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釣魚臺國賓館正門而入,一夜未眠、往來奔行數百公里的郭守雲看上去仍舊是那麼的精神抖擻,他哼着小曲,跳上一輛停在門口的電瓶車,對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簡單的交代兩句,而後,就那麼悠哉遊哉的一路奔第十二號樓去了。
“郭先生,”在第十二號樓前的觀賞草坪邊上,郭守雲所乘坐的電瓶車被幾個身穿黑色西裝,體姿挺拔的年輕人攔了下來,其中一位面無表情,看上去像是負責人的傢伙上前說道,“您回來了?”
“是啊,”從車上跳下來,郭守雲整理着自己的裝束,心不在焉的說道。
“請容我自我介紹一下,”年輕人緊跟着他的腳步,亦步亦趨的在後面說道,“我是組織上爲您安排的警衛隊長,李志國,木子李,先生可以稱呼我小李。”
“哦?”郭守雲腳下不停,三步兩步邁到大樓前廳的正門前,同時說道,“小李同志,辛苦你了。”
“先生不用客氣,這是我的職責,”李志國緊跑兩步,趕前一步爲郭守雲推開正廳的旋門,“在今後幾天的時間裡,先生您在北京有任何出行的計劃,都請事先安排人與我溝通一下,我可以爲您安排車輛,同時呢,也能做好我的本職工作,保護您的人身安全。”
“呵呵,可以,”郭守雲走在大廳內的紅色地毯上,腳步輕快,“雖然這樣做很麻煩,但是我仍舊願意配合你們的工作。”
“那就多謝先生了,”李志國面無表情的說道,“另外,還有一件事需要麻煩先生配合我們一下。”
“說吧,”快步走到電梯間門前,郭守雲停下腳步,看着年輕人爲自己按下樓層號碼。隨口說道。
“嗯,是這樣的,昨晚先生在賓館神秘失蹤,”陪着對方走進電梯間,李志國說道,“這件事已經驚動了上面的領導。爲了避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同時呢,也是爲了讓我們能夠對上面有一個交代,我希望您一會兒能簡單的介紹一下昨晚的去想,我們好登記一下備忘記錄。”
“呵呵,小李同志啊,”看着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跳動,郭守雲笑道,“這似乎有點多此一舉地意思了吧?昨晚我去了哪兒。你們還不清楚嗎?噢,對啦,你要不說我還忘記了。剛纔在北京飯店門前的那個年輕人是什麼來頭?怎麼做人那麼囂張啊?”
“先生。這並不是多此一舉地事。而是我們工作地必要程序。”對郭守雲地問題避而不答。李志國繼續堅持自己地工作原則。他說道。“要知道。在我們地工作程序中。自己地調查是一回事。而受保護人自己地陳述則是另一回事。只有在雙方提供地記錄比對一致地情況下。我們昨晚地任務才能算是圓滿完成。否則地話。在出現了昨晚那種事情地情況下。我們就是失職了。是要接受組織上處分地。”
“這麼嚴重?”郭守雲笑道。“那好吧。我這個人比較容易說話。等一會兒我會把昨晚地去向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地秘書。你可以到她那裡去所要行程備份。”
“叮”地一聲脆響。電梯門緩緩開啓。
“那就謝謝先生了。”陪着對方走出電梯間。李志國說道。“還有。剛纔在先生回來之前。我們接到上面送來地通知。說是昨天行程安排上地八點會議。已經推到了九點三十分。而會議地地點不變。仍舊是芳菲苑地小會議室。如果先生沒有別地要求。您可以簡單地梳洗一下。我們一會兒送您過去。”
“嗯。我知道了。”郭守雲順着走廊。來到自己地套房門口。“我想。小李同志。你地事情應該全都說完了吧?”
“是地。先生。”李志國很是乾脆地回答道。
“那麼我剛纔的問題,你是不是也可以回答一下了?”郭守雲手扶着門把手,笑眯眯的問道。
“這個”李志國稍一猶豫,回答道,“對這個問題,我只能告訴先生,那個人是從唐山來的,除了有錢之外,沒有什麼背景,不知道這個回答能不能讓先生感覺滿意呢?”
