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爲母子如初。君子曰:潁考叔,純孝也,愛其母,施及莊公。
詩》曰:孝子不匱,永賜爾類。其是之謂乎。”郭守雲的私人書房裡,頭上梳着一個小鬏鬏的可愛丫頭,揹負着雙手,像個小大人似的搖頭晃腦,嘴裡流暢的背誦着《左傳》中那篇經典的文章。
“嗯,不錯,”坐在書桌的後面,郭守雲點頭一笑,說道,“寶貝兒,這一篇文章通篇下來處處玄機,你能在一天裡把它背過只能算是學了第一步,至於這第二步嘛,你還要多看,多去理解,才能真正領會到這文章中所蘊藏着待人、對敵、爲人處事等若干方面的道理。吶,比如說這一句:遂爲母子如初,如果僅從字面的意思去理解呢,它說的就是鄭伯姜氏之間的關係恢復如初了,那麼通篇來看,在文章開頭的時候有這麼一句話: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這也就是說,姜氏從最初開始,與莊公的關係便極爲不合,現在,經過一大堆的波折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仍舊是不合。這說明什麼?”
“爹地,我知道,”小姑娘別看年紀很小,但是懂得的事情絕對不少,她可以說是完全繼承了來自郭守雲與莎娜麗娃兩人的“優良基因”,“那個國王的媽咪不喜歡國王,國王也不喜歡他媽咪,他們之間誰都不喜歡誰,他們最後之所以能夠接受對方,就是爲了給別人做個樣子看。\\恩,就像爹地跟我說過的,對一個人的態度,不能僅僅侷限於自己喜不喜歡他,而應該看他的存在對自己有沒有好處,如果有好處,那麼這個人就應該拉攏;如果沒好處反而有危害。那就應該儘早除掉;如果既沒好處也沒壞處,那就應該對他更好,因爲沒準哪一天就能用到他。”
“哎,我的寶貝兒。真聰明,來,讓爹地親一個。”看着小姑娘似懂非懂的樣子,郭守雲開懷大笑,他攤開雙手,招呼道。
“嘻嘻,不要,爹地今天都沒刷牙。也沒刮鬍子,”小姑娘掩着嘴,嘻嘻笑道。
“臭丫頭,現在就開始嫌棄爹地了?”郭守雲失笑一聲。裝模作樣的嗔怪道。
“說什麼呢這麼高興?”正在這個工夫,一身軍裝的妮娜推門走進來,她站在門口問道。\//\
“媽咪。爹地正在靠我背文章,”小姑娘聽到妮娜的聲音,咯咯笑了兩聲,說道。
“那你背地怎麼樣啊?”妮娜摘下軍帽,徑直走到小姑娘的身邊,先是在她的頭上撫摸一把,這才笑道,“爹地滿意嗎?”
“嗯,我背的可熟了,爹地剛纔還誇我呢。”小姑娘仰着頭。頗帶着幾分自豪地說道。
“那就好。媽咪回頭獎勵你,”妮娜彎腰在小姑娘的臉蛋上親了一口。笑道,“先去跟弟弟們玩。媽咪有事跟爹地說。”
“好嘞,”小姑娘倒是挺聽話,她點點頭,邁開兩條小腿,蹦蹦跳跳的跑出門去。
“怎麼,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目送自己最疼愛的女兒跑出門去,郭守雲站起身,對妻子說道,“我記得你們那邊應該有場會吧?難道挈廖緬科他們沒有通知你?”
“通知了,我給推掉了,”妮娜走到書桌旁邊,單手撐着桌面,斜倚在丈夫面前,說道,“現在部裡的會議哪還是會議啊,滿耳能聽得到的,除了揭發就是舉報,每個人都跟瘋子一樣,就好像不舉報別人的問題,就無法證明自己地正派一樣。\\/\”
“呵呵,這只是暫時的,”郭守雲笑了笑,說道,“挈廖緬科與西羅諾夫兩位將軍要整合班底嘛,再者,羅沃特欣將軍剛剛上來,他得給自己樹立威信,自然也要作出一些個殺雞儆猴的姿態來。軍隊那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可是......算啦,我懶得跟你爭論這些,”妮娜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說道,“國防部那些人要怎麼鬧我不管,他們要對什麼人動手我也不管,但有一件事我要說清楚,熱爾納季耶夫將軍不能動。”
“哦?”郭守雲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適宜妻子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他在前段時間與席賈霍夫的關係有些曖昧,可那也僅僅侷限於曖昧而已,”妮娜說道,“在我眼裡,現在整個遠東國防部、參謀本部,連帶着陸軍部,就只有他這麼一個老好人了。\\\\\快七十歲地人了,今天上午找到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央求,求我放過他,你知道我心裡那份感受是什麼樣的嗎?”
