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田真的只有這麼多,只因趙勝他最喜跑馬圈地,許多農田被佔,成了私田,就,就只這麼多了……”底下官員道:“臣下萬不敢欺瞞公主,公主可以去查的……”
“竟還有此事?”李君玉笑了笑,笑容很冷,道:“有點意思,看來趙勝雖死了,這冀州城也有不少蛀蟲。”
文軒不懷好意的笑着道:“只希望公主查起來,千萬別包括各位大人才是,不然,可就只能先拿各位先開刀了……”
衆人臉色一變,忙道:“公主若是,若是大開殺戒,只怕會激起民怨,上一次那大戰……”
“又扯到大戰上去了!”李君玉不耐煩的道:“華林芳,冀州百姓可還有心怨恨朝廷?!”
“並未,飯都吃不飽,談何怨?腹肚未飽,只怕連傷心也顧不上……”華林芳道。
“很好。”李君玉道:“我想他們應該更高興能殺出幾隻蛀蟲來。將肚子填飽,將土地歸還,更好……”
底下官員正想說話,李君玉卻不與這些人囉嗦,道:“將他們帶下去看起來,”
“是……”早有親兵將他們直接拖下去了。
“百里墨軒?!”李君玉道。
“臣在!”百里墨軒忙道:“公主但請吩咐。”
“你帶一些人去清理此處衙門的帳冊,倘人手不夠,只管向民間徵集帳房等人,他們可比這些滾刀肉有效率多了,務必要將人口與土地理清楚,重新去丈量,誰敢陽奉陰違的,只管殺了便是,不必來報!”李君玉道:“我要將他們吃進去的人頭稅和土地全給吐出來,若是有大戶或富戶,直接圈了府抄了……”
“是!”百里墨軒忙領命而去。
“你們有想去幫忙的也去吧……”李君玉道。
衆小將與副將等人都一一應了,奔了出去。
“華行軍,冀州的糧倉可還在?!”李君玉道:“有沒有被人搶去?”
“一直重兵把守,並未敢動,只等公主來……”華林芳道:“此倉,公主動才讓人心服口服,臣與肖將軍只是維護了冀州的穩定,現下看似無事,只怕再這般下去,必會出事。公主一爲,臣大鬆一口氣。”
“可知有多少官糧?!”李君玉道。
“這是冊子,只是怕是不止……”華林芳道:“這些官員,最喜瞞而不報,中飽私囊,那趙勝又一向不怎麼善於用官,臣查訪了好幾個私倉,都不止!”
“想要穩定冀州,現在有三件事,必須去做!”李君玉道:“我暫時先留在冀州,將事情處理完,再走……”
“哪三件,公主吩咐便是。”華林芳道。
“開官倉賑濟百姓……”李君玉道。
華林芳吃了一驚,道:“公主,現下交戰,正是用糧之時……”
“長遠之道,必須如此!”李君玉道。
對此文軒卻是贊同,笑着道:“公主高見,華行軍的眼界,怕是與公主還差了不少,民心之力,方是持久之道!”
華林芳沉吟一番,道:“好,臣聽公主的,公主即是天下的主人,倒不必心疼這些官糧了。”
“此事是重中之重,文軒,你與華行軍一同去辦……”李君玉道:“務必要有一個穩妥的法子方好。”
二人道:“臣領命。”
“第二件,便是春耕,農穩則冀州穩,過完年後,發放良種,此事還需王成來辦纔好。還未到春季,此事先不急,”李君玉道:“第三件,便是賦稅之事,與幷州一般無二,以往所有皆全部廢除,實行三十稅一……”
華林芳覺得自己的眼界確實是不及公主,想了想,點了點頭。
“只是刑獄一職,務必要一個穩妥的人來方好,刑正才民心穩,”李君玉道:“我不想在冀州尋人,君瑜怕是也想到了,定會派人前來,職場冀州府的刑獄……”
“門主深謀遠慮,雖在京中,卻什麼也算到了,”華林芳道:“臣所不及啊……”
“的確是君瑜叫我務必要先辦完這幾件事,否則就算拿下了冀州,也是不穩的……”李君玉道:“所以此幾件事,一定要立即去辦好,”
文軒道:“公主仁德,臣與華行軍一定會爲公主辦好此事,公主但請放心!”
