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玉也笑了,道:“戎族大王可不會任由顧修在此消耗,這麼死命的催他回去,顧修也是腹背受敵……”
楚煙砂有些可惜的道:“……真是遺憾,現在不能殺了顧修。”
“就算現在到了時機去與他拼殺,這顧修也絕不是坐以待斃之人,我與他必定都是兩敗俱傷……”李君玉道:“他大才是有的,只是現在腹背受敵,進退兩難罷了……”
“顧雲蕭可是忌他若死……”楚煙砂笑着道:“他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聽到這個名字,李君玉眉眼抽搐了一下,對這個前世的夫君,她實在是沒有任何好感。
楚煙砂沒有發覺她的表情不對,只道:“顧修是雄才大略,顧雲蕭就是愚蠢至死了,被那些權臣玩耍的團團轉。”
李君玉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只道:“督軍一事,讓肖錚去辦既可,你安撫好營中的來人……殺雞焉用牛刀,肖錚要辦就讓他去辦吧……區區兩千人都用不着他,他偏要親自動手……”李君玉有些失笑。
“肖將軍是嫉惡如仇,早看他們不順眼了,這些人鬧的確實過份,再任由他們下去,雲南都被折騰的夠嗆……”楚煙砂笑着道:“末將明白,一定會安置好這些各路豪傑……”
“我得趁現在沒有什麼戰事,先解決了書館那邊的事……”李君玉頭疼了一瞬,道:“與文人說話就是麻煩,輕不得重不得,輕了說輕視他們,不夠有心。重了,又說歧視他們……”
楚煙砂聽的好笑不已,道:“爲了門主的叮囑,郡主也請多費心與他們周旋纔好……”
李君玉看他的表情忍俊不禁的樣子,不禁無語道:“不如楚將軍陪我一道去……”
楚煙砂駭了一跳,忙道:“郡主,末將突然想起來還有要事未處理,先去了……”
說罷草草行了個禮,忙不迭的跑了。
身後的親衛都笑了,道:“郡主,軍中之人都怕與文人打交道呢……”
“若是遇到門主這樣的還好,若是遇到那些書館中的酸迂書生,纔會頭疼……”李君玉道:“罷了,做好捱罵的準備就是了。”
她又道:“晚上盯着些軍中,人一多難免會混進一些耳目,很多人都在盯着雲南呢……尤其是肖錚晚上要做事,萬不可叫人將真相傳出去……”
“是,不過肖將軍早有準備,只要不叫人靠近,沒有人能看出任何不對……”親衛笑着道。
李君玉放心的點了點頭,這才走入帳中,開始給沈君瑜寫信,這一次寫的信就隱晦的多,多斟酌用詞,並且小心翼翼,生怕又惹惱了沈君瑜。
當夜三更,營外火光大盛。
有戎族兵馬衝入營中,不少將領察覺不對,忙去迎敵,不少人更是撤了出去,他們早有得令,因而只有肖錚的人在對戎族,只是,那兩千人的營帳中人,因爲驚慌失措逃跑之時,在黑暗之中逃入山谷,遭了伏兵埋伏,當下兩千人便全死於箭矢……
嘶殺聲陣陣,鼓聲擂動,看着身後的人一個個的倒下,督軍臉上青白交錯,當漸漸的人都沒命時,肖錚騎着馬奔到了自己身邊,督軍大喜,以爲得救了,誰知高興不過一瞬,一紅纓槍入胸腔時擊碎了他的喜悅……
他咳出一口血來,怔怔的看着,聽着呼呼的風聲,道:“……你,你……”
肖錚臉上全是厭惡,冷淡的道:“……你與李景瑜勾結,死有餘辜……”
督軍話說不出來了,原來他是被設計了……他就知道雲南肯定有問題,可是,一切都晚了,意識到自己被滅口……
他的意識還有一些,倒在地上。
肖錚抽出紅纓槍,表情冷淡,道:“……督軍?!”他不屑的啐了一口,道:“有人想借李景瑜吞了雲南,也不看看自己的力量多麼弱小,簡直是自不量力……”
督軍眼前有些模糊了,他使勁的想要將眼睛睜的大一點,可是眼前卻只剩一些餘光。
“不必你說,以後我們也自會查出來……不管是誰……”肖錚道:“佛來殺佛……”
好霸道的說辭,呵……雲南,果然已經脫離朝廷掌控,怪不得,怪不得……他敢這麼野蠻的殺死他們。只怕這一切全是計策吧……
督軍腦袋一歪,再也沒醒過來。
肖錚臉色冷肅,道:“……清點人數,一個都不能少……”
過了一會,有隨軍過來道:“肖將軍,一個都沒走脫,全死的透透的了,已清點清楚……”
“好。”肖錚不免露出一絲笑意來,道:“這下子,看還有誰能在耳邊嘮叨着打仗打仗……”
“什麼狗屁督軍!”肖錚踢了他的屍體一腳,冷笑道:“若指望這兩千人押後的糧草,咱們雲南早就餓死了……”
想用糧草轄制雲南,也只有李景瑜這個蠢材才能想得出來,雲南現如今雖然困難,但絕不至於如李景瑜以爲的那般不堪……
對軍中事務與政務不通的李景瑜又怎麼能料到雲南現在的處境呢?!
