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只有兩位，也要分高下的嘛，您覺得，哪一位更值得信賴呢？”王業含笑繼續問道。
古奇馬並沒有猶豫，直接給出了他的答案。
“那當然是雅努科維奇了！
他的執政理念和我一脈相承，接我的位置最合適不過了，過渡起來也很順滑。
至於優先科嘛，他今年剛獲得《時代週刊》的全球100名最具影響力人物。
嘿嘿，這是在爲他造勢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王業當然知道了古奇馬的意思。
他試探地問道：“那……您會給雅努科維奇提供一些幫助嗎？”
雖然都快要退休了，但古奇馬還是頗有影響力的，尤其是他的第一任期間，當時支持率可是相當的高！
可惜在這兩年，也不知道是走黴運了還是怎麼的，接連出了不少事情，搞得有不少人對他不滿。
這也是爲什麼他早早就“放風”說自己不再謀求連任，堅決要退休的原因所在。
因爲他可不想讓大家的矛頭指向自己，現在的他只想置身事外，讓其他人去鬥吧……
最後要是別人鬥得兩敗俱傷，那說不定他還有機會出來收拾場面呢。
所以對於明年的選舉，他在公開場合從來沒有支持或者抨擊過任何一個候選人，好像這事和他沒有一點關係一樣。
聽到王業的問題後，古奇馬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用叉子插起一塊牛排，放進嘴裡細細地咀嚼着。
過了好一會，把嘴裡的牛排嚥進了肚裡，他纔拿起旁邊的餐巾擦了擦嘴，開口說道：“我並不想影響到競選，更不想親自下場，一切都靠他們自己吧。希望雅努科維奇好運。”
王業微微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他並不是真的想要從古奇馬這裡得到什麼幫助。
當然了，要是古奇馬願意提供幫助，那就最好了！
不提供也完全沒有關係。
王業和他談這些的真正目的，是想摸一摸這老狐狸的真實意圖。
通過談話，以及提前蒐集到的那些資料結合起來，他大致瞭解了古奇馬的真實想法了。
…………
首先，古奇馬現在身上麻煩也不少，甚至在去年都面臨了一次彈劾，搞得挺狼狽的，最後讓他給擺平了而已。
所以現在他哪怕再想連任，但也不敢說出來，不然會成爲衆矢之的！
其次，古奇馬肯定也很清楚，明年的大選很複雜！
雅努科維奇和優先科兩人背後都有哪些勢力在支持……
很顯然，哪一方他也得罪不了。
加上他現在也很不確定，到底哪一派最終能夠勝出。
那麼，對他自己最有利的選擇，就是不要選擇……
不站隊，不表態，置身事外，這就是古奇馬最好的處理辦法！
萬一明年優先科一派勝出的話，纔不會找他的麻煩。
當然了，古奇馬內心裡還是希望雅努科維奇能夠勝出的，好歹兩人還算是理念相同。
但他絕對不願意在明面上出手給予什麼幫助。
搞清楚古奇馬的真實想法後，王業就轉移了話題，開始和他聊起退休後的事情，並且熱情地建議古奇馬退休後可以去辛菲羅波爾定居，那邊氣候和風景都很好。
隨着自貿區協議的簽訂，將來發展會更好，去別的國家遊玩也很方便。
古奇馬顯得也很心動，欣然接受了王業的提議，說等自己退下來後，肯定會去辛菲羅波爾看一看。
要是合適的話，就留在那邊生活了。
其樂融融地吃完了午宴，大家又轉移到會客廳，喝着咖啡聊了一會後，王業就起身告辭了。
他下午還有別的安排，是要去見雅努科維奇！
…………
雅努科維奇的家，讓王業有點意外。
不是因爲有多豪奢，事實上恰恰相反，他家反而相當簡陋！
只是一個很“平民”的老式小區，一排排的六七層筒子樓，都不帶電梯的那種。
據雅努科維奇介紹說，這還是他以前工作時“分”到的福利房，雖然後來一路升職，但因爲住習慣了，所以也懶得再搬家，就一直住在這裡了。
一百多平的房子，裝修也挺普通，反正你說這是一個普通的政府公職人員或者醫生大學教授之類的人住的地方，那挺正常的。
