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早,你便帶着兩千人去冀州府下叫罵,若是他們出來戰,你便帶着兵士回城……”李君玉道:“帶一些京郊大營出身的人,這些子弟最會罵人。 ”
“公主想激怒他們守將,只怕那趙勝不在對面的城池,他現在必定早與臨淄帝去會合了,”肖錚道。
李君玉道:“沒錯,人一激怒之下,也許咱們有機可趁也不一定。冀州晉陽城的守將是誰?!可有此人信息?!”
“守將王祥,原先是趙勝爲世子時的部下,趙稟死後,他的親信將領全部被趙勝殺了,現下他的部下以王祥爲首,組成了一支與他心性相投的將領團。”肖錚道:“這個王祥,粗中有細,可不好對付。想要激怒他,並不容易,他雖然脾氣暴躁,但是領軍卻十分克制,所以才最受趙勝重用……”
“你與他可交過手?!”李君玉道。
“交過幾次手,不過是在外牧馬時對上,交了幾次手,匆匆各自退了,本想埋伏他幾回,他卻十分謹慎的躲過了……”肖錚道:“若想殺他,還是有辦法的,只是,之前公主未來,我也不能將事情弄大,因而一直沒有采取更進一步的行動。”
“王祥……”李君玉沉吟道:“明日罵戰以後,且看他可出城開戰。”
肖錚應下,又見天色已晚,他便告退了。
謝風進了帳,見她摩娑着手,一直在盯着沙盤和地圖在細看,也不知在思索什麼。他也沒有打擾,等她回過神來,才道:“公主,三帝與冀州已經會合,如今兵強馬壯,糧草充足,幾人合圍,有六十萬兵馬之衆,號稱百萬,如今已經緩緩而來,公主如今可有良計?!”
李君玉道:“只看豫州能不能順利拿下了,倘若拿下,便是意外之喜,這是上策,中策是從豫州取道,下策,是對敵冀州,兩軍對陣,彼此消耗,用時唯長……”
“我已叫外祖按兵不動,以免逼急了江南的人,萬一對楚將軍不利,實在不好,如今外祖也是投鼠忌器,倘若外祖進逼的急了,江南的人必定會叫楚將軍說出雲南的佈防,若是以他家人爲脅,逼他與外祖爲敵,到時不知如何是好……”李君玉道:“楚將軍性烈,只怕想死的心都會有,我不能逼的他成了這般模樣……”
“所以,要儘快想方設法替楚將軍解圍……”謝風道:“現下只餘秦地可爲內應了……”
“秦地很小,只區區剩下幾城,其餘皆已被人吞併,他現在被各諸侯包圍,也難以施展……”李君玉道:“若是能從冀州各郡打通各交結之地,與秦地聯合,兵馬糧道皆可順通,屆時,更加便宜行事,只是不能操之過急……”
“看來現在只能死守了……”謝風道:“在冀州府趙勝迴轉之前,若是能破一兩城,也有利於軍心,若等他們的大軍迴轉,必會死戰,彼時,他們要進,咱們也要進,唯有強對強,損耗必過於大……”
“臨淄帝這個老賊,還是個高手……”李君玉道:“趙勝的冀州當前,臨淄帝必會叫他與咱們死戰,事關趙勝的屬地,趙勝與冀州也不會不盡力……”
謝風點頭。
李君玉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侯爺莫要太過憂慮。”
“公主心中已有計較?!”謝風道。
“見機行事而已,戰場變化無窮,不可定下死局……”李君玉道,“隨機應變吧。”
謝風道:“若是要戰,明日我們且隨肖將軍一同去晉陽城下叫罵……”
李君玉自然應下。
第二天一早,肖錚帶着兩千騎兵就出現於晉陽城下。
他們下了馬只逮着王祥的祖宗八輩,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守城兵士,原本是不想理他們,可是見他們罵王祥爲女人的話也出來了,一時氣怒交加。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將軍,要戰便戰,區區兩千兵馬也敢與咱們晉陽城對敵,且看末將下去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一個將領臉色極爲難看,暴烈的性子便要拿了刀下城。
“站住!”王祥眯了眯眼睛,道:“他們明顯是想求戰,節度使大人回來之前,吩咐過不準與他們對敵,你們莫非要違背大人的命令?!”
