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雲一直以來都認爲,要說婚禮的繁瑣程度,這世界國家能夠同中國相比,但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原來同蘇聯的俄羅斯民族相比,中國國內的婚禮絕對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了。就拿他同妮娜今天的這一場訂婚儀式來說,竟然就有或簡或煩的七個步驟:說媒、相親、納彩、教堂宣佈、離別晚會、送嫁妝、烤婚禮麪包等等,這其中的講究之多,簡直令人頭疼欲裂。
其實按照中部俄羅斯婚禮的習俗,這訂婚的七大步驟都是分開進行的,尤其是前兩個步驟,它們同訂婚儀式的正式舉辦應該相隔一週有餘。只不過謝苗老將軍的決定下的有些倉促,這訂婚禮辦的急了點,所以在時間上就無法作出間隔了,同時呢,老將軍對妮娜這個孫女又疼愛的很,這七個步驟他堅持一個都不能少,因此整個過程就只好堆到一天來辦了。
謝苗老將軍的這一個堅持不要緊,七月四號這一天,忙壞的人不僅僅只有郭守雲一個人,那些方方面面的高官、將帥也累得不輕。
按照中部俄羅斯的婚慶風俗,“說媒”是訂親中的一個重要步驟,而在這一環節中,充當媒人的必須是德高望重、交遊廣泛的老夫人,而且媒人前往女家說媒的時候,最好是選在夜晚,因爲說媒的路上不能碰到人,即便是碰到人也要低着頭。而媒人在到了女家之後,要先用手輕輕按到門框上,然後再敲敲,得到同意之後才能進屋。至於說說媒的過程。同樣也很有講究,根據風俗,交談雙發一定要坐在房間頂樑之下。以表示讓媒事牢固連接在一起。
爲了將這一步做到最好,老將軍邀請了國防部長亞佐夫元帥的妻子德米特里夫人充任媒人的角色,而說媒地時間,則定在了四號凌晨四點鐘,而在老夫人由烏克蘭飯店出發前往市郊妮娜住處說媒的時候,戈沃羅夫將軍還調動了莫斯科軍區的士兵負責封鎖道路,以便讓老夫人一路順暢地抵達目的地。
就這麼的,等到說媒這一步完成之後,時間已經到了清晨六點鐘。在此之後,自然就是相親的過場了。而在這一步上,按照俄羅斯人的風俗,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女家的父母前去察看男家的宅邸庭院,以此來讓女家瞭解男家的家境。而到了這一步上。問題又出現了,郭守雲現在雖然富得流油,但是他在莫斯科卻沒有哪怕一寸的房產。至於說房產,那就更談不上。不過幸好地是,郭守雲在莫斯科雖然沒有房產,但是他的大舅哥雅科夫卻有的是,因此,阿爾巴特大街上的一處四層獨立小樓就成爲了相親過程中郭守雲的宅邸。
在上午九點鐘地時候,雅科夫以新娘子大哥的身份,帶着一個叫蘇珊娜的性感情婦,乘坐禮車來到原本屬於他地宅邸走相親的過場。面對穿着一身白色西裝、精神抖擻的郭守雲,這位大舅哥好一番抱怨。按他的說法,那就是妹妹出嫁,他這個做哥哥的不僅沒有撈到好處。反而平白無故的摺進去一套宅子。不過郭守雲比自己這位大舅哥理直氣壯的多,本來嘛。就這段時間雅科夫從他那裡拿到的錢,別說是這麼一套宅子了,即便是三四十套也買下來了。
簡單的在宅子裡轉了一圈,走完了相親的第一步過場,接下來要進行地,就是男方宴請女家的代表了,而這也是雅科夫可以痛宰郭守雲的一個大好機會,因爲按照俄羅斯人地風俗,女家前來相親的代表,可以隨意地點酒點菜,最後還可以酌情要求男家封一個紅包。