但雅努科維奇這種人住，就顯得有點……
令人意外了！
不過王業也沒有說什麼，臉色平常地和雅努科維奇客套了幾句，然後大家來到沙發邊坐下。
過來拜訪雅努科維奇，王業當然也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帶着諾娃以及幾名安保人員，至於伊蓮娜，被他留在代表團那邊了，以便有什麼突發狀況時，好立刻和他聯繫。
現在安保人員都留在了外面，並沒有進屋，只有諾娃跟着他進了房間。
雅努科維奇家裡也沒有外人，可能爲了迎接王業的來訪，他特意把家人都支出去了。
畢竟他們接下來要談的話題，越少人知道越好！
…………
沒有繞圈子，王業坐下後，開門見山地說道：“形勢很嚴峻，對手背後的勢力很強大。”
雅努科維奇應該也和莫斯科那邊的人一直有聯繫，所以對王業的話並不感到意外。
他臉色有點苦澀，無奈地搖搖頭道：“我也知道，他們宣傳勢頭很猛，不知道從哪搞來那麼多競選獻金。而且競選團隊的人都很職業，據說是從國外請的團隊，這方面我的團隊確實不如他。”
王業咧嘴笑了笑，他敢肯定，雅努科維奇肯定也知道這一次他的“真正對手”是誰。
之所以沒有直接挑明，顯然還是不太想面對。
他隨口說道：“錢都不是問題，這個我幫你解決就好了。”
雅努科維奇臉色一喜，連忙追問道：“真的嗎？”
話剛出口，他應該是意識到這麼問不太禮貌，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道：“我當然不是在懷疑您的實力，只是有點擔心，要是有人把我們之間的關係捅出去的話，輿論……可能會有問題。”
這話沒錯。
雖然對手的競選資金也是來路不明，但無論是他還是對手，都不敢留下什麼把柄。
從國外拉來競選資金，這可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
因爲選民們會產生懷疑，你拿外國人的錢來競選，等你當選之後，是不是要給予別人什麼樣的回報呢！
這種事情，可以做，但絕對不可以說，更不能被競爭對手知道！
王業輕鬆地擺了擺手，笑道：“放心吧，錢會從你們國內出，無論對手怎麼查，資金來源都不會有任何問題的，絕對是乾乾淨淨！”
雅努科維奇眼睛一下就睜大了，有點不敢置信。
如果王業說錢是從國外的秘密渠道，甚至是從克里米過來，他都不會有任何懷疑。
但說是從“國內”出，而且來源清白，這一點就讓他不敢相信了，因爲米哈伊爾明明在烏國境內沒有任何投資和企業啊！
克里米除外……
王業知道他的心理活動，不過也沒有急着給他解釋，而是笑吟吟地說道：“我給你介紹一位朋友，等下她來了你就明白了。”
說完，他摸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簡短說道：“你上來吧。”
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在等人上來的時間內，王業就沒多說什麼，只是端起咖啡杯慢慢品了起來。
雅努科維奇也沒出聲，他在猜測等下到底是誰要上來……
…………
在門外把守的安保人員把門推開，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雅努科維奇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滿臉驚疑地看着這個女人，脫口而出道：“紀莫申科！”
“請叫我尤利婭，謝謝。”尤利婭微笑着說道。
王業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尤利婭就順從地坐了過去。
雅努科維奇也怔怔地坐了下來，他看了看尤利婭，又看了看王業，似乎有點搞不懂王業的意圖。
“尤利婭，你肯定認識吧。從今天起，她就是你的競選夥伴了，你爲正，她爲副，你們組成一個團隊參與競選。等成功後，你任總T，她負責政府方面的工作。”王業笑吟吟地說道。
