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鳥已至,河圖臨世。大吉之兆。
此瑞在民間傳留不絕。學子們更是騷動。一路之上,各現爭論與爭執。
易經上說,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今河圖與鳳鳥同至,便象徵着百年當女主天下。並且定會聖德如聖人,流芳百世。
一時間,不光百姓,更有學子大呼,天降聖人,以求亂世,是天之慈,更有甚者,有人聽聞此論,便對天而呼而拜地者不計其數……
聖人的號召是驚人的,天數的力量是無盡的,這份對天的崇拜,這份對聖人的推崇,這份對生的信仰,讓他們熱血沸騰……
“天下英雄,無不乘勢而起,平西公主,能走到這一步,便是天意……”有學子站在一羣人中間,眼光灼熱的道:“……天意叫她爲君,爲聖人,她便能爲天下英雄,這是天意啊……”
“天意叫她爲戰神,所以才賜神勇之力,才能仁德之心……”
有人應和,紛紛討論着進京事宜,又說到恩科取士,人們的熱血全被調動了起來……
楊千重本來帶着精兵,人數並不多,護送着一些官員,以及學子,還有鎮南王府的幾個姑娘上京,誰知越是上京,學子卻越聚越多,聽聞他們是從雲南往京而去,也跟隨隊伍不走了,眼中帶着十足的熱情,後又有許多學子與楊千重攀談,見他談吐不凡,爲人正派,說起雲南與京中情形,如數家珍,自然不少人都真心的傾慕,因而人數越來越多……
楊千重看着這麼多人,也有點無奈的笑了,有心腹下屬官員,笑着道:“上峰,這一幕,大人也沒料到來的這樣快吧?!”
楊千重笑着道:“是啊,真是沒料到,原以爲女子爲帝,爲君,太難太難了……誰知道,祥瑞一出,竟如此順利……”
“只怕不止是因爲祥瑞之事,祥瑞只是激發了他們心裡早就認爲卻不敢說的念頭而已,這些年公主爲國征戰,戰神威名早震驚九州,百姓心中早就認可她了,現在祥瑞一出,他們心中的念頭有了引導,自然歸之若赴……”下屬官員笑着道:“這樣的英雄,幸好是生逢亂世之中啊,若是盛世,再戰功赫赫,百姓若也如這般只知戰神公主,而不知君王,便是禍事……”
“所以,現在卻是福事……”楊千重笑着道:“順應天意,順應民意,豈知天也順民之意呢,這就是人心天道。公主她啊……”
楊千重笑着道:“百姓,學子,其實也並非不能完全接受女子爲帝嘛,他們在意的只是自己會不會被善待,能不能有一用之地,現在京中廢馳,科考之事,不知叫多少學子歸心,這些學子,也是生對了時候啊……”
“所以,這是公主的幸運,也是他們的幸運,上峰,對嗎?!”大臣笑着道:“說起來,多少年都沒有這樣熱血的時候了,這一路行來,只覺得血是熱的,心是激動的,說起來真是略慚愧呢,下官的血都不知冷了多少回了,現在卻如這些少年人一樣激動……”
楊千重心說,我又何嘗不是。
“時勢造英雄,也要英雄能乘勢而起,公主已經一飛沖天了……”大官笑着道:“真是新氣象啊,朝廷中注入這些新鮮的血液後,只怕脫胎換骨,舊象什麼都不剩了,只剩下一個殼子,內裡,卻是什麼都是新的,這樣的代價,反而是最小的……咱們大慶朝,也能得以保全延續。”
“雖未完全改朝換代,卻的確是完全是新的,不同的……”楊千重笑着道:“咱們進京可有的忙了,還是得加快速度……”
“是,”下官笑道:“只怕這些學子比大人更急着進京呢……”
楊千重滿意而笑。
“大人現在還擔心公主身爲女子,不得人心嗎?!”下官輕笑着道:“河圖多少年都未出世了,上一次還是伏羲大帝在世之時,雖是人爲,可下官卻不知道怎麼的,覺得公主以後所爲不會比先賢少。”
楊千重大笑,道:“那就加快速度,速速進京,早點進京,也能爲公主分憂,處理刑案,只怕現在案贖累累,公主頭痛不堪呢……”
“是……”下官出來了,笑對學子們說了幾句,又走到兵士中間圍着的幾輛馬車上,道:“姑娘,上峰說要加快速度進京,還請幾位姑娘多多擔待。”
“求之不得,全聽楊大人安排,不必顧忌咱們,雖路途遠,但咱們還能吃得消……”李君歌道。
下官領命便帶着長長的隊伍往京中而去。
李君英抱怨道:“三哥,四哥真是的,把咱們丟下來,自己倒先進京了,哪有這樣對待妹妹的……”
“三哥進京心切,四哥又不放心他,這不是沒辦法嘛,三哥是個什麼性子,你是知道的……”李君歌笑着道:“咱們跟着楊大人也挺好的,也能聽聽民心,況且真叫咱們加快速度,咱們可真吃不消……”
李君英點點頭,李君硯,李君玥,李君惠離京越近也有些忐忑,臉色有點發白。
“京城……”李君硯道:“不知道公主好不好?!”