李君玉道:“這些官員叫人心中不舒服,這些人若叫我糾出來,便不能輕饒了他們,有些望族根深蒂固,必須一併拔除,尤其是圈地太狠了的,一個也不能饒了……”
兩人應聲出去了。
李君玉看着這蕭條的衙門,眉頭擰的皺的厲害。
王祥並未急着走,看着李君玉道:“公主,圈地一事,在冀州想要拔除,怕是會很難。”
“兵力之下,沒有難的事。”李君玉道:“王將軍,這件事也許會誤傷一些人,但是,改變之途中,這些都避不可免。”
王祥沉默了一下,道:“公主所說甚是,臣對冀州的望族也略有了解,當初與趙稟一處的望族已被趙勝滅了九族,其它的,都是趙勝的親信,他們,幾乎沒有一個是乾淨的……只是女子與孩子無辜……”
“他們無辜,可是滿城的百姓也無辜……”李君玉道:“王將軍可是出身望族,可是俯視他們,看不見他們的痛苦?!”
“臣並非生於望族!”王祥道。
“既然不是,更應該看到那些百姓的無辜,若是一味對這些望族仁慈,請問是不是辜負了這些百姓,還是說,他們的命在將軍眼裡不是命?!”李君玉說這話的語氣略微有些戾氣。
“臣並非是此意,只是怕事態擴大,對公主影響不好,名聲不利……”王祥道:“公說仁德之心,臣是不疑心的。”
“不礙,我的名聲一向也沒怎麼好過……”李君玉自嘲的道:“多幾項被人罵的罪名也沒什麼了不得,只是這些毒瘤,我是一定要拔除了,王將軍若知情,可以助華大人他們一臂之力,若是不願意管,只旁觀便可,我不介意。”
“臣並無避諱之意,只是公主既已下了決心,臣定當協助兩位大人,助公主儘快平定此事……”王祥道。
“我明白你的好意,此事我知道分寸!”李君玉道:“世間沒有兩全法,冀州當初的將士死的確實委屈,可是,兩軍交戰,在所難免,要怪就怪趙勝吧……那樣的人,不配爲一軍統帥。若不是他執迷,也不至於死這諸多人,當初對立時,我自然向着的更是幷州官兵,你明白嗎,王將軍,莫要執念……”
“臣明白。”王祥道。
“當初那劉資……”李君玉道:“他對我其實是有恩的,可我還是殺了他,或者說,是我想要的法度殺了他……”
“可知是爲何?!”李君玉道。
王祥點了點頭,李君玉道:“想必趙勝對王將軍也是有恩的,可是大丈夫,不可拘泥於這些恩德,這世間還有更重要的東西。我看到了,所以我得到了,趙勝看不到,至死也不明白,我想王將軍也能看到,去看看外面的百姓,去看看王將軍所需要的信仰到底是什麼,手上拿的刀到底想要保護的是什麼,若是隻爲榮耀,只爲自己,只爲主君,是不夠的,去看看吧,王將軍,弄明白了,你才能走得更遠,更踏實……”
王祥抱拳,無聲無息的退下去了。
想要保護必須保護的人,有些人的犧牲便是必不可避,哪怕其中有很多被誤傷的人。
若是對這些人仁慈,纔是對百姓真正的不慈,不公平。
“公主?!”親兵上前道。
“無礙,只是到哪裡都有這樣的事,心裡不舒坦,”李君玉道:“幾位峰主到哪兒了?!”
“跟在後面到幷州府了,還未進冀州,只是傳來話說,若要用他們,只管去傳信。”親兵道。
李君玉點點頭,道:“等我將冀州的事處理明白了,再去找劉帝麻煩。暫時倒不必麻煩他們,傳信去說,讓他們幾位在幷州好好休息。不必急着來。”
親兵應着下去了。
又有人進來道:“公主,肖將軍到了……”
話剛說完,肖錚已經進來了,單膝一跪道:“公主?!”
“快起來……”李君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此戰做的不錯。”
肖錚眼睛發亮,鬆了一口氣,道:“我還怕公主怪罪我,會罰我罵我,原來是多慮了。”
“戰場之上尚且無父子,我也並非不講道理只一味求假仁假義的人……”李君玉笑着道:“你與華行軍定的計策不錯。華行軍的確有兩下子……”
肖錚笑着道:“此事還是華行軍多番籌謀才計成,此功當以華行軍這頭功纔是。”
李君玉道:“你從何處來?!”
“本來是想與華行軍一起去晉陽城迎公主的,只是在邊境倒是先遇到了幾個刺客,抓住了幾個審了審,像是齊帝派來的……”肖錚道:“因而耽誤了,現下才趕來。”
“齊帝!?”李君玉道:“人呢?!”
“都死了……”肖錚道:“手下人稍不注意,他們全自盡了。怕是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