那將領停止腳步,可還是氣怒不已,道:“他們如此罵人,明顯就是不將將軍放在眼中,王將軍,再這樣下去,可影響士兵的士氣啊……”
王祥是個大鬍子將軍,他本來脾氣也是極爲不好的,聽着這罵聲,如何不氣,可是卻冷靜的不肯回應。
士兵們皆氣怒不已。
底下的人還在叫罵,這些兵士本來就是京郊大營的人,有許多都是紈絝出身,三教九流都是學過的,也是進了肖錚手下,他們才訓練有素起來,但是本性卻是透進骨子裡的,此時放出來,真是狂野不羈,見城上無人應聲,更是罵不絕耳。
“膽小鬼,哈哈,不過是沒用的廢物,原來王祥將軍是連閹人也不如,難怪沒有男子氣概……”
底下人嬉笑怒罵,到後來便幾行排開,解了褲頭,朝着城下去尿,道:“……且看我用這寶貝叫王祥羞死自己……”
城上諸人已是大怒。
王祥終是忍不住搭起一箭,對着肖錚便射去,肖錚早有防備,一刀砍開。
城上兵士萬箭齊發。
樓下的人早帶了盾牌,因距離遠,早被攔下去了。
王祥雖氣,卻依舊沒有下城。
底下兵士罵完了就坐在地上歇歇,喝口水,一直罵到晚間方歇,才一起回幷州城了……
如此三五日過去,王祥也是個能忍的,竟然死守怎麼也不出城。
肖錚天天帶人過去,都罵的疲憊了,不禁也是氣急而笑,道:“這王祥沒想到竟是個這麼能忍的……”
李君玉道:“他能撐住,你倒撐不住了?!”
肖錚道:“情報有誤啊,都說他是個脾氣極不好的人,沒想到如此守軍令。看來暴烈脾氣的人,也不失謹慎。”
李君玉笑着道:“既然他不出戰,明日,點一萬兵馬去攻城。”
“攻城器械都已準備妥當……”肖錚摩拳擦掌道:“早就該這麼做了,且叫他們明日看我們的厲害……”
“公主,”王玉軒道:“咱們要去嗎?!”
“你與你弟弟幾人,一人一千兵馬,做爲後援,”李君玉道:“準備火油等物去圍了他們所有的城門,另馬尾後拖着樹枝,務必跑馬,風塵飛揚,叫他們精兵不能全用於一門……”
王玉軒等人一喜,道:“是。遵公主號令。”
“公主是想要設疑兵之計?!”謝風道。
“嗯,以保存實力爲主,攻晉陽是次,主要是爲了迷惑豫州府……”李君玉道,“趙勝不怎麼將我放在眼裡了,我要來打冀州,他人卻不在晉陽,反倒豫州府卻對我多加防範……”
“只怕要打消歐陽納星的疑心並不容易……”陳前侯道。
當下幾人便議定了攻城事宜。
歐陽納星依舊每天都要上城門幾次觀察對面練兵的情況,他並沒有急着妄下判斷,只是一如之前,沉吟不定。
謀士低聲道:“肖錚每日都帶着兩千兵馬前去罵戰,但王祥拒不出戰,大人?!這必是疲兵之計……”
“並不怎麼高明,”歐陽納星道:“王祥也能忍得住,沒想到趙勝這個黃口小兒手下這員大將,倒是能忍得住。”
“外面說他暴躁易怒,看來都是妄言,不能輕視啊這個人。”謀士嘆道,“也不知李君玉是何用意。”
“李君玉的兵馬已全部駐紮,經過幾日的休整,只怕已經養精蓄銳,真是士氣最高之時,她來時兵疲馬飢,趙勝不去奇襲,卻去與臨淄帝集合,真是奇怪……”歐陽納星道。
兩人正說着,斥侯進來道:“大人,晉陽城起火了,朝廷兵馬正在攻城!”
兩人吃了一驚,當下率領部下各精銳將領去城門上看。
果然晉陽城四門皆起了火,火光沖天,以前兵士的呼喝聲,還有攻城的器械撞擊城門的聲音,轟隆隆的,就是在這邊都能聽到地動聲音。
“李君玉竟然攻城了?!”歐陽納星道:“她倒先忍不住了……”
“朝廷兵馬急使而來,可不是想無功而返的,一時急了也是可能的……”謀士道。
“攻城有多少人?!”歐陽納星問道。
已有斥侯來道:“肖錚帶領一萬兵馬,攻西門,其餘各門有馬的跑動聲,火光沖天,兵馬不知幾何……”
“大人,且看?!”一將領道:“城門火光之處塵埃沖天,幾乎遮了晨曦,李君玉怕是來真的了,莫不是在等趙勝轉回之前先佔下晉陽城?!”
歐陽納星不語,又看了看東門方向的兵馬,見他們依舊在操練,一點也不擔心那邊的狀況,嘆道:“李君玉治軍有方,無論成敗,這些軍兵也不受影響,董昌也是奇將也。”
謀士也嘆道:“李君玉很會用人。”
“大人,若是晉陽城有失,有人來求救,咱們是救還是不救?!”一將領猶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