在這一環節上,雅科夫的確沒有善饒了自己的妹夫,無論是果點還是菜餚,他都抱着一個準則:只要最貴的,不要最好的,尤其令郭守雲吐血的是,那個叫蘇珊娜的女人所點的伴餐紅酒,竟然是那瓶1787年拉斐酒莊的至尊葡萄酒,這瓶堪稱有史以來世界上最昂貴的紅酒,早在六年前就由倫敦佳士得拍賣行以十六萬美元的天價售出了,目前陳列在了福布斯博物館。他郭守雲或許不在乎花上十幾萬美元去買一瓶紅酒,可是像這種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東西,他即便是再有錢恐怕也買不到了——很顯然,這對“狗男女”是在故意刁難他。
最後,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郭守雲纔在付出了一個四十萬盧布的超級大紅包之後,將這對難纏的女家代表打發掉,也是在送雅科夫與蘇珊娜出門的時候,郭守雲才知道,他的這棟宅子竟然是雅科夫打算送給蘇珊娜的,毫無疑問,人家蘇珊娜今天是專門過來“找場子”的。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雅科夫和他的情婦,時間已經到了中午十二點,郭守雲還沒得及稍稍休息一下呢,第二波相親的人已經上門了。不過多少令郭守雲感覺快意的是,這次上門的人不是什麼難纏的角色,而是在一名中年修女陪同下的妮娜。
今天的妮娜沒有穿她慣着的軍裝,而是穿了一身雪白的俄羅斯傳統闊袖筒裙,老實說,在這身穿着打扮下的妮娜,雖然少了一些往昔的颯爽英姿,但是卻多了數分恬靜與嬌柔,這着實讓郭守雲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他甚至覺得自己能娶上這麼一個妻子其實也不錯——臉盤夠靚、身材夠惹火,放到人前是嬌花一朵,藏在家裡是一朵嬌花,正所謂是:出得廳堂,上得嬌牀,當然,最爲重要的是,這個妻子能夠爲他郭守雲的雄偉大業斬荊披棘、鋪路搭橋。
如果說今天的妮娜還有什麼讓郭守雲感覺不滿意的地方,那就要說這女人的態度了。不知道是受幾天前那場晚宴的影響,還是對這場交易性的婚姻不滿,妮娜在整個相親的過程中不僅沒給出什麼好臉色,而且還一語不發。不過郭守雲對這一點也並不是
。他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要娶這個女人爲妻,地確抱考慮,從根本上來說。妮娜就是他邁向成功道路上的一個犧牲品、一個有力工具。如果有人問此時地郭守雲,問他是否對妮娜感覺內疚,那他的回答也會是相當肯定的“不”,女人嘛,一輩子不也就是那麼回事,什麼所謂的愛情純粹就是狗屁。至少來說,他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尊重妮娜的,如果換成尼基塔亦或是拉麗薩,他還不是想怎麼玩弄就怎麼玩弄,誰敢在他面前掛着個臉子。說半個不字?
送走了妮娜與陪同她前來的修女,這相親的第二步算是完成了,接下來要進行的,就是郭守雲前往女家回訪了。
這說起來謝苗老將軍在蘇聯國內的人望就是高,爲了他嫁孫女的過程能夠順利進行。今天莫斯科各個派別之間地鬥爭也不約而同的宣佈暫時休戰,從國防部所在的阿爾巴特大街出來,郭守雲在去往郊區的這一路上。竟然沒有看到一夥遊行示威的隊伍,這在近兩年來可是極其罕見地一番景象。難怪後來身爲國防部部長的亞佐夫都說,他真希望郭守雲的這一場訂婚典禮能夠一直持續下去,永遠都不要停下來,因爲那樣他就不用整天面對堵在國防部門口地示威羣衆了。
在謝苗老將軍的家裡,前往相親的郭守雲,又見識到了俄羅斯人婚慶中另一個古怪習俗。這男方的相親竟然還不能進行,他先要在謝苗老將軍一家人的帶領下做一番禱告,然後再圍着客廳裡的一張大橢圓桌轉上三圈,這個無聊的過程。令郭守雲很反感,因爲他總能由此聯想到國內辦喪事時最後的那個繞墳三週祭奠。不過反感歸反感,這一道程序還是必須要走的。畢竟謝苗老將軍在邊上盯着呢,今天這位老爺子看上去很高興。郭守雲可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去觸黴頭。