“還算可以吧,”郭守雲點點頭,推門走進自己的房間,最後說了一句,“不要太爲難人家,年輕人嘛,囊中多金的情況下有些頤指氣使是很正常的。”
“好的,先生,”李志國點點頭,說道。
按照李志國地說法,郭守雲在自己的房間裡簡單的洗漱一下,又吃了兩塊總檯服務部送來的餐點,隨後給霍多爾科夫斯基的房間掛了一個電話,便一路出門趕去了芳菲苑。在路上,他考慮了很多方面的內容,尤其是昨天晚上那場酒會裡所涉及到的內容,在他看來,今天這場小會所要談的,肯定是有關遠東的部分問題,因爲在剛纔與霍多爾科夫斯基地通話中,他聽出自己這位老朋友並沒有接到參加會議地邀請,這也就是說,今天的小會,是北京、莫斯科與哈巴羅夫斯克三方地會談。既然是三方會談,那麼郭守雲考慮着,會議的內容應該是關於邊境互信裁軍的問題,要嘛就是商談關於中俄東段邊境線考察的問題,除此之外,應該再無其他了。
當郭守雲一路趕到小會議廳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九點三十五分,這也就是說,他這位遠東的決策人物又一次遲到了。
出乎郭守雲意料之外的是,在此刻的會議廳裡,他竟然沒有發現哪怕一個熟面孔,同時呢,他也沒有看到任何白人的面孔——這是北京與哈巴羅夫斯克的兩方會談,而不是他之前所猜想的三方會談。
“郭先生,”當郭守雲的身影出現在小會議廳門前的一刻,原本坐在橢圓桌右側的那位中年人站起身,一邊快步迎過來,一邊面帶笑容的說道,“您終於來了,我還以爲剛纔志國的回報有誤呢。”
“對不起,對不起,有些私事耽擱了一下,”郭守雲的目光在會場上掃了一眼,他發現在十二人座的橢圓形會議桌邊,包括面前這個中年人在內,也只有區區的四個人,而且從外表上看,年紀最大的也不超過五十歲,從政治場合來說,這應該是一個屬於年輕人的會議,再具體一點來說,那就是屬於非正式場合的會晤,這些人的身份應該高不到哪裡去。
“郭先生,您太客氣了,”中年人緊緊握住郭守雲的手,一路送他到會議桌的左側主座前坐下,這才繼續說道,“其實今天只是一個小會,不是正式的。我聽志國說,先生昨晚似乎沒有睡好,嗯,如果您感覺有必要的話,咱們也可以再把這個會朝後推一推,您上午先好好的休息一下,咱們下午選個時間再看?”
“不用,不用,”郭守雲擺擺手,笑道,“既然不是什麼重要的會議,那咱們就不必再拖了,大不了長話短說,呵呵,我想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應該足夠了吧?”
顯然沒想到對方會給出這樣一個答覆,中年人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好,一個小時就一個小時,咱們開門見山,長話短說。”
很明顯,就在碰面的頭兩句話裡,郭守雲就同對方有了一個簡單的交鋒。在他看來,在目前這個時候,北京方面決不可能拿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來同自己商議,至於說爲什麼出席今天這場會議的人都如此年輕,同時,會議的氣氛又這麼隨便,極有可能包含兩方面的原因:第一,北京方面已經調整了對遠東的各項政策,他們不打算在這個時候派出身份敏感的人來與自己接觸,從而造成自己的牴觸情緒。第二,北京方面在玩一手四兩撥千斤的技術活,他們弄幾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出來與自己洽談重要問題,同時呢,又避開了莫斯科方面的因素,其目的很有可能就是要告訴自己,他們在今天所要討論的問題上,已經同莫斯科達成了共識,現在就等着遠東表態了。
現在,郭守雲偏重的可能性是後一個,所以,對方玩四兩撥千斤,他就玩鐵板橋:不是說要談的問題不重要嗎?OK,那咱們就浪費太多時間了,你把問題說出來,我來決定行還是不行,大家也別討價還價,簡簡單單把態度擺明了就可以了。
“郭先生,請容我簡單的做一下自我介紹,”中年人沒有繼續出招,他走回自己的座位,站在那裡說道,“我姓付,付全聲,現在任職與外交部對俄關係研究所。至於我身邊這幾位,他們都是我的同事。”
這麼說着,付全聲又將在座的三個年輕人一一介紹給郭守
“一羣學者?”聽了付全聲的介紹,郭守雲有一種想皺眉頭的感覺,他怎麼也想不到,今天這場會議北京不僅沒有派出什麼重量級的人物,而且還弄得是四個白面書生,這些人要與自己談什麼?談中俄關系的問題還是談國際關係理論?這也太可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