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邊陲小鎮內。
鳳綰衣待在房中優雅地享用着午後茶點,而花蝶衣不安地在一旁來回踱步,嘴裡唸唸有詞地說:“也不知道前方戰事怎麼樣了,雁大哥離開了一宿,這會兒應該入了南樑境內,會不會和南樑人交上手了?”她越想越着急,餘光瞥見氣定神閒的鳳綰衣,不由心頭一堵,“嫂嫂,這時候你還靜得下心品茶?”
戰況如何她們一概不知,她就不擔心麼?
“不然我當如何?”鳳綰衣秀眉微擡,斜眼朝她看去,“像你這樣自己嚇唬自己?”
“我,我這不是不放心嘛。”花蝶衣嘟嘴咕噥,在她身旁坐下,“你說南樑會得到風聲嗎?他們要是早有準備怎麼辦?”
想到南樑驍勇善戰的鐵騎,她不禁變了臉色。
“不行,我得去……”
一塊糕點堵住了她不安分的嘴脣,花蝶衣嗚嗚叫了兩聲,迅速將糕點吞進腹中,不滿地嚷嚷:“嫂嫂!”
“着急解決不了任何事,”鳳綰衣淡淡地說,目光沉靜,“我們需要做的,是在這兒等着前線傳回捷報。”
“可是,他們若輸了呢?”不是她不相信定北王的能耐,而是戰場局勢瞬息萬變,縱使是爹,也不敢保證逢戰必勝。
鳳綰衣眸光微閃,篤定的道:“他不會輸的。”
那人答應過會將永魯關拿下,絕不會失言。
“真不知道你的信心是從那兒來的。”花蝶衣翻了個白眼,可心緒已然不似方纔那般焦慮。
日落時分,晚霞映紅蒼穹,似美麗的綢緞。
永魯關外,身着哨兵服飾的雁漠北與三名士兵大搖大擺入城。
守城的士兵樂呵呵向他們打招呼:“又進城來買酒喝啊?前兩天不還弄了幾罈子,這麼快就喝光了?”
“那邊除了山連個鬼影都沒有,只能喝酒取樂了。”雁漠北狀似無奈地長嘆口氣,輕而易舉瞞過士兵的耳目。
入城後,他看似在街上瞎逛,實則,卻是在觀察城中守備力量。
永魯關內,時刻有巡邏的騎兵在街上穿梭,城門上則以五步一崗設百人站崗盯防,且這些士兵揹負弓箭,腰佩彎刀,遠不似哨兵營那般鬆懈。
雁漠北在城中閒逛至戌時三刻,才拎着幾罈子烈酒不緊不慢地出城,在城外哨兵營與夜鸞煌會晤。
這半日,餘下的一萬五千步兵也抵達營地,搜刮了營中屯放的糧食、戰馬、兵器,佔爲己有,地上堆積的屍首被士兵們挪到山腳,一把火燒得精光。
“城中守備至少有上萬人,騎兵、弓箭手、步兵一應俱全,”雁漠北挑簾入帳,大咧咧在下方坐下,順手提起茶壺斟了杯涼茶往嘴裡灌。
夜鸞煌雙手背在身後,背對帳中以康浩爲首的將領,細細看着懸掛在身前的南樑邊關地形圖。
此圖乃哨兵營內放置的,詳細繪製了永魯關至此的地形。
“你們看這兒。”手輕點在永魯關外西北方的一條蜿蜒河水上,“此乃永魯關附近唯一的水源,想必城中將士、百姓除鑿井飲用,便是靠它供應日常所需,在確保最小損傷的前提下,要想拿下永魯關,投毒是最好的方法。”
只要在河中下毒,再派人手進城打探,確定敵方中招,他就能率軍強攻,一舉拿下永魯關。
夜鸞煌伸手探入懷裡,含着凜然殺意的眸忽地放柔,須臾,他轉過身來,沉聲吩咐:“康浩,由你率一千士兵趁夜前往河邊,打水屯放,以供奪下永魯關後的水源供給。”
“末將領命。”康浩拱手應下,離開帳營去到外邊點兵,準備打水的木桶、銅盆等工具。
夜鸞煌取出懷中的藥瓶,深邃的眼眸微微一轉,落在了雁漠北身上。
他忙擱下茶盞,點頭道:“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就是投毒嗎?你放心,我保證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只是小煌煌啊,你什麼時候會玩這種陰招了?還隨身帶着毒藥?完全不像你會幹的事。”
冷峻的臉廓染上幾許柔情,不需多言,他的答案雁漠北已然看得明白。
雙眸暗了暗,癟嘴道:“我早該想到是她。”
天底下能有此等心機,能未雨綢繆的女子,怕也只有她一個了。
夜涼如水,永魯關外西北方一里處的洛清河旁,楚國的士兵鬼鬼祟祟地排成長龍,以接力的方式將河水舀進木桶,再由五十人人手提兩桶送回營地,倒入營中的幾十口大水缸裡。
天亮時分雁漠北施展輕功來到河岸,將毒藥灑入河中。
短短三天,永魯關內腹脹腹痛手腳無力之人成倍數增長,城中大夫束手無策,已近而立之年的守城猛虎將穆峰當即向朝廷修書,稟報城中異狀,請求朝廷派遣御醫爲百姓治病。
送信的騎兵在城外慘遭伏擊,那封血書落入了夜鸞煌手裡。
看過信上內容,他不着急出兵,繼續觀望。
陰雲籠罩着整個永魯關,穆峰苦等數日未等來朝廷的迴音,急得再次上折。
“蹬蹬蹬”
急促的腳步聲在主帥府書房外響起,一名帶刀侍衛未敲門徑直闖了進來。
“將軍,鎮守山腳的哨兵突然斬殺把守城門的將士,您快去看看吧。”
‘啪嗒’
毛筆從掌心滑落,穆峰四四方方的國字臉上浮現了幾分錯愕與驚怒。
“你說什麼?”
