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能去哪兒?!”明路道。
“去投奔旁人,只是,去哪兒,他自己只怕也難以抉擇。又提防又算計,又害怕又恐懼,惶惶如喪家之犬,當日殘兵雖被殺的四散,只怕在外流落,他還收攏了不少,這些兵力雖然不多,可是加起來,卻也有成千上萬,哪個諸侯不想要這些兵力呢,現在的人口和兵員,可是極大的補充……”沈君瑜目光微銳道:“然而,河西王並不會臣服於他們,無論他去投奔誰,都必不相容!”
“所以,有人會殺了河西王,直接收了他的兵員?!”明路道。
“並不一定。”沈君瑜道。
明路略有些不解,他覺得沈君瑜對人心,權力,各種都是成竹於胸,對人的貪心真的算計的太準了。
沈君瑜盯着沙盤上道:“既然河西王回不去封地,又不敢到別的封地去,只能去哪兒呢,必然是被他叫來的三州節度使,安谷旋,郭贊,楓樂天三人軍中,可是,他在外淪落了一個月還未有消息傳來,只怕自己也在猶豫,他在想誰最沒有可能會殺他……他現在不過是待宰的牛羊,任人宰割,所以,他不敢胡亂的賭。”
“可是他都在外流落一個多月了,只怕還有糧草也早就不剩下什麼了,他必須要選一個人……”明路道:“既然都是他叫來的,現在他敗軍前去投奔,他們三人還要殺他?!”
“若說安谷旋,與楓樂天,只怕他們不一定會殺人,就怕他去投奔郭贊,他就會沒命了……”沈君瑜道:“若是河西王真死在郭贊手裡,以後郭贊這個人,就要小心盯着了,此人,所謀的,只怕與當初公主在宮中所謀相等……”
明路一凜,臉色微變,道:“什麼?!”
沈君瑜不大樂觀,因爲沒見過這三人,所以他只能依舊事態的發展來準確判斷人的心性。倘若真是郭贊,只怕此人……一定會拿最重要的東西當作籌碼。
然而於軍陣之中,什麼纔是籌碼。
沈君瑜的心情不大好,除了聯姻還能是什麼?!若是他真將主意打到公主身上……
不過他一向心思內斂之人,也沒有表現出來。
“門主,我還是不明白……”明路不解的道:“爲何楓樂天與安谷旋就能容下河西王呢……”
“他們二人若沒有出差錯,是決心一定要拿下京城的,河西王雖敗了,然而河西地依然有他的親信,有他的實力,此時多一個幫手就多一個勝算,而且,河西王敗走,實力大減,對他們已沒有太大威脅,他們若是有拿下京城的心,便不會容不下他……”
“郭贊呢,他想幹什麼?!”明路道:“聽門主這般一說,只覺這個老狐狸怕是更老謀深算。”
“他雖有籌算,對京城卻也有助力……”沈君瑜道:“現在只等他可會與京城聯絡了。若有郭讚的人或信,務必早早報來……”
明路道:“是。”
明路定了定神,有點猶豫的道:“可是他真的會與京城聯絡嗎?!”
“我既怕他與京城聯絡,又怕他不來……”沈君瑜苦笑着道,所以,他是要面對考驗了嗎,千萬別考驗他,他真的是有點怕,情與理撕扯之下,他真的不知道該做什麼選擇。
然而,事情的發展,有他敏銳的直覺,而他的直覺也一向準,怕什麼,就會來什麼。
明路十分不解,依舊有點蒙着,又道:“爲何河西王到他手裡,就會死?!”
沈君瑜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自然是交投名狀,他若真是心慕朝廷,有他做內應,安谷旋與楓樂天,便真的不足爲患了,只要把握時間,裡外夾擊,就能大破兩藩鎮節度使……”
“這不是好事嗎?!京城壓力頓減!”明路依舊聽的不甚明白。
“是好事……”沈君瑜露出一抹苦笑來,卻無心解釋。
明路一臉不解,再也沒再追問,只道:“三路人馬,已經到達隴西郡會師,隴西郡現在離京城太近了,但願顧姑娘能早點到達涼州,若是能順利的解決了涼州,便又解決了安谷旋一患。”
沈君瑜回過神,道:“的確,三軍會師,若再加上河西王合力,京城堪憂,再自信,只怕也不能保證必勝。如果三去一,京城再和一,就不一樣了……”
“若是能和一,如門主所說,河西王必死,到時京城之危,就不算危急了……”明路笑着道。
沈君瑜點點頭。
明路總覺得雖然這是最好的局面,也在往着這最好的局面發展,可明路不知道怎麼的,總覺得沈君瑜現在有點心事重重,說不清的感覺。總覺得有點惆悵。他退下來,找到墨硯,便道:“最近可發生了什麼,門主好似有心事。”
墨硯詫異的道:“沒有啊,最近門主與公主好着呢,也沒置氣,也沒較勁,更沒吵架,怎麼了?!”
