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羅西亞娜的事情，葛布列夫又問起了一件事情。
“對了，我記得你上次不是說要對……那邊動手嗎？
現在都安排妥當了沒有，需不需要我這邊做什麼配合？”
“那邊”指的是哪邊，王業當然明白。
聽到葛布列夫提起這件事，王業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道：“快了，不過暫時還不能打草驚蛇，必須要確保萬無一失，一旦動手，就讓他們無法反抗！”
這件事是王業親自操刀，他不想透露具體計劃，那葛布列夫也不好繼續追問。
只能說讓王業要慎重行事，因爲對方手裡實力也不弱，可不要激起了他們的反抗，把局面搞亂了……
正事談完，王業正打算起身告辭時，葛布列夫隨口說了一句，“聽說你力推的那個廉租房項目，出了點小問題，前兩天我在報紙上看到了一個新聞，說第一批交付的廉租房，有幾個項目在入住時，發現質量有點差，不少住戶抱怨很大。”
王業愣了一下，廉租房項目確實是他提出來，也是他力推的。
不過這樣的事情，他不可能事事過問，也就是把基調和方向定下來，具體的工作就交給下屬去做了。
具體主抓廉租房項目的人，是杜馬那邊經濟委員會的一名委員，第一派系的，也就是格雷茲洛夫的人……
當着葛布列夫的面，王業沒有表現出什麼，只是點點頭，說自己知道了，回去會了解一下。
出了葛布列夫辦公室後，王業就臉色陰沉地打了一個電話，是給那名負責廉租房項目的委員打的。
在電話裡王業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讓他明天到自己辦公室彙報一下工作，重點當然就是廉租房項目。
…………
第二天一早，王業剛到辦公室，伊蓮娜就敲門走了進來。
“老闆，有件事我要向您彙報一下，是關於莫斯科廉租房項目的。
這個項目我有派人在跟進，主要是監督項目的進展以及後續入住情況。
昨天下午拿到了有關資料……”
邊彙報，她邊把一個文件夾遞了過來，裡面正是她讓人蒐集的廉租房項目資料。
王業翻開來隨便看了看，眉頭就皺了起來。
廉租房項目是屬於杜馬督辦，財政額外撥款，而且是王業力推的，所以進度很快，效率還是不錯的。
趕在今年大學生畢業時，就在莫斯科和彼得堡各自推出了第一批的廉租房，其中莫斯科的房源數量更多，佔比高達七成左右，畢竟這邊的學校也更多嘛。
這批廉租房，也確實得到了社會各層人士的一致好評，尤其是在大學生羣體中，反響非常不錯。
莫斯科一直以來都是高房價高房租高消費的“三高”模式，猛地一看，似乎是和歐洲各大城市差不多，例如倫敦、巴黎、柏林等，這些城市也是一樣的高房價高消費高房租。
可問題是，倫敦這些城市，人家可不是“三高”，而是“四高”！
還有一高就是高收入……
這一點，莫斯科可就比不上了，這邊是低收入……
所以，對於剛畢業的大學生們來說，在莫斯科生活的難度，可要比在倫敦等歐洲其它大城市更高！
這也導致了大批的人才流失，稍微有點追求的，都出國繼續深造或者工作了。
王業就是看到了這個趨勢，所以才力主推出廉租房，想要把這些人才儘量留下來。
他確實也做到了。
據數據顯示，在以往，光是莫斯科這邊的大學應屆畢業生，出國人數就高達七八萬。
而今年，這個數字下降到了只有兩萬不到。
其中大部分人留下來的原因，一來是政府推出了廉租房項目，讓他們的生活成本大幅下降，居住環境也提高了不少。
二來當然也是王業這幾年努力的結果，莫斯科多了很多的工作機會。
別的不說，光是他旗下幾大集團，尤其是臉書和YANDEX&MAIL.RU兩大互聯網公司的快速擴張，需要大量的人員補充，那些應屆畢業生的工作機會就多了起來，而且還都是相對高薪的工作！
臉書和YANDEX&MAIL.RU這兩家公司，早已成爲俄文互聯網行業的領頭羊，業務突飛猛進，跑馬佔地。
