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郭守雲一聽就明白丘拜斯的意思了,這就是個輪迴,是個殘酷的現實,新人難,新人幹什麼都難,雖然說這個世界講究發展,但是對於那些故有的勢力來說,他們卻不希望看到變數,至少他們不希望這些變數遊離與他們的控制之外。
自己作爲遠東新近崛起的一名實力派,之前同樣受到了五大巨頭的打擊,幸好是,自己挺過來了,而這也使的自己獲得了認可,成爲了可以與五巨頭比肩而坐的一個存在。而與自己相同,魯茨科伊與哈斯布拉托夫他們要組構政治力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新人,他們要想站到與葉氏或是維克托等人等高的地位上,那就要做好被人打壓的思想準備。
說來這一切的一切都透着幾分無奈,就像一個鯉魚躍龍門的過程,躍過去海闊天空、位尊極赫,而倘若躍不過去,那結果也很簡單,不是重新回到水裡做他的魚,就是落在岸上變成乾屍。
過分的打擊古辛斯基,並不符合郭守雲的利益,因爲那是“變”,而魯茨科伊和哈斯布拉托夫要想足夠新的政治力量,那也是“變”,同樣也不符合郭守雲的利益。再進一步說,如果這個時侯又有一個類似於郭氏集團的新經濟實體出現,他郭守雲也會不遺餘力的給予打擊----儘管他自己纔剛剛從那份被人欺壓的命運中脫離出來。
正是像這樣一環套一環的壓迫與抗爭,竄起與轉變,新老勢力之間的無數次交鋒,才構成了這個世界的發展變化,才構成了蘇俄過去、未來十餘年間政治經濟層面的巨幅動盪。郭守雲前世對這一切的理解或許還僅僅停留在新聞播報上,那時候的他,也很單純地認爲。蘇聯政體的失敗以及俄羅斯經濟地崩潰,就是因爲布爾什維克黨統治的腐敗以及俄羅斯後續改革過程中的疏漏。但是現在的他絕不會那樣想了。那是被外表假象所矇蔽的人才會相信的謊言,而在骨子裡,這一切發生的最根本原因,並不是因爲蘇聯老百姓生活不下去了,而是因爲極少數手握大權、手抓大錢的人,對舊有的利益分配方式感覺不滿了。他們要拿到更多,享受地更好,所以他們就要運用一切手段去爭取他們所期望的更多東西。在這條路上,有人阻擋他們就殺人。有體制阻礙他們就解構體制,有政權設障他們就推翻這個政權,用一句最貼切的話來形容,那就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那麼在這種現實的面前,郭守雲作爲躍上龍門地一條金鱗,他將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毫無疑問,他將會堅定之堅定的站在少數人一邊,因爲“真理”永遠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裡的,而世人所熟知的“公理”則一文不值,如果誰要打定主意始終站在多數人一邊,那他註定只能做一輩子的懵懂豬。
桑拿房裡的霧氣依舊蒸騰,郭守雲沉默了良久,而後擡起頭。清澈的目光依次從房間內的三個人臉上掃過,最後才沉聲說道:“你們的意思我明白了,說吧。有什麼計劃?只要不妨害我地利益,我就堅決支持。”
“好,守雲兄弟真是個痛快人,”霍多爾科夫斯基與另外兩人交換了一個欣然的眼色,而後。拍手說道。“你儘管放心好了,這件事絕對不會損害到你絲毫的利益。與此相反,你還能從中大獲收益。”
“呵呵,恐怕應該是咱們大家一起大獲收益吧?”郭守雲微微一笑,抓了一把椅子坐下,同時說道。
“沒錯,沒錯,是咱們一起大獲收益。”維諾格拉多夫插進來,笑着說道,“行啦,這些題外話想不要說了,阿納託利,說說白宮那邊地意思吧,看看守雲兄弟有沒有異議。”
“嗯,”丘拜斯裹着白色的小浴巾,從牀上跳下來,走到桑拿房的中間位置,略一沉吟之後,說道,“守雲應該知道,如今哈斯布拉托夫和魯茨科伊掌握着蘇維埃最高主席團(俄羅斯的,不是蘇聯的),此前,我們所制定地小私有化改革方案,已經先後兩次被主席團否決了。對於這一點,白宮方面雖然頗爲不滿而且極爲警惕,但是卻也沒有什麼辦法,畢竟按照如今地憲法議程,我們的改革方案必須要經過最高主席團地核準,隨後還要到聯盟院去報批。因此,目前我們要想把對國有資產改革的主動權完全把握住,那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將原屬聯盟的國有資產,全部奪過來,收歸聯邦所有,從而徹底打掉蘇維埃主席團以及聯盟院對我們的控制。”
來啦,來啦!
