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黴就一個字

人倒黴的時候喝口涼水也會嗆死。

老天絕對不會因爲你剛纔倒黴過了就不會再降災厄在你的頭上,說的就是俞真真現在的這種狀況。

本來剛開始的時候俞真真的跑路過程還是頗爲順利的,跑上大路,雖然白裙子髒了點,雖然因爲不習慣腳下那雙高跟涼鞋而跌倒了好幾次,但是,總算趕上了最近的一輛公車,開始了回H市市區的旅程。這輛公車的終點站離依依現在所住的地方不遠,走路的話,大概個把小時,坐車的話,也不過十來分鐘的事了。像這種荒郊野外,不要說打不到的士,就算打得到,俞真真也沒有這麼浪費的習慣。雖然她狼狽的樣子稍微引起了一些路人的注目,不過,現在的人,關心自己的事都來不及了,哪有空理會別人的事?再加上俞真真垂着頭,披散着長髮,凌亂的瀏海遮住了半個臉孔,露出來的肌膚還有着灰塵,樣子雖然奇怪了一點,但只是安靜地坐在角落,想着心事,沒有什麼異常舉動,人們也不過多瞟了那麼一眼也就不在意了,看着雖然有點像瘋子,但是,不像有什麼危險性的樣子。

公車搖搖晃晃地向H市進軍,而俞真真卻搖搖晃晃地在車上睡着了,頭不斷地輕點着,不進還可恥有銀色的絲線滴了下來,落在了手裡的錢包和手機上。

要說俞真真平常雖然有些小迷糊,但是,應該也不至於在車上睡着人事不醒,但是,大約是昨天一個晚上過得實在是太刺激了一點,而且,一路上路況太過良好,車行駛得太過平衡,總之因爲總總原因,俞真真睡熟了,還且還睡得很死,死到車進了市區,人漸漸地多起來了也不自知,死到有人接近了她也不自知。

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長得瘦小機靈,穿着普通的邊線有些開叉的舊T恤、牛仔褲這裡一個洞,那裡一個洞的小青年坐在了俞真真的身旁。

他不時地將目光故作不經意地掃過俞真真,確認眼前的女人真的睡得很死。

這時,公車一個猛停,震了一震,俞真真的錢包和手機掉在了地上,可是,俞真真仍然睡得人事不省,一點兒也沒有察覺。

小青年迅速地伏下身,拾起了手機和錢包,周圍的人明明有人看見,卻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裝作沒有看見。現在這種社會,貿然出頭,被刀子捅了是自找的。這女人在公車上睡着了,那也是她自找的。

小青年見沒有開口,鬆了一口氣。

就怕碰上哪個正義感過剩的二楞子,能不惹上麻煩還是好的。這時,車又到了站臺,有了收穫的小青年心情不錯地站了起來,可不是每次都能這麼順利的,出於感謝,他又看了那隻愚蠢的肥羊一眼。

此時,這個肥羊因爲剛纔的顛簸頭仰了起來,靠在椅背上,讓他第一次看清楚了她的面容。

一剎那,他的眼睛恍惚了起來,臉也有些紅了。

這個肥羊,長得真漂亮,比他所見過的任何女人都漂亮,明明沒有化妝,臉上還有些灰,髒髒的,卻漂亮得電視上的明星一般,不,比明星都漂亮。

他看得入了迷,一時竟然忘記了下車,還好此時公車裡的廣播開始報站名,這一站上的人也有些多,他才能及時驚醒,在關車門的最後一秒以敏捷的身手跳下了車。

而在他跳下車的同時,俞真真的頭又隨着慣性垂了下來,黑得發亮的長髮復又遮住了她的臉。

公車開走了,小青年站在路邊,愣愣地看着,一時還收不回視線來。

心裡竟然有些爲那個肥羊擔心起來。手機、錢包都沒有,竟然不會有事吧。察覺到這種不該有的想法,小青年擡起手,“啪”地給了自己一個巴掌。你是小偷耶,這種多餘的善心可一點兒也不適合你。還是看看收穫吧。

小青年打開錢包,裡面竟然有七八張票子,還有一些散票,收穫還算過得去了,還有這個手機,是新款的,應該能賣個好價錢。今天是幸運的一天,找個館子去犒勞一下自己好了,小青年吹着口哨撿了個方向走了。

而如果說這一天對小青年是幸運的一天的話,對俞真真來說,就是不幸加不幸的一天了。

當公車進了終點站,俞真真被司機叫醒之後,迷迷糊糊地下了車,朝意依生的家走去。俞真真原本想反正沒事,走着也不過三站路而已,也不算太遠,因爲這裡沒有直接能轉到依依家的公車,上了車,也不過坐一站路又要轉,也挺麻煩的,打的好像又有些奢侈,俞真真雖然現在不怎麼缺錢,肖志偉給的贍養費如果不買房子,依俞真真的消費水平,悠閒地過個十來年應該問題不大。可是,基於從小養成的習慣,能不浪費還是不浪費的好,所以,俞真真原本是打算走着去當鍛鍊的,反正這個時候,依依也不可能在家。雖然目前的狀況有點複雜,但是,依依的工作更重要,什麼事情還是等依依下班回來了再說吧。

六月的太陽已經有些微熱了,明媚的陽光照得人眼睛也有些明晃晃的,看到路邊清爽的果汁店,俞真真這才覺得有些渴了,於是打算買杯果汁,唔,還有那正在轉個不停的熱狗看起來也很誘人,俞真真喉頭一動,嚥了一下口水,肚子也開始咕嚕咕嚕個不停了。

俞真真想拿錢,這才發覺手裡空洞洞的。

錢包呢?

手機呢?

於是,俞真真同志認識到一個殘酷的事實,自己在車上睡得人事不省的時候,被小偷給光顧了。

“萬惡的小偷,爲什麼不偷別人偏偷我?我詛咒你,我詛咒你……”

即使對小偷的行爲十分憤怒,到了最後,俞真真也沒有詛咒出什麼來。她就是這樣,不過是空話,也無法說出會傷害到別人的話來,但別人對她的傷害,她忘得也快,反而開始替別人找起理由來了,或許,那小偷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生活才這樣的,反正,自己損失得也不多。俞真真一向不會帶太多錢在身上,一般不超過一百塊。去超市、商場都是刷卡結算。這回要不是會在外面呆好幾天,連這幾百塊的現金都不會有。只能說那小偷的運氣實在是不錯了。

沒有錢了,沒有手機了,肚子又餓,口又渴,俞真真戀戀不捨地又望了果汁店看着冰涼誘人的新鮮果汁,這才拖着腳步繼續朝意依生的家奮進了。

不過,等她好不容易把全身的力氣都消耗完了到達了意依生的門口時,她卻發現了一件事,依依門的鑰匙也在錢包裡,一起丟了。

還有,依依的手機號碼是多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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