不但近乎壟斷了俄羅斯境內的互聯網，還擴散到了周邊俄語國家，甚至還開始往歐洲甚至是北美髮展……
其中光是臉書，現在員工數量都已經高達近三千人，今年的校招，更是直接拿出了兩千多個崗位，把莫斯科各大名校計算機專業畢業的優秀學生，近乎一網打盡。
給出的待遇也相當不錯，起薪就是一千美刀起步！
雖然這個收入暫時還比不上北美西歐那邊，但終歸是個好的趨勢嘛，而且這些公司的員工，可以優先申請廉租房。
只需要一百五十美刀，就可以住上新蓋的公寓樓，擁有一個自己的私人空間。
哪怕只是三四十平的一室一廳一衛的小房間，但這已經非常不錯了。
這樣的房子，如果是自己是市面上租的話，那價格可是高達七八百美刀的！
相比起一千美刀的收入，這個房租絕對是大家可以接受的了。
YANDEX&MAIL.RU那邊也是如此，而且這家老牌互聯網公司，規模比臉書更大，因爲它的業務線更繁雜了許多，做的有門戶網站，還有聊天軟件，還有搜索引擎和郵箱，甚至還開始涉足電商……
所以人員規模就更大了，整個公司已經接近上萬員工。
今年的夏季招聘上，一口氣招聘了三千多應屆畢業生，而是需要的專業五花八門，不侷限於計算機專業。
就業機會多了，收入水平提高了，生活成本大幅下降，那大家自然就願意留下來了。
這些，都是好的一面。
但伊蓮娜蒐集到的，可不光是好的反饋，裡面也有一些不好的消息。
那就是昨天葛布列夫說到的，某些廉租房項目，質量堪憂……
很顯然，這是經手廉租房項目的某些人利用這個機會中飽私囊了！
具體責任在誰還不好說，或許是開發商的問題，或許是政府部門某些人員的問題，也有可能是他們串通了一氣，都有問題……
伊蓮娜拿到的資料中，只是列出了有問題的幾個廉租房項目，包括有什麼問題，但爲什麼會導致這樣的問題出現，暫時還沒有調查清楚。
因爲她沒有相應的權限！
真要想把背後的原因搞清楚，那就必須是由王業發佈指令，交給專業人士去調查了。
她的工作，就是把相應的數據和資料蒐集整理出來，呈現到王業面前，由王業來做出最後判斷。
…………
看完之後，王業揉了揉眉心。
雖然還沒有調查，但裡面到底有些什麼貓膩，他大概也能猜得到。
無非就是某些人利慾薰心了唄，上下串通一氣，大家都在這個項目上撈點油水。
不過，自己真的要大張旗鼓地把這件事調查個水落石出嗎……
他又翻開資料，看了看那幾個出問題的廉租房項目的承建商，“莫斯科卓越建築有限公司”，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熟悉。
“這家公司……”王業皺眉問道。
伊蓮娜心領神會，立刻迴應道：“這家公司的老闆克里琴科，是格雷茲洛夫議長的兒子。”
王業立刻就想了起來，原來是那傢伙啊！
這家建築公司實力還是很強的，在莫斯科也頗有名氣，規模不小，還在克里米那邊承建了不少項目，也沒聽說有什麼問題啊。
怎麼一個簡單的廉租房項目都能搞得一團糟呢？
其實道理也很簡單，在克里米亂搞的話，那王業可不會慣着他！
所以這家公司在那邊就老老實實，只賺自己該賺的錢。
可在莫斯科這邊，“熟人”多，關係硬，能多賺錢的話，幹嘛要少賺呢。
於是，廉租房項目就出現了質量問題。
哦，負責整個廉租房項目的委員，也是第一派系的議員，那正是克里琴科老爸格雷茲洛夫的下屬，都是“一家人”啊。
有什麼事情顯然也很好溝通……
…………
想通了問題的關鍵後，王業感覺有點心累。
哎，豬隊友帶不動啊……
他是一心爲公，希望能把經濟發展得更好，尤其是對普通民衆，王業這幾年可是推出了不少好政策。
但總有些人，不顧大局，把好好的政策給搞得亂七八糟。
王業敢篤定，真要認真去查，肯定能查出不少問題的。
可把問題查出來之後呢，自己真的要和格雷茲洛夫撕破臉，甚至是和第一派系翻臉，把那名委員和克里琴科給抓起來判刑嗎？
