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一臉感動的點點頭,只是嘴裡卻說道:“輸人不輸陣,不蒸饅頭爭口氣啊!奴婢若是退縮了,這不是讓小姐您很沒面子?”
“面子能當飯吃嗎?”
小翠癟癟嘴,沒有說話。
錦繡笑了笑,“成了,說你你還委屈上了。”
喝完粥,喜兒才說道:“這是相爺要給您的,相爺說原本以爲很容易調查的,只是後來調查的深入,才發現景王沒有那麼簡單,直到目前爲止,還有不少事情沒有挖出來。還說,景王這個人太能忍,若是可能,叫您不要跟景王扯上什麼關係。”
錦繡從喜兒手裡接過信封。
裡面是厚厚的一沓調查來的資料。
上輩子她對這個人知之甚少,也只是知道他是一位逍遙王爺,更是戰場上的英雄。
看到這些調查才發現,原來皇上竟然這般忌憚與他,也是。若不是忌憚,怎麼可能這般迫不及待的就解了他的兵權?
而且,他遇到的那幾次刺殺,也是跟皇室有關。
按理說,景王雖然有能力,但卻絕沒有到了功高蓋主的程度,皇上這麼心心念唸的想要除掉景王,難道當真只是因爲景王是外姓王這麼簡單嗎?
直覺的,錦繡覺得這件事定然不會有那般簡單!
直到將資料看完,錦繡又翻到後來,上面寫的是顏相的一些猜測。
外公竟然覺得,景沐暃是前朝皇室中人,而他想要做的就是推翻現在的統治,重新奪回屬於他的江山。
錦繡心中震驚不已,然而細細的想想卻也發現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上輩子錦繡雖然被逼致死,但是在臨死之前的那一段日子裡,她也能從一些蛛絲馬跡中看出來,那段時間皇晟樊的日子並不好過。
難道說,這其中還有景王什麼事兒嗎?
她又不是皇朝中人,從小也沒有誰灌輸她忠君愛國的思想。不管是顏相還是在雲府,都不曾有人對她說過這個,且上輩子被皇家人傷害的太深,她對於這個王朝並沒有多少歸屬感。
現在,她知道景沐暃有可能是前朝衆人,她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絲火熱!
她是要報復的!
倘若景沐暃當真有那樣的心思,並且還有那樣的能力能夠在上輩子皇晟樊已經站穩腳跟的時候還將他逼到那般地步,跟景沐暃合作,無疑將會是她現在最好的選擇。
造反嗎?
初初是不敢想不敢有這個念頭,但是現在她卻覺得沒有什麼不可以!心底那片興奮和渴望,竟然讓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景沐暃,要細細的好好的跟他說一說!
這樣的想法,一旦打開了一個口子,便再難以收攏迴心底。
這是會上癮的!
小翠瞧着自家小姐的嘴角的笑意,竟是愈發的詭異古怪起來。
“小……小姐?”
“嗯?”
“是……是發生了什麼事兒了嗎?”
錦繡笑了笑,“是有點事兒,不過是好事兒呢!”
只是,心底終究還是有些痛的。
對於景沐暃,她並不是沒有一點兒感覺的。畢竟,曾經一起經歷過那麼多,畢竟他這個人就已經足夠優秀。她的內心,又怎麼可能絲毫不起波瀾?
現在,這份調查資料切切實實的證實了,他接近自己,不過是懷揣着那樣的心思而已。心,又怎麼可能會不痛?
她自嘲的笑了笑,幸好她並沒有泥足深陷不是嗎?
看着錦繡的笑容,小翠幾個卻是知道她現在的心情並不好。
若雲想了想,問道:“廚房還燉着如意白糖糕呢,小姐要不要用一點?”
錦繡笑了笑:“好啊。”
接下來的時間,錦繡都不曾出門,安安心心的在院子裡繡着顏氏的那支紅梅圖。而云溪那邊,也不曾鬧騰過什麼,除卻每日裡時不時的挑釁一下,倒是不曾鬧出什麼大事兒來。
她一心一意的祈禱着皇晟樊能夠早日回京,將她接回王府去。
但是錦繡卻知道,等到了皇晟樊回京的那一日,纔是她噩夢真正的開始!
上輩子她將心都放在他身上,在最後纔看清了那個人,根本就是個心裡只有自己的魔鬼!既然他有心那個位置,就算無法娶自己借相府的勢力,怕也是看不上云溪這麼一個庶女的。正妃云溪是想都不要想的。
小妾側妃?
只要皇晟樊還想要一個強大的妻族相幫,那要麼就將云溪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處理掉,要麼就隱瞞的徹徹底底!
