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帝沒有說什麼,只是似笑非笑,意味深長。
內監又說了一些在雲南的所見所聞,又奉上慕容沛讓他帶進京的財物的單子,正帝接了,笑着道:“抄着家,只怕抄着了不少,還不忘孝敬朕,慕容沛這個老東西總算未老糊塗……”
“奴才因禍得福,也得了些財物呢……”內監笑眯眯的又呈上了單子。
“地方上孝敬你辛苦,便拿着吧……”正帝見也未見,顯對財物等都不在意。這內監早就知道正帝是這樣的人,便也毫不手軟,樂滋滋的收了。
他退下後,正帝對劉資道:“到底不及你,打探的也只是明面上的東西,暗地裡的消息,還沒有暗探報回來的全……”
“想來定是被慕容沛給糊弄住了,慕容大人可是老狐狸,臣手底下的這些人到底是稚嫩了些……”劉資忙謝罪。
“不礙,反正該得的消息,朕一樣也未漏掉……”正帝冷笑一聲,道:“鎮南王怕要失勢,慕容沛這老東西蜇伏多年,是要出頭了……”
他顯然不怎麼防備李君玉,對慕容沛反而更多忌憚。
劉資看不出正帝現在心裡什麼想頭,便也不好開口。
正帝沉吟了一會,道:“召賢王妃與世子一同入宮面聖,還有那個庶長女,也一併叫了,再叫衛貴妃來,既是她的侄女,不妨見見……”
劉資心知他是想要衛貴妃爲那庶長女擇婿,便忙遵旨去了。
正帝摩娑着摺子,雖是一臉老態,但卻滿心的算計,眼中全是精明。
最厲害的猛獸,若是下刀不是時機,絕對會被其所傷,所以……一定要等到能幹淨利落,一刀解決之時,纔可動手,對雲南這頭猛獸,他自然有着最高最高的耐性。
正帝盯着摺子,似能盯破一個洞來,然後慢慢的笑了,眼中閃現出一抹最狠戾的毒辣。急什麼,正帝一點也不着急,就先讓他們窩裡鬥。
不一會,衛貴妃先到了,她生的美貌,十分嫵媚,雖然已經到了三十多歲,然而顏色卻總比那些新進宮的美人都美豔些,容色十分過人。因而這些年一直都未失寵過,在宮中除卻皇后,也是第一人了。然而皇后不怎麼管事,對她也略避其鋒芒。
衛貴妃一向心狠手辣,對敵手也從不手軟,這些年也不知手刃了多少進宮得寵又失寵後的新人,正帝身邊的美人來來去去,只有衛貴妃一直恩寵長留。
不過她在正帝面前,哪怕有萬千的心思,也是十分會掩飾的。
“陛下,臣妾參見陛下……”衛貴妃忙行禮,瞧着很是美色動人。
正帝一笑,忙扶了她起來,道:“快坐罷,此次叫你來,是讓你見見鎮南王府的人,你也與他們有着血緣聯繫,即來了京中,不叫你見見實在說不過去。”
衛貴妃笑着道:“正是,陛下若不叫臣妾來,臣妾也是要見一見世子與那孩子的,都是一家子親情骨肉,自然不同。”
“他們千里迢迢而來,想必心中十分忐忑,見到你高興,也不會過於惶恐……”正帝笑着道:“那庶長女的婚事,以後還要勞煩貴妃了……”
“是,臣妾一定會挑一個家世過得去,與那孩子相配的,到時選定了人,再叫陛下過目……”衛貴妃笑着道:“到底涉及孩子的一生,臣妾再不敢一人自專。”
“當是此理……”正帝笑着道:“最重要的是,要那孩子心中滿意纔可……”
衛貴妃自然笑笑應了,只是眼中卻無絲毫的熱心。她手指不禁蜷了蜷,還未相見,已有三分的厭惡。
一個庶女生的庶長女,呵,倒與她攀附起親眷來。
也不知是不是與衛氏一樣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帝妃二人坐了一會,底下太監才彙報道:“陛下,娘娘,賢王妃與世子到了……”
“快宣進來……”正帝哈哈大笑道。
慕容灃心中緊張,卻面無表情,不敢多行一步,也不擡頭,一路被人引着進了正殿,然後規規矩矩的行禮,道:“……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參見貴妃娘娘。”
她跪在中間,李景瑜與李君眉都跟着她身後,李景瑜心中也微有些緊張,然而李君眉心中更多的卻是興奮。她知道她必須要抓住機會。
慕容灃與李景瑜只盯着地面,而李君眉的眼睛卻四處亂瞟,一副十分渴望的模樣。衛貴妃一見她如此,心中就冷笑起來,此女想來定是個心大的……與衛氏一樣。只是剛進殿就如此忍不住,只怕比衛氏更沒腦子。
“快快請起……”正帝笑着道:“賢王妃,你也是宗室婦,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禮,這還是你第一次進京,以後在京中就當住在雲南,都是一樣的。”
“多謝陛下,只是禮怎可廢,陛下是君,臣婦是臣。君臣有別,先是君臣,再是宗親。”慕容灃忐忑中卻透着一點親近的笑着道:“臣婦雖忐忑,可是來前,君玉與臣婦說陛下是最最和藹容人的,臣婦被她一勸,心中就放鬆了不少,如今一見,陛下果然慈和。君玉能得陛下看重,臣婦萬分榮幸。”
“哈哈,這孩子是個好樣的……”正帝笑着道:“君玉如何?!性子可是灑脫?!”
