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可以處理。爸那邊你別跟他說了，你說他肯定罵你說不定還會去部隊找事兒，我來處理，他最疼我了，不會有問題的。”石玉故作輕鬆。
“還是我說吧。”喬振捨不得讓愛妻捱罵，本來就是他的錯，儘管他也是身不由己。
“你說了這事兒就沒完了，你看咱爸從小到大哪次跟我真生氣了？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爸最疼我，一切問題都不叫事。”
“那辛苦你了...等我忙完這陣，給你個驚喜好不好？”喬振很欣慰又很心疼，他老婆這兩年懂事太多了，像個大姑娘了。
“好啊，你早點休息吧，我困了。”
“嗯，愛你，老婆！”
掛上電話，石頭抱着腿無聲的哭。
她多想此時能有人跟她分享下悲傷，可沒有人。
她的兩個好姐妹在她需要的時候聯繫不上，她的丈夫又身在軍營，讓他分心耽誤工作是小，分心出事是大，他那種崗位分心就會出人命。
而她最愛也最疼她的老爸此時也杳無音信了...
石頭想到消失的父親，吸吸鼻子，眼淚又流了出來。
“小玉！”母親在屋裡喊了一聲，石頭馬上擦乾眼淚，快速的掏出散粉在臉拍了拍，讓她看起來沒有很憔悴的樣子。
“來了！”
她抱着筆記本電腦從房上跳下來，只一分鐘的時間，就讓自己恢復成元氣少女的樣子，只是黑眼圈泄露了她的心事。
病牀上，製藥廠昔日意氣風發的石夫人憔悴的躺在牀上，她手上還插着輸液管。
“小玉啊，喬振說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啊，你倆的婚事——”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個？”石頭過去看看輸液瓶，用棉籤消消毒，快速的給她母親換了一瓶藥。
“哎，媽媽對不起你啊，你馬上就要結婚了，咱家藥廠卻面臨倒閉危機，你爸到現在還不回來，媽可能沒辦法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了...”
“媽，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乎這個？婚禮大了小了能如何？看似熱熱鬧鬧的一團和氣，真正出事的時候有誰會記得我們？”
石頭的這番話說的有些淒涼了。
躺在牀上的石夫人嘆了口氣，看着愛女從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變成現在懂人情世故的模樣，心酸無比。
“都怪你爸太過貪心了，急着擴大規模，爲了中標盲目的降低價格，導致了藥廠資金週轉不靈，後又貸款採購設備，成本估算失誤造成了資金鍊斷裂...”
石家制藥廠的規模非常大，在國內也能排的上前幾，石頭玉從沒想過自己有天會從無憂無慮的小公主變成了破產千金。
這兩年藥改，很多藥物都是公開招標，以此來保證低價服務百姓，藥廠的利潤比不上從前，很多小藥廠開始倒閉了，石父有心想要擴大經營，爲求政策上的扶持走了一招險棋，爲了中標故意壓低價格。
卻沒算明白，中標價太低沒有利潤空間，再加上一味的強調產值經營思路轉變不及時，造成了資金鍊斷裂，年初的時候就已經初現端倪了。
但那時的石父還沒意識到風險沒有做出當機立斷的處理，還想着自家船大能夠抵禦風險，繼續大刀闊斧的擴張，等他反應過來情況不對的時候，企業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危機了。
石頭玉畢業回家時，還沒意識到家裡已經出這麼大事兒了，她還在興致勃勃的想着她的婚禮，準備當一個幸福的新娘嫁給她想了很多年的喬振哥哥。
直到昨天下午父親突然消失，母親驟然病倒，她才知道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
石夫人其實就是急火攻心的病了，倒不是很嚴重，可家裡的問題已經迫在眉睫，關鍵時刻說出去搬救兵的父親卻一去不回，電話不通人也聯繫不上。
銀行催款的電話打過來，石頭的腿都要跑斷了。
她求遍了所有能求的人，可這些昔日親切的叫她小玉的叔叔伯伯，要麼是出差，要麼是閉門不見，只有一個見了她，說了幾句沒用的話後給了她一張5萬的支票，讓石頭玉砸他臉上了。
那個人，曾經得到過她父親的點撥，可以說能有今天跟她父親當初的提攜以及資助有着分不開的關係。
在十年前這個叔叔要創業，石頭的爸給了他五萬塊。
十年前的五萬，那是什麼概念？
這人就憑着父親給的錢，父親給的人脈，父親拉的贊助，一點點的成了餐飲大亨，而在他身價上千萬後，在父親有難的時候，他竟然只說了幾句不冷不熱的話，然後給了石頭五萬塊錢，再無其他。
什麼叫人情如紙張張薄，什麼叫牆倒衆人推，什麼叫富在深山有遠親，貧居鬧市無人問，她算是深刻的見識到了！
正如小倩跟於明朗說，大龍需要見識到現實的殘酷才能成長，石頭也是。
之前跟倩總一起被拐賣，已經讓她成長了一次了，而下午那些人的嘴臉，又讓她成長了一次。
在這個苦寒的夜晚，她無所依靠。
“媽算了，就算是咱家破產了，你爸給你之前留下的房子和車，也足夠你安穩的生活了，喬振這孩子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咱們富的時候他沒畏懼過咱家的門檻，現在咱們窮了，他也不會嫌棄你，你跟他好好過日子吧，你爸現在不知道哪兒去了，真要是不行，我代替他坐牢去。”
這一番話從石夫人嘴裡說出來，竟有着說不出的淒涼。
事到如今，她已經看明白自家可能是在劫難逃了，說不定還會因爲資不抵債去坐牢，對奮鬥了半生突然什麼都沒有的企業家來說，這是一種滅頂之災。
“媽，我不要房子也不要車，你把這些都賣了給工人把工資開了吧。”石頭看着母親這樣，心裡有說不出的難過。
“傻丫頭，你那點錢杯水車薪，根本解決不了問題，不過也不要太悲觀，以後可能沒辦法讓你像個小公主一樣的生活了，都怪你爸...”
石夫人最愧對的就是女兒，她一說完，石玉的眼淚就下來了。
“你說這個幹什麼...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好好的別上火，你這個歲數上火身體哪裡受得了，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我總能想到辦法的。”
話是這麼說，可誰能不上火呢。
彷彿昨日還在雲端，下一秒就墜入萬丈深淵，這個心理落差肯定會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