雅努科維奇一時間還沒有回過神來，腦子裡亂哄哄的。
他以前可是把尤利婭當作一個競爭對手的！
怎麼突然間，就要變成競選夥伴了……
王業沒有給他留太多思考時間，繼續說道：“尤利婭這邊會負責籌措競選資金，錢都是從她自己公司的賬戶上出，這個應該沒有問題吧，經得起任何人的查驗。”
雅努科維奇脫口而出道：“全部都由她負責？這可是很大一筆錢啊！”
他說得也沒錯，現在競選形勢焦灼，大家都在拼命地砸錢做宣傳，這樣持續到明年正式開始選舉的話，那需要的資金可謂是一個天文數字啊！
原本雅努科維奇也籌備了一筆競選資金的，數目還不小，但隨着對面加強競選攻勢，才慢慢有點扛不住了。
他知道尤利婭很有錢，背後的天然氣公司也是能源巨頭。
可問題是，尤利婭家的天然氣公司，在本土是很厲害，但放在歐洲甚至全世界來說，那壓根就不如流！
完全不能和俄氣工業集團這樣真正的能源巨頭相提並論的。
不然的話，那尤利婭都不需要和任何人合作，自己競選不就好了嘛……
尤利婭臉上帶着優雅的笑容，並沒有雅努科維奇質疑自己的財力而生氣，慢條斯理地解釋道：
“雖然我的天然氣公司財力不算多雄厚，但很巧，我們公司剛剛和俄氣工業集團以及尤科斯集團簽訂了一份大合同，他們往歐洲西部運輸能源的管道準備交給我們公司負責籌建和管理。
所以打算預付給我們公司一筆高達五十億美刀的資金，單從這個合作項目上，後續每年我的公司都能賺取到超過十億美刀的利潤！”
她說的這個大合同，就是昨晚她和王業“徹夜長談”的結果……之一！
面對這麼巨大的誘惑，以及王業給予的各種保證，尤利婭才義無反顧地徹底向王業“投誠”！
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足以證明尤利婭是個非常非常聰明的女人了。
就因爲她足夠聰明，所以王業才選擇她來作爲破局的突破口。
如古奇馬說的那樣，雖然尤利婭表面上看起來支持率蠻高的，聲勢浩大，但其實她並不具備真正的競爭力，只是個陪跑角色罷了。
這一點，尤利婭顯然也認識到了。
或許剛宣佈參與競選時還沒認識到，但隨着競選形勢的愈發激烈，她肯定發現了不對勁。
兩個最強的競爭對手，人家背後都有巨大的勢力去支持，自己背後有什麼呢……
就靠着家裡那個天然氣公司，和公司賬目上的所剩不多的資金？
這顯然不可能支撐着自己走到最後！
所以，當王業拋出橄欖枝，邀請她去自己房間時，尤利婭只是猶豫了一兩秒，就果斷地答應了下來。
當然了，她答應王業邀請時，也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想法，並不確定最終如何。
或許，自己只是吃點“小虧”罷了，這個損失還是可以承受的。
只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王業卻給了她一個天大的驚喜！
一份超級大合同，還有相關的政治前途、人身安全保證。
她需要做的，只是聽從王業的指令，配合好雅努科維奇的競選。
付出不多，但得到的東西超乎預料！
尤利婭一點都沒有猶豫，立刻就答應了下來，爲了證明自己的誠意和忠誠，她昨晚也是付出了蠻多……
…………
雅努科維奇驚愕過後，慢慢地也想通了其中的環節。
對於這位年輕的米哈伊爾主任的老辣手腕，他有點自嘆不如。
自己混了半輩子，面臨的困境，結果人家過來一天就給搞定了，而且做得滴水不漏。
不但給自己解決了資金問題，還幫自己找了一個強力的競選夥伴！
尤利婭這個候選人，單打獨鬥想要走到最後當然不現實，但好歹她在女選民中還是頗具號召力，影響還是很大的。
當競選夥伴，那簡直是太完美了！
不過，就算這樣，還是不能保證明年的競選就百分百能夠拿下。
因爲競爭對手那邊也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