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南哥’，你馬上就走啊？”
“廢話，你們留我在這裡喝西北風？你們過年加班，我明年才能多買幾輛法拉利。”
“……”
“……”
牲口們的士氣瞬間被幹掉一半，然後又迅速滿血滿魔原地復活，因爲臨走之前，張浩南先發了點土特產加紅包。
嘉禾的糉子禮盒，松江的薰魚，還有一些烏程市的醬鴨，雜七雜八加起來，弄了個房間專門堆這些東西。
這些不是公賬，是張浩南個人給的一點犒勞。
還有一沓現鈔票，一萬塊錢整，小年夜之前他們想吃什麼就自己去義興市區置辦年貨，或者去隔壁瀨江市區也行，距離其實都差不多。
這地方確確實實偏僻。
好在有通勤車輛，倒也不用擔心出行。
“羽絨服，今年新加工的，自己對一對工號，照着工號來的，全是定製貨，別他媽給老子放煙花燒了。”
“好。”
可惜溝通上出了點問題，於是兩個副市長車子由北向南再趕時，完美跟張浩南的車隊擦肩而過。
“臥槽！真的假的？！四十五歲退休？！”
正常人都會這麼想……
“明天再拉兩個板房過來當值班宿舍，有空調還是要方便點。有什麼需要，跟後勤隨時彙報。”
剛巧互相看不見。
關鍵是到了渚西鎮，一時半會兒也沒找到張浩南在哪兒，只知道是陸家村，結果跑陸家村北面靠近厔溪河的地方，那裡有老街，稍微熱鬧一些。
“好的‘浩南哥’。”
說完，張浩南轉身喊道，“浩東，東西搬過來吧。”
真空包裝的羽絨服跟豆腐塊似的，張浩東兩大箱放在辦公室沙發上，除了工號一一對應的定製貨，也有通用公版羽絨服，這些都是備用換裝，萬一值勤，就臨時披一披，省得穿自己的。
算是無聲的小細節，導致有兩個感情豐富的牲口，差點兒就猛男落淚。
“老子三十歲退休，你們四十五歲退休怎麼了？錢賺夠了就花啊，等到快要進棺材了，你就是想花錢，能用幾張啊？”
然後看到“浩南哥”的大巴車上還有一對雙胞胎美女，猛男的眼淚當時就收了回去，不過士氣也大振起來。
算是小小地開了個玩笑。
宛若鐵塔的張浩東頓時從一輛帕傑羅的後面，拿了兩大箱的東西出來。
牲口們腦子不蠢，想起來張浩南是從松江過來的，那就說明這些羽絨服，出發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準備好了。
“就這樣了，這次出來開會，正好繞了太湖大半圈，等過幾年環太湖公路修通，坐等收錢的好日子，就算是到了。你們抓緊加班，爭取四十五歲就退休。”
陸家村的村長之前打電話也說了在村裡四周轉悠，但因爲村長沒有手機，溝通就是過幾分鐘讓守在座機旁的人傳話。
別的都不想了，今年要充滿熱情地去加班，加班工資不重要，明年申請參加“飛燕姐”組織的相親大會……那很重要！
鈔票會有的，包辦婚姻也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等張浩南的車隊北上到了毗陵境內時，義興市的兩個副市長，這才姍姍來遲。
就隔了一片小土丘外加小樹林。
其實無傷大雅，但兩個副市長感覺自己錯過了一個億……
也不怪他們糾結，去年沙城的國民生產總值雖然還沒有完全統計出來，但差不多也有了一個範圍，三百五十億左右。
這其實沒什麼可講的，但這裡頭有說法的，大概有五十個億左右的國民生產總值，跟張浩南本人有關。
其中基本建設的貨運專線、物流中心、大橋工業園以及莫名其妙落地的各種高校項目，還有劉援朝投資的倉儲工程，雜七雜八加起來，一二三產整體暴增。
等於說去年一年，張浩南憑一己之力，給老家帶來了五十億的經濟流量。
而在省內，其實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被“沙食系”的各種大項目吸引過去了，沙城本土經濟活力，倒是顯得有些低調。
讓兩個副市長感覺虧了一個億的根子就在這裡，義興去年大概在兩百個億左右國民生產總值。
要是張浩南也給義興帶來同樣比重的經濟流量，怎麼地也能有三十個億的增加值，受惠人口，起碼二十萬人。
對張浩南來說，一年專心在某個縣域範圍，創造四萬個就業崗位，現在真心不算什麼。
“紫金科技”加上“金橋電腦”就能消化一半，其餘隨便分分的事情。
只是毫無疑問張浩南肯定要把“老巢”經營得根深樹大，注入同等比重經濟流量那是需要拿出相應籌碼的。
類似京城南郊區那“一攬子”的超級工程計劃，松江其實也很想，但不太可能跟京城一樣拿出同等籌碼，畢竟松江這裡的競爭激烈，和張浩南同等體量的科技巨頭就不在少數，更不要說傳統重化工、造船、鋼鐵冶煉等等項目，並且還有大量的外資，每天黃浦江上流動的美刀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所以真要說砸血本交換，還沒到那個程度，京城就不一樣了，有些高層從政治安全上考慮，也會選擇跟張浩南合作，等於說找一個“避風港”，可以讓自己安全脫離京城這個是非之地。不過義興的兩個副市長倒也不傻，沒有說張浩南前腳走，他們後腳就返回市區，而是直接轉換工作狀態，慰問加視察，感謝“沙食集團”的農村供銷合作駐村員工的辛勤付出……
