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王氏料定楊氏不敢承認,冷笑道:“今日你爲何不敢說實話?是怕諸君知道你想以此敲詐我薛家的行爲麼?”
秦楊氏噌地漲紅了臉,指着薛王氏喝道:“你胡說什麼?我何時敲詐你了?”
“那你當日爲何逼我借錢給你?不是敲詐是什麼?”那日從沈家回來後,薛王氏連續想了一天一夜,終於平復心緒,此時比楊氏都淡定。
只要旁人沒有證據,任誰也不能說她用女兒換男嗣。
秦楊氏臉色慘白,一時說不出話來。
此時秦翊也有些明白,估計母親爲了自己,才向薛家張口借錢。
他朝薛王氏抱個拳,低聲道:“薛家嬸子,或許我母親真的向您借錢,但她絕不會說出那番話,還望嬸子看在咱們多年的交情上,不要毀她名譽。”
薛王氏冷笑出聲:“我毀她名譽?可我薛家名譽就能由她隨意踐踏麼?”
秦翊一時語塞。
沈昂看完兩家狗咬狗,拍拍手掌道:“所以你們一個想敲詐,一個想甩禍給沈家?真是一出好戲啊!”
他轉頭問薛叔祖:“老丈是薛家長輩吧?您來說說看,我沈家是不是太過軟弱可欺了?”
薛家老者朝沈昂拱拱手,抱歉道:“老朽並不清楚其中事,還請沈亭君明言。”
沈昂似笑非笑道:“那好,某就將那日的事告知諸位。”
於是他就將前日傍晚薛王氏在沈家說的話一五一十講來。
這些都是妻子與兒子複述的,基本一字不落。
沈昂掃視薛王氏一眼,說:“薛家娘子還說我女兒是薛家拋棄的野種,沈某就想問問,你有何證據?我瞧你家龍鳳胎並不相像,難不成也有一個是野種?”
薛王氏垂眸朝沈昂行禮:“民婦不記得說過這些。”
沈昂哼一聲,轉頭對三老道:“三老,我沈家在西北定居十三載,這薛秦兩家不過於六年前流放此地,此前我也並不認識這兩家罪民,何時我的女兒就成他們隨意污衊的對象了?
大漢律令,隨意污衊旁人者,可判拘役或徒刑,不知薛家與秦家可擔待得起?”
三老輕咳一聲,看向臉色慘白的兩個婦人:“沈亭長所言你們可聽清了?”
薛王氏頓時匍匐在地,手臂都在顫抖:“那日民婦只是想去沈家求證,並非污衊,請三老明察。”
薛家叔祖也搖頭輕嘆,朝三老與沈昂抱拳道:“婦人愚鈍,做事欠妥,望沈亭君與三老體恤則個。”
秦翊也連忙朝沈昂行禮:“在下母親年邁,平時有些口不擇言,還請沈大叔海涵。”
沈昂冷笑不語。
三老撇一眼身邊漢子,捋須道:“你們婦人間有些口舌之爭也就罷了,爲何牽扯上旁人家子女?此事若不罰,往後恐怕又會生出事端。”
他又望一眼沈昂,見其不語,只好接着道:“這樣吧,你兩家各出一千錢,算是賠給沈家女郎的安撫費,往後你們謹言慎行,萬不可隨意污衊他人。”
薛王氏聞聽要出一千錢,心疼到滴血,但也知道自己沒有反駁的餘地。
“唯,民婦這就去拿錢。”她又施一禮,趕緊起身去取錢。
楊氏卻差點暈過去,自家本就沒啥錢,這會兒又要出一千錢,不亞於剜她血肉。
“我什麼也沒做,爲啥要出一千錢?”
楊氏甩開兒子的手,一雙眼睛陰測測看向薛王氏:“王氏!是你自己去沈家的,你們說了什麼跟我有何相干?”
薛王氏也不理她,快步去屋裡取了一千錢交給沈昂:“此事確實是民婦不對,可若非楊氏到我跟前說那些,我也不會去詢問。”
“你!”楊氏氣壞了,恨不得上去扇薛王氏一巴掌。
秦翊也一眼難盡注視薛王氏,只覺得自己第一次看清此人。
沈昂接過一千錢,隨意放在身邊,擡眼望向秦楊氏,那神情不言而喻。
秦翊一咬牙,一臉屈辱道:“沈大叔,我家確實拿不出一千錢,還望您高擡貴手。”
沈昂也不理他,轉頭看向三老。
三老頓時老臉掛不住,喝道:“沒錢就去亭驛舂米,什麼時候舂夠一千錢什麼時候算完!”
沈昂趕緊擺手:“我亭驛可不缺舂米的人,要不就讓他頂替我兒的徭役吧,如此我就不要那一千錢了。”
三老:......
他瞪向沈昂,見其不似玩笑,只好對秦翊道:“你可聽明白了?拿不出一千錢就替沈家服徭役。”
秦翊眉頭緊鎖,望向沈昂的眼神帶上殺意。
自己上輩子身在高位十幾年,何時被人如此羞辱過?
一個小小亭驛,竟勾結三老徇私舞弊,真是好狗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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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兒不能去徭役!”秦楊氏急了,一下子撲到三老面前,涕淚汩汩而下:“我出,我出一千錢還不行麼?”
三老不耐煩揮揮手:“那就回去拿來,老夫也要寫個呈情文書遞交縣府。”
秦楊氏只得爬起來,跌跌撞撞跑回去取錢。
走至半路遇到秦二叔與住在西鄉的叔祖,只匆匆打個招呼就趕去家裡。
秦二叔望一眼寡嫂,領着叔祖往薛家走去。
此時三老正在書寫糾紛處理文書,見秦家長輩來了正好讓他們過來簽字畫押。
最後沈昂拿到兩家的安撫錢,又在薛家等了一會兒,那薛鬆才姍姍來遲。
“怎麼回事?”薛鬆一身風塵僕僕,將泉置的馬匹拴在門柱下,擡腳走進正廳。
沈昂朝他一抱拳,又將事情說一遍。
薛鬆聽完始末,臉上神色變幻莫測。
他扭頭看向薛王氏,眼裡全是冷意。
男人的直覺,他覺得此事並不簡單。
因爲他也見過沈家那女孩,簡直與靈瑤一模一樣。
之前或許因爲兩家並不在同一地方,薛鬆不曾懷疑什麼,可如今看妻子這做派,就跟做賊心虛沒啥兩樣。
待所有人都離開,薛鬆坐在正廳認真打量母子三人。
妻子長相柔美,哪怕在西北也沒怎麼曬黑。
而一雙兒女雖是雙胞龍鳳胎,卻沒有一處相似。
特別是翼兒,他的膚色稍黑,一雙眼睛狹長,不像自己也不像他娘。
薛鬆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靈瑤,翼兒,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與你母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