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草草的準備的,但是卻也是帶着華蓋出了宮。
正帝覺得再在宮中呆下去,他一定會瘋!
他要去問問天,他這個天子,是不是還能做得下去,才能安心!
宮中匆匆忙忙,亂糟糟的。
消息已經傳到宮外。
“門主,祭天日子提到今天了,正帝突然決定的……”十五道。
“今天?!”沈君瑜作勢要起來,可是卻沒什麼力氣,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昨晚皇后在地牢自盡了,正帝在寢殿發泄般的殺了好幾個宮人……”十五道:“只怕他會以爲這是公主所爲。”
“他若疑心於公主,自然事事都認爲是她所爲。”沈君瑜咳了一聲,臉色微白道:“皇后也是,她也是個人物,哪怕到臨死,也要往公主身上潑點髒水,爲趙王贏取哪怕一點點的轉機。這個女人,真是個人物。”
“很少有後宮女子死到臨頭能這般的平靜佈局的……”十五道:“她這一死,矛盾更加深了,門主,倘若正帝出京祭天是計,是另有所謀,只怕在趙王殺進京之前,咱們就不得不動手了,這下如何是好?一旦如此,公主就成了反臣,反而名不正言不順啊,籌謀了這麼久,難道只能功虧一簣?!”
沈君瑜道:“未必就到這時候,正帝現在不會動手,他的人手不夠,他如此失控,就是因爲發覺自己的處境不妙,他來不及佈置和動手的,必輸的計,他不會用。不要急,再等等……”
十五漸漸平靜下來。
“總之,先護好樂先生,正帝拖着樂先生去,沒那麼簡單……”沈君瑜道,“本來正帝說要與我一起去的,結果……”還是防着他了。
十五道:“萬一有變,門中弟子一定會救出樂先生。”
“樂先生身爲公主的師父,絕不能出事……”沈君瑜道。
“門主放心,屬下一定盡心安排,務保萬無一失!”十五道。
沈君瑜心神不定的躺了下來,生怕有什麼地方遺漏的,便開始憂心忡忡的擔憂着。
“正帝祭天會帶公主嗎?!”沈君瑜道。
“屬下馬上去探一探!”十五又匆匆的去了。
墨硯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說變就變,但願一切能順利……”
皇貴妃也聽到了皇后的消息,她臉色微變,道:“皇后哪怕是死,也能算計到別人。這個女人,若是生於其時,何至於此,雖然我恨她,可是,卻不得不佩服她……”
“正帝怕是疑心上咱們了……”皇貴妃拉住慕容灃的手道:“姑母,要與我寸步不離。”
慕容灃道:“我不至於如此不濟,娘娘不必擔心我……”
“原以爲將無孕一事揭出來,往皇后身上一推,能先發制人,沒料到皇后的對棋這麼高絕,連死都利用到機巧……”皇貴妃道:“此計還是不夠,不夠……”
“娘娘,你又想做什麼?別再涉險……”慕容灃心驚肉跳的道。
皇貴妃沒有說話,見到慕容灃擔憂的眼神,雖然心中有了謀算,但是,卻沒有再說下去。
“祭天?!”皇貴妃道:“只怕祭天是藉口。”
“現在外面因皇后一事鬧的沸沸揚揚,只怕趙王一怒之下,偏找到藉口能進京了……”慕容灃道。
而此時的京城,這個年也因爲國母的死,變得沸沸揚揚。
“挑撥貴妃,陛下寵妃滅嫡妻,如此欺辱國母,讓國母如此冤屈而死,簡直是……有悖禮數,皇貴妃若不受罰,難以服衆!”
“一國之母竟被人活活逼死……”
……
趙王留下的人,此時趁機發動騷亂,到處鼓動人心。營造悲憤之語,京城這個年也過的萬分的悲憤。
“趙王殿下身爲嫡子,卻已與國母天人永隔……”
京城之中到處可見這種言語。
福王與壽王臉色微白的躲在王府之中,聽着下人們的回報,倒茶的時候,兩人都燙傷了手。
兩人心不在焉的放下茶杯,對視一眼。
“兄長……”壽王低聲道:“倘若趙王進京,你支持誰?!是生,是死,現在已經到選擇的時候了……”
福王好半天都沒有說話,“若到了這個時候還看不清楚誰是生局,誰是死局,咱們就太傻了……”
“兄長,咱們是不可能支持趙王的對不對?!”壽王喃喃道:“難道只能支持李君玉,可是,她像個草包,誰知道會不會是第二個趙王,甚至連趙王也不如……”
“草包?”福王道:“傻皇弟,到了現在,還認爲她是草包,就是咱們太傻了,一個草包,能不動聲色的掌控了京城局勢,掌控了天下局勢?!”