他不可置信的拽住士兵的衣領,雙目圓瞪。
“哨兵怎麼會……”
“報--”另一名一身浴血的士兵直奔進房,咚地跪在地上,急聲說,“將軍,城門失守,大批士兵殺上城牆,兄弟們撐不住了!”
穆峰如蒙雷擊,踉蹌着後退數步。
“失守?”
怎麼會,怎麼可能失守?
他定了定神,抓起桌上頭盔拔腳衝出門去。
“傳本將之令,着令騎兵即可出城,向鄰鎮報信,請求援兵支援!城中所有士兵趕赴城門,隨本將斬殺亂軍!”
街上的百姓得知城門告破,聞得遠端的廝殺聲,嚇得四竄而逃,城中各處試圖支援城門迎敵的士兵被慌亂的人流衝散,一時半刻難以脫身。
而城牆上,不斷有屍體砸下,鮮血染紅了半壁城牆。
康浩親率一千步兵堵住城門,待兩萬步兵全數入城後,他下令關城,絕了城中人向外報信之路,而雁漠北率五千步兵強行入城,憑藉之前打探的城中地形,封堵各街道。
南樑邊陲士兵試圖衝冠,皆慘死在步兵的刀刃下。
百姓們恐懼地看着街頭街尾兩處如殺神般的步兵,只能抱頭龜縮至路邊,捂住眼,捂住耳,不去看也不去聽。
各角落皆有短兵相交之聲頓起,戰火瀰漫整個永魯關。
穆峰剛行出主帥府,就見到了府外一字排開的上千士兵,在士兵最前列,傲然騎於馬背上的,正是全軍統帥夜鸞煌。
俊朗無濤的精湛容顏分外冷峻,沾染的幾滴血漬,爲他添了幾分殺伐之氣。
只單單置身於此,就足以令人膽寒生畏。
穆峰臉色一沉,豁然拔出腰間彎刀,刀尖直指夜鸞煌。
“你是何人?爲何犯我南樑邊境?”
話剛落,眼前哪還有夜鸞煌的影子?
穆峰持刀側劈,呼嘯而來的刀刃直取夜鸞煌面門。
“咻咻”,兩支羽箭帶着雷霆萬鈞之勢,破空襲來。
夜鸞煌瞬間側身,躲開關刀,腳尖順勢點地飛回馬背上。
羽箭無情貫穿了穆峰的雙肩,將人釘在後方圓柱之上。
“將軍!”府中士兵紛紛涌入前院,齊聲驚呼。
夜鸞煌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左臂由上至下一落。
“進府。”
身後步兵如潮水衝進府門,如狼羣撲向敵人。
“啊!”
淒厲的慘叫似厲鬼哀嚎,傳入穆峰耳中,讓他只覺心窩鈍痛,猶若蠱蟲噬心。
“住手,讓你的人住手啊!”
他怒視夜鸞煌,怒聲大吼,目光似要吃人。
夜鸞煌不爲所動。
漸漸的,殺伐聲消失無蹤,徒留下遍地屍山,一名步兵激動地從院中跑了出來,看也沒看圓柱上的穆峰,跪在馬前稟報:“王爺,府中敵軍全數殲滅,無一活口。”
同時間,青石路盡頭亦有馬蹄聲由遠及近,一身染血的士兵策馬前來,血跡斑斑的臉龐上卻是難掩的亢奮之色。
“王爺,城門已被康將軍拿下,城中各街道也被佔領,將軍特命卑職前來報信。”
夜鸞煌雙眸一亮,笑着看向面如死灰的穆峰。
“你現在有兩條路可選,一,率兵投降,本王許諾,降者不殺;二,寧死不降,本王亦不介意坑殺城中所有俘虜。”
他乃守城大將,城內兵馬之主帥,若他帶頭投降,誰敢不服?
穆峰死寂的眸中泛起近乎瘋狂的怒意,他咬牙道:“本將絕不向賊子投……”降。
最後的一個字消失在齒間,一把嗡鳴的長劍刺中他的心口。
穆峰瞳孔猛然縮動數下,頭顱一歪,氣絕身亡。
翌日,天矇矇亮時,邊陲小鎮客棧外有急促的馬蹄聲逼近。
兩日未眠的鳳綰衣聞得蹄聲,快步走到窗邊朝下看去。
“雁大哥?”
雁漠北翻身下馬,點地飛上二樓從窗外躍入,他剛入房,就聽鳳綰衣急聲問道:“他拿下永魯關了?”
“嘖嘖,我連夜趕路,到這會兒連口水都沒喝……”抱怨的話沒說完,一杯茶水即刻送到跟前,雁漠北笑吟吟地接過,淺啄了一口,神色愜意地感慨:“舒服。”
鳳綰衣細看了他幾眼,心頭已然大定,笑問:“我軍傷亡如何?鸞煌他有受傷嗎?”
“咦,我幾時說過這一戰小煌煌打贏了?”雁漠北略感吃驚,難不成她上輩子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能猜出他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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