明天新聞通稿肯定是要見報的，刷個臉熟搞個好印象，這肯定是沒錯的。
只不過跟張浩南前後腳擦肩而過，還是讓兩個副市長長吁短嘆，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一個分管農業，一個分管工商，兩人也沒心思現在就返回市裡，索性做了點起碼的工作之後，跟駐村的“沙食系”各部門員工談談心聊聊天。
畢竟也是臘月，忙也不會太忙，粗篩調研結束之後，具體要先做哪個項目，纔會根據項目分配來做精密調研。
因爲沒有什麼不可以說的，所以牲口們就準備了白板，拿着馬克筆給兩個副市長解釋了一下“浩南哥”的規劃。
兩個副市長只是大略地聽了一遍，就主動自己拿了本子和筆，一些框架上的佈局，肯定是要先提前記錄下來的。
這年頭的渚西鎮交通極其不便利，但這不是問題，換個老闆過來，他們肯定要頭疼修路的事情。
但張浩南不用，他跑義興市所有銀行走一圈，說要在城西修路，沒有哪個行長說擔心打水漂不放款的。
當然了，錢也不是給張浩南，只不過張浩南說要修路，那肯定是爲了賺錢，這一點，就算建行猶豫了，宇宙行和中行肯定不會猶豫。
“這個茶葉項目，是類似淮西省的茶飲料基地那種嗎？”
“算是配套工程吧。我司對傳統茶葉加工以及營銷，是不介入的，即便有一定量的傳統綠茶需求，也就是作爲內部禮物，並不會投放市場。我司在茶葉種植上，主要是追求產量，對質量要求，沒有傳統茶葉加工業那麼嚴苛，差不多就是普通果蔬。”
“產量……”
這種情況對義興本地人而言，是有點無語的，哪有隻追求產量，不看重質量的呢。
不過，在這方面兩個副市長都沒有急着質疑。
畢竟全市所有算得上龍頭企業的農業類相關企業，一共四十八家，總營收去年是十五個億不到，上稅三千來萬，四千萬都沒有……
同樣是龍頭企業，“沙食集團”完全就是巨型水龍頭，擰開閥門就是狂噴。
全市六十萬畝地，算得上聯合收割機的，也就八百來臺，機動田佔比也不高，所以不管怎麼說，他們也沒有擺出架子，而是認認真真聽駐村的年輕人跟他們講解。
其實義興的農副產品門類還是挺齊全的，比如說水產，雜七雜八加起來，也有小六萬噸，還是相當可以的。
只不過他們還無法理解“沙食集團”到底是個什麼運轉模式，再加上“沙食集團”搞的農村供銷合作社，名稱上就讓人害怕。
是真的害怕，因爲這兩年義興本地發生過“股金風暴”，就是去供銷社擠兌，十個億的股金，老百姓擠兌了一個億，剩下九個億無法兌付。
影響非常惡劣，把兩江省上上下下都是嚇到了的。
當時省裡爲了穩住局面，還臨時用到了禿頭老漢，因爲協調資金這種工作，魏剛的面子很大，有他坐鎮，姑蘇和樑溪兩個地方政經兩界都會給面子。
因爲這事兒，本地官場也小小地震動了一下，所以有些工作，去年開始到現在，都不怎麼好做。
原二把手留了一個大坑下來，要想讓農民買賬，可沒那麼容易。
也就是“沙食集團”無所畏懼，再加上渚西鎮確實是太窮了，橫豎沒什麼好坑的，這纔有了“義興西發展項目部”。
這其實是個乞丐版的京城南郊區“一攬子”計劃，而且更專業一點，沒有去觸碰高科技門類。
就是單純的“投入-產出”模型，大部分工作，就是基層調研。
這個工作做好了，剩下的就是砸錢徵地然後組織當地農民，義興市政府要做的，就是坐等收錢。
賣地是一分錢，將來“沙食集團”上稅，是另外一份錢。
只不過兩個副市長聽着聽着，就覺得有點嚇人，因爲“沙食集團”胃口很大，基本上就是看中了哪塊地，就框一下，也不管那裡的私人莊園後臺是誰。
其實別看渚西鎮這年頭算是義興的窮鄉僻壤，但有不少非富即貴之輩，在一些小丘陵中蓋了山莊，並且爲山莊專門修了小型水源，在市政府的某些水利工程工作會議報告中，這玩意兒則是叫“水庫”。
本地人真正用上這種微型“水庫”，那也要過個十幾年，因爲那時候無人機啥的都普及了，總有喜歡到處放飛拍風景的，然後就看到了本地人或許十來年都一無所知的山莊。
之後整了一堆山間別墅，那已經是過了好幾個版本，畢竟也換了不知道多少屆班子。
對土生土長的本地官僚而言，拿這些事情是沒啥辦法的，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就是個簡單的生態位問題。
所以，當發現“沙食集團”壓根不考慮得罪人這個基本人情世故的時候，兩個副市長那是相當的震驚。
更震驚的是，給他們講解的年輕人，居然理所當然地說出“舉報”二字，絲毫沒有在大腦皮層過一遍的意思，就是……脫口而出，無比的絲滑。
但是，他是認真的。
直到回市裡的時候，車內兩人左思右想也想不通，這“沙食集團”的員工……真就這麼勇嗎？
爲了以防萬一，他們晚上打了個電話去樑溪市裡，雖然沒有直說，但旁敲側擊之下，樑溪市裡也給了迴應。
不是很準確，但大致的意思就是……汝勿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