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沒有旁人,咱們府中差點中計,被人當成了手中刀,呵……”王玉軒道:“在皇權面前,又有何長輩可言?!”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衆弟弟們有嫡有庶,個個氣憤難當。
這些年因着長公主,他們才能避於世,不受紛擾,長公主也是個溫和的,無論嫡庶一律當成嫡出來培養,從不慢待,此時受屈,個個義憤填膺,心中幾欲泣血。
加上老侯爺中風在榻,心中的悲怒,無以交加。
“從此以後,咱們府上與趙王府誓不兩立!”王玉軒紅着眼睛,仇恨的眼神看着理親王道:“理親王,你可曾猜到?!”
理親王一怔,搖搖頭道:“……豈會猜到,此事,只怕不可妄下判斷,也許你們還是被人所誤導了……”
“理親王是站在趙王那一邊了?!”王玉軒道:“如此,那就只能送客了,以後,與趙王爲伍者便是我們全公主府的敵人,理親王,恕不遠送!”
“外甥!”理親王道:“……你又何必如此?!”
“我原以爲理親王與母親一樣,只是避世不出,”王玉軒道:“沒想到你比母親還要糊塗……”
理親王臉色一變。
“你們府上的變故,你就真的沒有懷疑過嗎?!如法炮製一樣的手段,呵……”王玉軒紅着眼睛道:“……理親王,請吧。我們府上還要辦喪事,我還要去衙門,爲母親申冤,主持公道,就算陛下不給我們府上公道,我們也會用自己的辦法討回公道……恕府上事務繁多,不遠送了……”
理親王看着他僵硬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王玉軒,開了口想說什麼,最終還是閉了口,他的臉色也有點難看,頓了一回,便說了兩句,轉身離開了。
王玉軒的手都在抖,撲於棺材面前,更加悲憤大哭。
衆兄弟們也跪在他身後大哭,好久道:“……大哥,一定要爲母親報仇,一定要報仇啊……”
王玉軒道:“……母親的冤屈,我要盯着衙門,喪事多勞你們費心了,”
衆人哽咽點頭,皆面有悲憤之色。
“還有,不要再叫父親知道,我怕他一個不好,也得……”王玉軒哭道,“此事絕對不能善了,絕對不能叫母親這樣冤死,堂堂一國嫡公主,怎麼能如此,怎麼能如此……”
衆人大哭。王玉軒幫長公主拉好領子,看着腫的血痕,一時眼淚直掉,他鄭重的磕了頭道:“母親看着,兒子一定會爲母親討回公道!”
說罷就封上棺木,轉身戴孝,直接去了衙門。
沈君瑜雖剛剛上任,對衙門卻極熟,十分自在,只叫人去各自審問。
堂廷侯低聲道:“……相爺,你有把握嗎?!”
沈君瑜道:“趙王狡猾,只怕暫時動不了,不過能轄制他斷他左膀右臂,是可以的……”
陳前侯道:“這麼說,他是早有準備了。”
“他這個人心思縝密,要算計人,也必會做多手準備……”沈君瑜道:“兩位侯爺還是先回宮吧,不必再跟着我,當下之急,是要守衛宮中安全……”
兩人一凜,道:“你是說趙王很可能會狗急跳牆。”
“讓他尋到機會他就會,若是沒有機會,他定會按兵不動……”沈君瑜道:“千機門的名聲在,他怕是怕了。”
兩人道:“那我們二人先回宮了。”
說罷便大踏步的出了衙門,剛上馬就碰到趙王前來。
趙王看到他們就心中不愉,他不喜歡的兩個人,拉籠不來的人,卻沒料到與沈君瑜攪合在了一起,讓他心中更加不喜和忌憚。
“兩位這是要去哪兒?!”趙王道。
“京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有人膽敢連長公主都敢殺,想必陛下十分自危,宮中安全是我們的職責,我們自然是回宮守衛,以免小人作亂,以下犯上!”謝風淡淡的道:“王爺,告辭!”
說罷二人也不管他臉色,縱馬而去。
趙王捏了捏馬鞭,將怒氣壓了下去,沉着眼睛就進了衙門。
沈君瑜坐於主堂之上,各級官員都在,氣氛有點說不清的微妙。可以說是詭異。
趙王定了定神,收斂了戾氣神色,上前道:“……沈相,此案重大,本王可否參與審理?!”
“自然可以,有趙王在,求之不得……”沈君瑜笑着道:“如此才能征服人心,叫人心服。”
趙王見他氣質若華,越發的猜忌,便道:“相爺,我有案子的疑點,想要單獨請教,不知可否一談?!”