“可能是我多心了……”明路道:“我走了,我還要出京去找十五,若是門主有什麼事,一定要發信告訴我……”
墨硯應了一聲,便見明路匆匆的走了,最近京城危急,能用得起來的人手,都在連軸轉,所以三人也只有墨硯一直緊緊的守在相府,加上士兵,相府的安全無虞。
墨硯聽了明路說的,進來看了一會,沒有發覺沈君瑜的心情異常,便也以爲是多心了。
然而,只有沈君瑜知道,他將要面臨着的是什麼樣的抉擇,其實抉擇不是最要緊的,他一面有點怕這樣的抉擇的同時,也更怕李君玉變得不理智。
這個人,儘管壓抑了心底裡一些的陰暗成份,但那些東西依舊存在,她重活一次後,骨子裡依舊有毀天滅地的戾氣,若是她也要做個抉擇,只怕她會瘋了一般的去殺了郭贊。這恰恰也是沈君瑜最怕的。萬一有變,屆時百姓怎麼辦?!
違心違情違理的撕扯。沈君瑜只覺得莫名的難受。
明知道,作爲一個帝王該做什麼樣的選擇,他卻於情上不願,於理上又覺是最合算,而她只怕根本不在意什麼利益衡量吧……
沈君瑜隱隱的覺得,事情已經在往他最不願意見到,卻又期待的方向發展去了。然而,他對大勢,暫無能爲力。
只希望能多勸勸她,別發瘋,別將事情弄糟。
這個時候,他更不可能事先與李君玉說了,就怕將事情在沒來之前越弄越糟!
而此時的郭贊恰恰正如沈君瑜所料,一直在打聽河西王的動靜。
軍師見他焦急,便對他道:“大人,急也急不來啊,只能慢慢來,此時其它兩節度使還在盯着咱們,大人可千萬不能露出聲色來,只要出其不意,纔有與京城談判的籌碼……”
郭贊自然知曉,只道:“河西王到現在都沒露頭,你說他能去哪兒?!”
“狡兔尚有三窟,他若沒回河西地,只怕會來投奔大人與其它兩位,只看他會不會撞到咱們的網裡來了……”軍師道。
郭贊焦急,道:“現下已會師,倘若其它二人要我合兵去打京城,我是打還不是不打,打,得罪了京城,不打,得罪了他們,會被他們看出什麼來,所以說,時機很重要,河西王若是來了,我拿了他的人頭去投京城,這不就是最大的誠意和籌碼?!”
“可是此事大人實在急不來,”軍師道:“只能等河西王會不會來了,倘若不來,只怕大人也得打消了這個念頭,與京城遞信出使一事,怕是不能等了,錯過了時機,可就被安谷旋與楓樂天給盯上了,這兩人可不是省油的燈!大人要當機立斷吶……”
“再等兩日,若是兩日內河西王不來投奔,就放棄,只是可惜了,這麼好的誠意……”郭讚道:“也罷,只是與京城的聯絡確實不能等,先備好信與禮物。”
“是……”軍師忙應下了,又道:“安谷旋與楓樂天有傳話來,說大軍休整幾日,再一起商議圍京城之計。”
郭贊眼眸中銳光閃爍不定,道:“……先拖着他們,只說咱們的糧草遲了一步未至,兵士又勞累不堪,生病也有一些,與他們說只怕還要多休整幾天,”
“是,只是只能拖個三五日頂天了……”軍師道。
“不礙,”熟讚道:“拖個三五日,加上他們休整的時間,七八天的時間,也足夠從這裡快馬從京城來回兩趟了,這裡離京兆尹如此近,只要接觸到了人,接下來的談判纔有利。”
軍師點點頭。
“咱們郭家的未來,全看這一回了……”郭讚道。
軍師遲疑的道:“……只是公子他……”
“告訴他,他現在就可以走,我馬上就可以逐他出郭家的大門……”郭讚的臉黑成炭一般,冷笑道:“若是事到臨頭敢跟我反悔,我便毒啞了他,送進宮,宮中的皇夫,不需要會說話,他只要姓郭就夠了!”
軍師一怔,大覺郭贊說話不留情面,然而事到臨頭,也容不得公子反悔了,便道:“是。臣會轉達。”
“這個不省心的!”郭贊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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