郭守雲心頭一陣興奮,白宮這是要一箭雙鵰啊,一方面打擊以哈斯布拉托夫、魯茨科伊爲首的新興政治野心家,一方面在分裂蘇聯的道路上再跨出一大步。此前,白宮已經收繳了布爾什維克黨的黨產,而今,他們又要收繳屬於蘇聯的國有資產,如果這兩步白宮都走到了位,那蘇聯還有什麼啊?毫無疑問,什麼都沒有了,它就只剩下一個空頭的名字了。
鉅變將至,而這鉅變對於郭守雲來說,就是期盼已久的最大機遇。
“要想將這些權力拿到手,並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我們需要更多來自地方的聲音,來自民間的聲音,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做民心可用,現在要把我們的計劃一步步推衍下去,就必須抓住這一點。”丘拜斯半裸着身子,在房間裡來回踱着步,說道,“目前,白宮方面有心向最高主席團發起衝擊,一舉將那些原本就應該屬於俄羅斯的財產,全盤奪過來,現在幾份待發的總統令,就是針對與此的。而這些總統令要想得到通過,是不可能依靠一份通文來解決的,我們必須克服最高主席團這個障礙,最好是能堵住他們的嘴巴。爲此,我們考慮針對小私有化改革這件事,召開一次包括全俄各州、共和國、邊疆區代表在內的蘇維埃擴大會議,以自由普遍的民意,來逼迫主席團讓步。”
“我明白了,”郭守雲聽到這裡,點點頭說道,“你們是想以討論小私有化改革這個小範圍內的問題爲藉口,召集此次的擴大會議,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此次會議上提出收回俄屬資產的問題,從而不給最高主席團採取應對措施的時間。”
“守雲是個聰明人,你的猜測雖未全中,但也相去不遠了,”丘拜斯笑了笑,說道,“大家現在已經算是自己人了,所以有些事情守雲也有必要提前瞭解。這次的擴大會議,我們不僅要收回份屬於我們的國有資產,還要就俄羅斯的未來,展開深入的討論,因爲目前不僅是白宮,包括維克托他們的列寧格勒主流政治力量,也在考慮克里姆林宮的主導權問題。我們的戈爾巴喬夫總統已經在那裡住的太久了,他所扮演的角色或許也該到了謝幕退場的時候了。”
“你是說,我那位老岳父已經同白宮達成妥協了?”郭守雲問道。
“呵呵,這談不上妥協不妥協,只不過是爲了大家的利益考慮罷了。”丘拜斯笑道,“新鮮的魚子醬只有這麼一罐,伸兩把勺子總比伸三把來得好。”
“有道理,”郭守雲漠然一笑。這就是現實,正如丘拜斯所說的,戈氏已經扮演完了他的角色,該背的罪過他背上,該挨的罵名他也捱了,那麼現在他的那一股政治力量也到了被人徹底剷除的時候了。國家只有這麼一個,兩股政治力量掌權,自然要比三股力量糾纏其中來的舒服。
“說吧,需要做什麼?”明白了這個現實,郭守雲站起身來,語氣輕鬆的說道。
“蘇維埃擴大會議,全俄八十九個政治區劃,我們目前能夠有效控制的,只有不足十個,”丘拜斯毫不猶豫的坦言道,“而維克托的列寧格勒政治力量,他們手上有不到三十個,這些加起來,還不能形成最爲堅強可靠的後盾。至於說剩下的掌握在誰手裡,你們幾位應該很清楚了。之前,我已經同米哈伊爾他們達成了共識,他們已經決定加入這場遊戲,現在要看的,就是守雲你了,在即將到來的蘇維埃擴大會議上,我們需要來自遠東的代表,堅定不移的站在我們這一邊。”
郭守雲擡起頭,看看丘拜斯,再看看維諾格拉多夫和霍多爾科夫斯基,良久之後,才微微一笑,說道:“這似乎不難,但最爲關鍵的一點是,我這樣做了,會有什麼好處?”
“做自己該做的,拿自己該拿的,”郭守雲在堅定不移的貫徹自己的行事方針。像這種外人不可能獲知的“室內協商”,誰都無須顧忌什麼顏面,所有骯髒的交易在這裡都可以開誠佈公的談,文雅只能屬於公衆場合,畢竟誰也不會穿着西裝禮服去鑽媳婦的熱被窩。
“只要守雲加入這場遊戲,在遠東,你就能得到你所想要的東西。當然,現在具體的還不好說,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面對即將到來的小私有化改革,我會給你充足的回報。就拿這哈巴羅夫斯克州的十四家國有木材廠來說,只要擴大會議成功結束,守雲再向我們提供五百萬盧布的贖買資金,那他們就全都是你的了。”丘拜斯彎腰拿起水瓢,同時面帶微笑的說道。從他的語氣上聽,就好像是要向郭守雲轉手一根香菸那般的輕鬆。
“哎,這樣的條件我有理由拒絕嗎?”郭守雲“愁眉苦臉”的嘆息一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