衆大臣了悟,忙託辭一一散出了堂去。
沈君瑜道:“王爺請喝茶。”
趙王哪有心思喝茶,只是看到他心思篤定,似十分自信,心中十分不安,端了茶杯摩挲着便道:“……本王聽聞千機門極少出世,每逢亂世必出救天下萬民,也一定會擇遇明主。敢問,相爺所擇何人?!不知在相爺眼中,本王如何?!”
沈君瑜看他如此急躁,竟然這麼急的就問出這樣的話來,便知他是真的急了,而且十分恐懼自己的勢力和威望,不禁一笑,道:“……王爺自然是極好的……”
這樣就沒了……
趙王咬牙道:“相爺所擇之人並非是本王?!那到底是誰何德何能,能得千機門青眼。”
“沒有任何人……”沈君瑜道:“王爺問這話卻是越矩,若是這話傳到陛下耳中,便是以下犯上,窺視尊位。”
“哦?本王還真怕!”趙王冷笑逼視着道:“這樣說來,相爺早就已經決定與本王爲敵了?!”
“我沒有與任何人爲敵,我出世只是爲了匡扶正道。”沈君瑜道:“趙王,你私心太重,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不具仁君之德。”
沈君瑜竟說的如此直白。
趙王臉色鐵青,看着他的眼神是恨不得捏死他。
這也算是撕破臉皮了。
“王爺若能將此心智用於正途,必得大義相助,可惜……”沈君瑜道:“裝的再好,心術不正,終非正道。”
“這麼說,你是站在劉資那一邊了……”趙王冷笑道:“就那個爲禍朝野的宦官?!”
“劉資至少沒有王爺的野心,”沈君瑜道。
趙王騰的站了起來,道:“好好好,好一個千機門門主……本王倒要看看,你可能翻了這京城的天去……”
沈君瑜卻一點也不怒,他根本沒有打算與趙王周旋,立場註定他們是相對立的。
畢竟沈君瑜現在站的就是正帝一道,自然是與劉資爲伍。
趙王氣的臉色鐵青,不再說話。
不久便有官吏一一呈上口供,道:“相爺,已有人一一招了,這是口供,慶俞公子還在審問,相信到晚上,就能將供詞全供上來……”
官吏也一一心驚,暗忖慶俞公子審訊的手段竟如此的凌厲殘酷,更不敢對沈君瑜怠慢。
趙王也是坐直了身子,暗忖怎麼會如此之快,以往的衙門只會拖,看情勢不對,便不敢參與,這個沈君瑜是真的想要立查到底了……
他打定主意不走,聽着沈君瑜道:“很好,告訴慶俞,不要鬧出人命來……”
“是……”官吏便小心翼翼的下去了。
人剛走,王玉軒身着麻孝就到了,他紅着眼睛看到趙王,便是一頓,拳頭緊捏了起來,對沈君瑜道:“相爺,事關母親性命大案,此案,還請大人容我旁觀。”
“王公子快起來,坐吧……”沈君瑜扶了他起來,道:“……要審怕是要到晚上了,口供還未完全出來。單獨審問,以免串供,這樣更快,所以王公子不妨到了晚上再來,我即時再通知你……”
“相爺?!”王玉軒道:“……我母親死的冤呢,竟是……死的毫無尊嚴,還請相爺一定要,一定要……”
“你放心,公子信我即可……”沈君瑜安慰着崩潰的他。
趙王看的他們膩膩歪歪,一陣心煩,便先出來了。
“相爺,趙王和劉資他們都是兇手……”王玉軒咬牙道:“不可放過他們。
“王公子,有一言,我想與王公子說……”沈君瑜道。
“相爺請直言。”王玉軒定了定神,打起精神道。
“如今的刑政不可能給公子公道……”沈君瑜道:“我就直說了……”他見王玉軒一凜,繼續道:“最重要的是帝心不會給任何人公道,只有帝心願不願意?!所以,王公子萬不要死磕,此案之上,能放就放,想要報仇,絕非現在,如今萬不能寄希望於刑政之案……”
王玉軒紅着眼睛道:“……我知道,我都知道,若不是法度混亂,母親又怎麼會避世不出,不敢參與,這個世道壞了……”
他咬牙道:“多謝相爺直言,就算借刑論不可以,以後,我也定會爲母親討回公道。”
“亂世將至,公子,時勢造英雄,公子莫要拘泥於宗室出身,或是仇恨之中,長公主若在世,必會痛恨有此之禍之根源……”沈君瑜道:“我觀公子有長遠之志,還望不要被眼前仇恨矇蔽了眼睛,誤了自己,將自己陷了進去……”
“多謝相爺提點。”王玉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