辦完了這個簡單的儀式,緊接着要做地就是“納彩”了。這納彩說白了就是互贈彩禮,作爲準新娘子,妮娜送給郭守雲的彩禮很簡單,一件手工雕花的俄羅斯傳統男袍、兩件白色地綢制內衣、兩條是男人就不好意思穿出門去的大花筒褲。而作爲回禮,郭守雲交給妮娜地,則是他如今名下全部資產總額的百分之二十。
對謝苗老將軍,郭守雲沒有隱瞞自己的資產實數,他在瑞士、興業兩家銀行的存款總數爲三億七千萬美元,摺合盧布近七千萬,而這一筆鉅額的存款,有一大部分是過去一個月間通過炒賣盧布、盜竊蘇聯央行現金貸款獲得的。除了存款之外,郭氏貿易公司、遠東風險投資公司、古比雪夫國立第二特別醫院折算盧布資產一一億六千三百萬。這兩方面加起來,掐零取整,折算百分之二十,妮娜頃刻間就成了身價超過四千萬盧布的超級富婆。
很顯然,謝苗老將軍對郭守雲能有這麼一筆龐大的資產頗爲滿意,因爲他知道,自己的孫女有了這四千多萬盧布的嫁妝之後,將來無論時局怎麼變化,她都應該能夠美滿幸福的過完下半生了,至於說郭守雲是如何在過去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內聚斂到如此鉅額的資產的問題,則被老將軍直接無視了。也許對於他來說,這些問題已經沒有必要去考慮了。
因爲這場訂婚典禮是在有衆多蘇聯高官在場的情況下展開的,郭守雲所報出的鉅額資產當場就震驚了一片人,上億盧布的家當,這在蘇聯國內可算得上是首屈一指了,至少在公開的財富榜單上是如此,因此在一片驚呼聲中,這些高官們的心思也有出現了不同的變化。有人冷眼旁觀,有人豔羨不已,也有人暗做打算,尋摸着找個機會抱抱超級富豪的大腿,不過偏就沒人考慮跳出來質詢一下這筆鉅額資產的來路。因爲所有人都知道,在權力場上,永遠都沒有什麼合法不合法的問題,有的只是“排隊”正確與否的問題,而現在郭守雲站的位置很好,他對爭權奪勢的各方都構不成威脅,背後又有中立的謝苗老爺子支持,所以他的資產來源也就成了不是問題的問題了。
謝苗老將軍絕對算是一個老油條了,他儘管不說不問,可也知道郭守雲的這筆資產來源不怎麼幹淨,爲了替孫女、孫女婿消除隱患,他在納彩的過程中,趁機提出了由央行對郭氏資產進行統調的要求,而統調的結果還要納入蘇聯國家財務檔案。所謂央行的資產統調,就是由央行的審計部門對某一私人財產進行來源的詳細覈查,這種統調的核查結果,就是官方掌握的歷史備案,它在納入了國家的財務檔案之後,也就成爲了證據性的文件。按照這一套統調方案,郭守雲的資產覈實完成後,只要沒有問題,那他以往所有的資金往來賬目、商業記錄即便是全都遺失了,也不用擔心審計機構的複查了,因爲財務檔案中的那份覈查結果,就是最合法的底帳。這意味着什麼?毫無疑問,這就意味着郭守雲在訂婚之前所有的資產全都成了最爲合法的收入,這份鐵證一旦坐實,那將來即便是老將軍不在了,也沒有人能拿郭守雲這兩億多盧布的鉅額資產說事了,因爲他大可以把之前全部的賬目銷燬掉,將來誰要調查就去國家財務檔案裡提檔吧。
謝苗老爺子的用心不可謂不良苦,他這是在自己將來逝世後的一切做準備啊,而在他這份良苦用心中獲利最多的,自然就是他那個即將迎去妮娜的準孫女婿了,不過老將軍想不到是,他的這一番良苦用心,卻更大的刺激了郭守雲的貪念,這個毫無良心的奸商現在已經開始考慮怎麼儘快把妮娜弄上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