肖錚冷漠的將槍上的血跡擦去,然後調轉馬頭帶着人回去了,只將屍體一一處理,他早已有佈置,哪怕是這些人死了,身上的箭也是戎族的,就算有人看到,也絕不會懷疑……
剛至營中時,李君玉已經到來了,肖錚忙下馬道:“……末將來晚了,請郡主責罰,督軍及其京中帶來的兩千人馬,已全軍覆沒,他們中了埋伏,被流矢射中而死……”
李君玉吃了一驚,道:“……什麼?!”
“請郡主責罰,是末將失職……”肖錚道。
李君玉一時大怒,道:“他們可是天子派來之人,肖將軍,你是怎麼看着他們的……”
肖錚伏地不起,李君玉似有大怒之象,早有其它將領前來求情道:“郡主息怒,肖將軍也不知道這些人竟如此不濟啊,一遇到敵襲只知道一味的逃,這才中計……”
“縱使肖將軍本領蓋世也無法救下這些奔逃到埋伏中的人,郡主息怒……”
肖錚也氣怒道:“……末將也未料到他們竟如此沒用,想來在京中定是天天酒肉吃喝玩樂,早忘了身爲軍士的本份了,他們死的不冤……”
李君玉臉色已是沉了下來,道:“肖錚……”
“末將說的是實情……”肖錚梗着脖子道。
當下更有許多人斥他不要說話,更是來求情。
“……好,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給我拖下去打二十軍杖……”李君玉沉怒着臉道。
“郡主……”已有不少將軍都跪了下來求情。
“還不拖下去……”李君玉怒道。
肖錚卻是死不求情,一臉的不服氣。
已有軍士將肖錚拖到了校場,大棒子已往他身上招呼了,肖錚臉色青白,可是卻咬着牙,吭都不吭一聲,豆大的汗珠沿着額頭滑下來,看的衆人心中嘆息。
誰又能料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呢。
肖錚很快就暈過去了,就被親衛營的人帶到營中去叫人看。
李君玉命人打掃了戰場,一直都不大高興,衆將領也不敢這時觸她黴頭,便也沒有人敢再來說話。
直到了人越來越少時,李君玉才偷偷的去了肖錚帳中,肖錚早睡的口水直流了,直到聽到李君玉噗哧笑出來,他才醒過來,看到李君玉怔了怔,這才笑着道:“一時睡着了,竟不知郡主前來……”
“你要不要回府養傷?!”李君玉道:“你做了這件大事,還叫你吃了軍棒,你家人肯定很擔心……”
“不礙的,現在軍中哪裡能離得了我?”肖錚道:“傷並不重,我早有預料,在身上墊了東西呢,加上行棍法的軍士看着打的重,其實一點也不疼,不過是流了些血,不礙事的,郡主不必放在心上。”
李君玉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便笑着道:“你先好好養傷,現在我與顧修本就冷戰,沒有多少戰事,你不要逞強,一定要養好傷再說其它的事……”
“我明白,郡主放心吧……”肖錚笑着道:“我往肖府傳個口信就行了,我還是呆在軍中舒服。”
李君玉聽了也笑了,道:“別叫你父母擔心,這是藥,你讓軍士給你塗一塗,估計十天就好了……”
“多謝……”肖錚臉上一點怒意也沒有,反而多了些嬉皮笑臉。
李君玉這才偷偷的走了,聽見有人來看他,肖錚忙將藥藏了起來,裝作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
果然就有一個江湖中人溜了進來,道:“……肖將軍受苦了,郡主太過心狠,此事怎能怪到將軍身上……”
肖錚眼中寒芒一閃,就知道人多眼雜,軍中來投奔的人多,自然會有一些居心叵測之輩。
這些人中,定然有不少外人的探子。
肖錚虛弱的不動聲色,也不說話,只是微微閉着眼睛蹙着眉聽着他說話。
一箭雙鵰,且看他傷着的時候,有多少人來勸說他……他倒要看看這裡混進了多少這樣的奸細。
“將軍,郡主終是女流,絕非良主啊,還請將軍定要早些投效明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