壽王竟然無言以對,只是臉色有些蒼白道:“……就算咱們投了李君玉麾下,她若不能容人,咱們又能如何?!咱們李姓皇族,自相殘殺的事還少嗎,她連親父都容不了,又怎麼能容得下咱們……”
福王道:“對她是個什麼性子,我也一無所知,現在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隨機應變吧。也許對我們,對天下來說,這是一場輸局,也是一場贏局,未來如何,誰也料不準。”
“但趙王必敗,是肯定的,對嗎?!”壽王道:“兄長料的也是如此,對嗎?!”
福王無法說什麼,苦笑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兄長,倘若京城大變,兄長可有臨危受命的覺悟?!”壽王道:“倘若兄長有,皇弟一定盡心幫助兄長……”
“臨危受命,皇弟,你太看得起爲兄了,我又能憑什麼臨危受命?!”福王道:“此事提也休提,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是爲蠢。”
壽王的一口氣鬆懈了下來,道:“兄長無此心也好,咱們兄弟二人,只隨波逐流倒也罷了……”
“你對李君玉沒信心?!”福王道。
“一個女子,再是英傑,終究是……”壽王道。
福王淡笑不語。
“兄長,你有話就直說吧,你也知道我一向沒你看得深遠的……”壽王急道。
“多說無益,再看看情勢,你就能明白了,我也是這幾天纔想通,所有的事全部都能串連起來……”福王道。
“兄長,有話你就說吧,別這麼說話只說一半……”壽王急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福王一嘆道:“這樣也好,其實,這個風雨飄搖的江山,不破不立,若是她能做到,我願意奉她爲主……”
“兄長?!”壽王有點委屈,道:“兄長也是有謀略之人,屈於人下,終究是……”
“皇弟,若是爲了我好,以後這話就不能再說了……”福王斂下眉道:“就算她是能容人之人,她身邊的人,也會對咱們兄弟有所防備,若不想害我,有些話再不能說了……”
壽王一凜,點了點頭。
“咱們做爲皇子時,也沒這自由與尊貴,也許屈於人下,未必會不比現在自在……”福王道:“是福不是禍,且安心靜等事情發展吧。”
“好,我聽兄長的,兄長站哪邊,皇弟都生死相隨。”壽王道:“就算是死,咱們兄弟也死在一處罷了……”
皇后屍骨未寒,而正帝拋下皇后遺體未收斂,就去祭天,弄的京城上下議論紛紛。
消息傳到趙王耳中,趙王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殿下,保重身體……”
“殿下……”
“殿下……”
……
趙王耳中嗡嗡的響,臉色悲切,道:“父皇竟如此對待兒臣的生母,如此對待一國之母,身爲人子,怎能容忍,任由父皇寵幸佞臣,謀害宗親。佞臣不除,國之不安,衆將士,隨本殿殺入京中,誅殺佞臣清君側,還穩固萬里江山……”
“誅佞臣,清君側!”聲音浩蕩起來,漸漸起於整齊。
趙王眼中帶着悲憤道:“收拾行裝,立即出發!”
趙王一想到沐皇后被逼到此種地步,眼中就酸澀不已。
他的手緊緊的握住了刀柄,李君玉,劉資……還有父皇……他一個都不會放過。可是,母后……爲何非要走這一步呢,就算兒臣贏了,以後也再也沒有母后了……
皇兒不甘心吶。
趙王悲憤莫名,立即加快行程往京城秘趕。
一隻雄鷹飛於茫茫雪空之上,落於京郊的小院之中。十五得了消息,立即就進了京,道:“……趙王進京了。”
沈君瑜一凜,道:“公主呢?!”
“護送陛下出京了,去郊外祭天……”十五道,“已出發了一日有餘。倘若在外耽誤,京城就變成空虛之城!”
“正帝不會放心讓公主獨自回來,卻又不會讓她靠的太近,”沈君瑜道:“想個辦法,讓正帝迴轉要緊……”
“好。”十五道:“若是不行,只能假搶盜賊逼正帝迴轉了。”
“也許會有天助也說不定……”明路道。
沈君瑜道:“讓弟子們都準備,京城隨時可能會淪陷。這是一場硬仗,公主只有以天子之名平定了趙王的叛亂,才能號令天下,現在!也到時候了……”
十五應了一聲,臉色嚴肅的去了。
“門主,一切已水到渠成,莫要太過擔憂……”墨硯忙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