現在她還沉浸在美夢當中,殊不知現在留在雲府的時光纔是她接下來的人生最爲美好的時光。錦繡也懶得跟她計較那許多。
年關將至,外頭採買上都重了許多,只是以前這些事情都是柳姨娘管着的。現在柳姨娘不管事兒,府裡的那些人彷彿一下子都不聽使喚起來。
“娘,看您現在的身子骨可不成,臉色這麼差,是不是沒有休息好?”
錦繡去給顏氏請安的時候,便發現她正用胳膊支着下巴,捏着眉心,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看到錦繡過來,她也只是輕輕笑了笑:“沒事,現在府裡事情有點多,畢竟年關將至,等過了這一段時間就好了。”
錦繡心裡忽然涌起一股悶氣,“娘,從前柳姨娘是他眼底的白月光,心口的硃砂痣,什麼都交到她手上,現在發現她並沒有他以爲的那麼好,就將這些煩人的事兒都交給孃親您了嗎?他這是什麼意思?將孃親您當成什麼了?下人管家嗎?”
顏氏其實也不大樂意管這些,況且這幾日柳姨娘瞧着並不是一副認命的模樣。近日來,那些管事婆子們消極怠工的樣子,可不像是忽然就升起的主意。背後定然還是有着柳氏的授意,她這是想看到她將府裡管理的一團亂,到時候再主動求她?
縱然她不屑雲雷巖這個男人,她也不會向柳氏服軟!
只是對上錦繡擔心的眼神,顏氏還是輕輕的笑了笑,說道:“現在事情並不多,你且安心便是。”
頓了頓,又說道:“對了錦繡,娘有件事想要聽聽你的意見。”
她的臉色十分凝重嚴肅,這讓錦繡也嚴肅了幾分,怔怔然看着她,說道:“什麼事兒,娘您說。”
直覺的,顏氏應該是有什麼大事要跟她說。
果然,便聽到顏氏開口說道:“錦繡,這些年我跟你父親在一塊兒過的是什麼日子你都看眼底。說實話,我們現在一點兒感情也沒有。縱然娘也能夠死心安分的待在這一天地中,但是這樣的日子娘過着就是不甘心。”
說到這裡,她目光灼灼的看着錦繡,一字一句的問道:“若是……若是孃親想要跟你父親和離,你……你會支持孃親嗎?”
錦繡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顏若書。
顏氏看起來有些緊張,眼中光芒暗了暗:“行了,這也只是孃親的一個想法,既然你並不願意,那孃親以後再也不提便是了。”
錦繡連連搖頭:“不不不,娘……我……我只是有些,太過驚訝了而已。您不知道,我其實一直都想這麼跟您說,只是擔心您不同意。”
畢竟,在這三從四德的世道中,縱然有和離這一說,可是這想法卻到底還是有些離經叛道了。
她從前只覺得孃親天真不諳世事,總是沉浸在琴棋書畫中,就是一個不知人間疾苦,不懂人情世故的大小姐。然而,她現在才恍然醒悟過來,從前是她看輕了她的孃親。
縱然是被外公嬌慣着長大,但畢竟是相爺一手教導,又怎麼可能真的是那般的性子?
“您能這樣想,我很高興呢。”
從顏氏這邊回去,錦繡也想了很多。
孃親現在才三十不到,整個人都有一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質。整天蒔花弄草,還保留着幾分天真。歲月對她也算優待,看起來就跟個小姑娘似的。走出去,說她們倆是姐妹,也不是沒有人相信的。
留下來,生活不過是一汪死水!
離開這裡,孃親或許能夠生活的更加有滋有味。
就算她想找個人再嫁,憑藉相府的勢力,多得是俊傑任憑孃親挑選。
不過,她也知道,和離這事兒現在還是不成的。孃親即便是想要離開,估計也會等自己成親之後了。
“唉……”她低低的嘆息一聲。
金枝問道:“小姐心情不好嗎?嘆息什麼呢?”
錦繡笑了笑:“沒有什麼,只是在想,我以後會嫁給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上輩子她以爲皇晟樊會是自己的良人,是那個讓她消除毀容的自卑陰影,讓她敞開心扉的人,可是最後卻讓她家破人亡,明白了這個世界上除卻至親,不會有人會對你無緣無故的好。
所以她這輩子,甚至是不想成親的!
她身邊伺候的幾個丫鬟都知道錦繡臉上的傷疤是假的,她的臉實際上早就好了。是以,金枝笑道:“小姐姿容秀美,花容月貌,不管將來嫁給誰,都是那人的榮幸啊。不管是誰,都會對小姐好的呢。”
錦繡眯着眼睛笑了笑:“但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