自己還在籌備着對付莫斯科派系呢，要是再把第一派系得罪了，那自己在政壇中差不多也等於是四面樹敵了吧。
到了那時，就算是克宮護着自己，還和自己站在一起，那自己再想推動什麼政策的話，在杜馬也將面臨極大的阻力！
怎麼想，這都得不償失呀。
擺了擺手，示意伊蓮娜出去。
辦公室內只剩下王業一個人後，他點燃了一支菸，有一口沒一口地抽着，腦子中不停地在思考，這件事情到底要如何來處理。
當作沒發生過？
那肯定不行，這種事情雖然不大，但影響很壞！
本來就是一個民生項目，拉攏人心嘛，結果搞得民怨沸騰，連帶着把自己名聲也搞臭了，那圖個啥啊！
誰都知道，這個廉租房項目是米哈伊爾副議長主推的，大家讚美時也是讚美他，那罵人時當然也是罵他了……
而王業從中可沒有撈一分錢的好處，現在還要替人背黑鍋，他絕對是接受不了的！
但要是處理，那又該如何處理呢。
最好既不得罪第一派系和格雷茲洛夫，同時也要一勞永逸，把這件事情解決妥當，以後也不允許再出現類似的情況。
…………
等到王業差不多有了頭緒時，諾娃敲門進來。
“老闆，霍利議員來了，您讓他過來彙報工作的。”
王業點點頭，示意諾娃把人帶進來。
霍利議員，就是負責廉租房項目的那名委員。
“米哈伊爾議長上午好，第一批廉租房項目總算順利落地，大家的反映都很不錯啊，總算沒有辜負您的託付。
哎，前些天工期最緊張時，我都要住在工地上了，連續一個多月沒有回家。
搞得家庭關係都不和諧了，老婆以爲我在外面花天酒地呢，哈哈……”
坐下後，霍利就滿臉堆笑地開始爲自己請功。
王業微笑着看着他，一直把霍利看得有點心虛時，才慢悠悠地開口說道：“廉租房項目……搞得挺不錯的。”
聽到王業的讚揚，霍利立刻又興奮起來。
自己沒有白吃苦啊，看來這次是得到了米哈伊爾議長的認可了！
只是王業話還沒有說完，他繼續說道：“不過我這兩天也聽到了一些雜音，據說有幾處廉租房的質量出現了問題，這件事都上了報紙了。哦，這事都傳到克宮那邊去了。”
霍利的額頭上立刻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緊張地看向王業，解釋道：“這件事我也知道，可能是因爲趕工期吧，所以某些地方給疏忽了。難免會有一些小問題，都不大……不大……”
王業不置可否，繼續說道：“噢，這件事你儘快去處理一下吧，可不要因小失大，讓民衆對我們寒了心啊。”
他這話可就意味深長了。
因小失大……
寒了心……
就這兩個詞，都能讓霍利回去後揣摩良久。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米哈伊爾議長好像並沒有怪罪自己，也沒有把這個問題上綱上線。
或者說，他依然還是信任自己的！
這一點，從他讓自己去處理善後就能看得出來，真要是想找自己麻煩的話，那處理善後的工作應該就輪不到自己了吧。
“好的，米哈伊爾議長您放心，我一會就去現場查看。不管是出現了任何問題，絕對都會第一時間處理妥當的。”霍利拍着胸脯保證道。
王業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說道：“嗯，不過伱也忙了這麼久了，一直不讓你回家那也有點說不過去。
後面的廉租房項目還有不少，估計你一個人忙不過來了。
這樣，我回頭從杜馬那邊抽調一組議員，來協助你管理後面的廉租房項目。
你也知道的，有些議員可是閒得無聊，既然他們也拿國家的工資，該出力的時候還是要出力的嘛，哈哈……”
霍利只能陪笑點頭，並且表示感謝議長的好意。
但他心裡也明白了，米哈伊爾議長這是在隱晦地表達對自己的不滿了。
而且還變相地消減了自己手裡的權力！
什麼調議員來協助自己啊，那明明是過來監督自己的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