敢跟自己說?
“沒什麼事。你別問了。”
倪木蘭真是不知道怎麼跟型子說,難道說她開始牴觸他的家庭背景?說她只想做倪木蘭,而不是雲林太子爺的女朋友?
她說不出口,她覺得這種事情說給型子,他太無辜了。
他沒有做錯任何事,相反,型子一直對自己很好,是個非常可靠的男朋友。
型子握着倪木蘭的手加了點力度,迫使她不得不正視他。
“木蘭,你知道我的心思的。我一點兒都不希望你不快樂,如果是我哪裡做的不好,你說出來,我一定改,好麼?”
木蘭越是避而不談,型子就愈發確定這事兒跟自己有關。
型子懇切的話說得倪木蘭心頭痠軟,那麼好的他,有得是資本狂妄,可他從來都是一個十分誠懇的人。
他們相識的時候型子什麼樣,過了許多年,型子的個性絲毫沒有改變。依舊是謙遜,寬厚的一個人,沒有因爲他家裡發達了,而有任何的膨脹心理。
他始終都是他,那麼純粹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