“回稟陛下,君玉她從小被臣婦給寵壞了,行事張狂霸道……”慕容灃無奈的道:“還請陛下諒她是個女子面上,多多諒解。”
“世子對女子多有苛刻,”正帝笑着道:“她自是不同的,她十五歲就上陣爲朕,爲宗室殺敵,守禦邊疆,朕就算對旁人再苛刻,她也是不同的。王妃不必擔心。這孩子的終生,以後自有朕親自爲她決斷。”
“多謝陛下……”慕容灃大方有禮,十分有禮節。
“快,給王妃賜坐……”正帝笑着道。
慕容灃忙道:“臣婦惶恐。”
衛貴妃笑着道:“賢王妃快坐吧,你是戰郡主的生母,自是不同的。”
“多謝貴妃娘娘……”慕容灃看她一眼,見她明媚如春,比衛氏更不遑多讓,一時一凜。她眼中雖帶着笑意,可是慕容灃直覺的覺得這個女人更不簡單。她在宮中十幾年如一日的受寵,沒有子嗣也絲毫不受影響,想來定比衛氏更加的過人。
“陛下,瞧瞧王妃忐忑的,想來定是陛下將王妃嚇着了……”衛貴妃笑着道:“王妃是戰郡主的生母,怎麼比那些臣婦還要小心謹慎,以後王妃只安心的在京中住下,王妃尊貴之身,比之臣妾也不差什麼,陛下,你說可是?!”
“母以女貴,戰郡主所立之功,不可一世。王妃以後不必如此,當更親近一些纔好……”正帝笑着道。
慕容灃依言笑了笑,只是稍見親近,卻並不會不守禮。
正帝笑問道:“慕容大人身子如何?!”
慕容灃心中一凜,忙道:“回陛下,父親年紀越發的大了,只怕過不了幾年,便要退居二線,只是臣婦哥哥慕容千樣樣不及父親,以後……雲南怕是……”
正帝沉吟了一下,道:“慕容大人老將益壯,若退下來了,正好戰郡主頂上……”
“臣婦慚愧,慕容家子孫俱不成器,王府之中更是如此,子嗣不繼,以後雲南無將可用……實在是……有愧陛下,君玉畢竟是女子,以後總是要回京嫁人的,還請陛下早做打算,只怕這一代過後,雲南再無將領可守住戎族了……”慕容灃道。
“戰郡主戰功赫赫,就讓她再爲朕守幾年吧……”正帝笑着道:“王妃竟如此着急要她嫁人?!”
慕容灃臉上苦澀道:“陛下,君玉能得陛下看重,自然是好的,只是她已十七歲了,還能爲陛下守幾年呢,臣婦愚鈍,不想她立什麼不世之功,只想她能尋得一如意郎君,恩愛一生。戰場無眼,臣婦……也甚是擔憂。”
正帝道:“苦了王妃了,朕保證,等她二十出頭,京中貴男隨她挑,王妃儘管放心。”
慕容灃點頭,道:“臣婦寧願平淡一些,也不想讓女兒家爲臣婦掙來功勳,臣婦只是一個平常婦人,只這一女,只希望她平安,以後守着度日,臣婦慚愧,叫陛下見笑了……”
“爲母之心,朕都懂。”正帝笑着道。
聽到這裡的李景瑜心中冷笑,慕容灃倒是會裝,說的好像完全沒有野心一樣。這嫡母的確也不可小覷,此番進京,倒是作出一副完全不在意李君玉所立功勳的態度來。只怕早有所謀。若說李君玉沒有野心,打死他都不信。
再加上進來這麼久,正帝一直圍繞着慕容灃說話,又總提及不在場的李君玉,直將他這個正經世子完全晾在一邊,頓時心下暗恨不已。
李君眉更是如此,見所有話題全圍繞着李君玉,心中更是恨的咬牙切齒。
她終於忍不住擡起頭來,道:“陛下,貴妃娘娘,臣女是李君眉,是鎮南王府長女……”
她一說話,李景瑜便是一怔,恨她犯蠢,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最快更新無錯小說閱讀,請訪問 請收藏本站閱讀最新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