“姐姐自然是好的,只是京中不比雲南,到了京中,咱們怕是要進宮住的,王妃就住在宮裡呢,以後咱們只一心的服侍在王妃身邊……”李君歌道。
“嗯。”衆人應了,多多少少的還是有點害怕的,畢竟這裡是她們從未來過的地方。
想到進京之時,李景炎以及她們的生母都趕着她們進京,心中便是又不捨又溫暖。
她們畢竟是鎮南王府的人,與李君玉同氣連枝,而她們的生母都是妾,沒有地位,窩在雲南也必定不能給她們尋個好親事,她們信李君玉,所以再不捨,也將女兒給趕進了京,說到底,親事關乎女子的一生,哪個母親再不捨也是捨得的。
“進了宮,王妃是個和善的,咱們只要好好的如在雲南一樣就是了,不必擔心……”李君歌現在身爲長姐,自然費心教導。
“說起來,王妃也吃了不少苦呢……”李君硯道:“……當初這樣進京爲質,不知擔了多少驚,受了多少怕……”
幾人有些唏噓,將心比心,她們明白,以真心換真心的道理。倒也通透。
帶着忐忑,終於進了京,快至京城時,早已經有人來接。
李君玉看到楊千重,便笑着下了馬,道:“大人姍姍來遲,叫我好等……”
楊千重心中帶着濃烈的感動,下馬便拜,道:“公主……”
“萬萬不可,”李君玉道:“楊大人一路勞苦,之後的事再說,先回相府休整,沈相已經等候多時了……”
楊千重感動的不行,眼眶已是紅了。
“楊大人來京,我身上的擔子也輕鬆不少……”李君玉笑着道。
後面有不少學子,已經睜着大眼睛看着李君玉,卻到底不好上前。楊千重想起來,便忙道:“他們俱是進京的學子,有云南一路與臣等一起來的,也有路上遇到一起的……”
李君玉抱手一拜,笑着道:“多謝各位學子信重,京中已經安排好了,你們進京便隨着去安置下來,科考一事,還請盡力,以後朝中前途全賴各位……”
她這們一說,衆人慌的忙施還學子禮,一面又連道:“不敢,勞累公主記掛,”一面又心中感動,又見她風資過人,彬彬有禮,一點也不像是傳聞的那樣,終究是鬆了一口氣,當下只站定,眼神雖狂熱,卻也沒有上前。
李景熙早走了上去與他們一一見禮,然後領着他們先進京安置了。恩科一事,朝廷早都安排好了。
衆學子一進京發現衣食住行全安排好了,不要他們出一分錢,一時更是感動。
李君玉又走到後面的馬車那裡,柔聲道:“各位妹妹,讓景瑾帶你們先行進宮,一會兒我們再進宮相聚,母親在宮中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們進了宮不必拘謹……”
李君歌忙見了禮,柔聲應下謝過。
馬車未停,直接往京中趕。
李景瑾笑着道:“姐姐,我先送妹妹們進宮,再去幫景熙。”
李君玉笑應了,這才與楊千重進了相府。
沈君瑜一見他來,自是大喜。
楊重重帶着各官員,一一見過,當下坐下喝茶。也不多寒喧。楊千重便問道:“沈相,刑部各大案,是低調處理,還是高調詔示天下處理?!”
沈相道:“於民有冤者,可詔示天下,至於趙王等人,低調處理吧,不必太過煽動,現在京城安定,只要不法者不伏誅,百姓已心服,若是太高調,反而有了作秀的嫌疑。”
楊千重明白了分寸,便道:“下官明白了,相爺放心。”
李君玉道:“新朝一定要有公正二字,但也不必矯枉過正,不必過了度既可。”
“是……”楊千重明白了,匆匆的安置了下來,也不顧疲憊,很快就接手了刑部,他本就爲京官多年,自然不必磨合,加上手下的官員,俱都是得用的,因而很快就陷入繁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