“我真是......我多冤啊,”郭守雲雙手一攤,無可奈何的說道,“我什麼時候說要動他了?你剛纔也說了,他一個快七十的人了,還能有幾天活頭啊?我犯的着跟他一般見識嗎?”
“你動不動他我不知道,但羅沃特欣卻是打定主意要對他下手了,”妮娜冷哼一聲說道,“今天上午的會議剛一開頭,我就看出這個趨勢來了,如果沒有你的授意,他這麼一個剛從雅庫特調過來傢伙,既無根基又無人脈,憑什麼敢這麼大膽?我不管,你馬上給他打電話,讓他......”
“鈴......”妮娜這話還沒說完呢,郭守雲書桌上的電話突然吵吵起來。
“噓!”擠擠眼睛,示意妻子安靜一會兒,郭守雲這纔拿起電話,對着話筒說道,“喂,我是郭守
“啊,是羅沃特欣將軍啊,怎麼,你們的會議結束了?”聽到電話中那個討好意味十足地聲音,郭守雲朝妻子比劃了一個手勢,說道,“你說什麼?要給妮娜道歉啊?”
“哼!趨炎附勢地小人!”妮娜冷哼一聲,憤憤不平的嘀咕一句。\\\\
“呵呵,不用不用,羅沃特欣將軍多慮了,妮娜怎麼會是那種記仇地人呢,”郭守雲朝妻子做了個鬼臉,笑道,“她剛纔還對我說起,今天在會上的態度有些不好呢。嗯,她現在就在旁邊啊,剛纔還跟我提起熱爾納季耶夫將軍地事情呢,呵呵,雖然說這是你們參謀本部方面的事情,但是呢,我還是希望將軍能多少賣我一個面子,爲了我的耳根子清淨,這個熱爾納季耶夫將軍的事,你們是不是再考慮一下?畢竟他都這麼大歲數了,估計要不了多長時間也該退休了。嗯,好,好,好,這樣最好了。”
通話時間沒有延續多久,當放下電話之後,郭守雲深深的吸口氣,聳聳肩對妻子說道:“好啦,我的姑奶奶,我可是按你的意思把話都說清楚了,這回你總該滿意了吧?”
“這還差不多,”看到自己的丈夫做出了讓步,妮娜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她從桌上拿起自己的軍帽,一邊朝外走一邊說道,“今天上午我不出去了,中午咱們吃什麼,我去安排。”
“不用給我準備了,我一會要出門,”郭守雲隨口說道,“我今天要去薩哈林,霍多爾科夫斯基與維諾格拉多夫正在那邊療養,我有些事情要同他們商量。噢,你下去的時候順便告訴波拉尼諾夫,讓他給我準備直升機。”
“哦,去薩哈林,什麼時候回來?”妮娜停下腳步,站在門口問道,“你別忘了,今天下午扎爾扎科夫要過來,你不打算親自接待他?”
“讓他等着吧,”擺擺手,郭守雲不以爲然的說道,“我現在還沒想好怎麼應付他呢,更何況在我看來,現在無論是莫斯科還是遠東,恐怕都需要充足的時間來思索更多的問題,讓咱們的總統特使在這邊冷靜幾天,有利於開闊他的思路。”
“哎,隨便你吧,”妮娜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通通通......”妮娜走出去的腳步聲很急,皮鞋踩踏木地板的聲音也很大,直到她的腳步聲去遠之後,郭守雲才重新走到自己的椅子前面,一把抓起電話,隨手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我是郭守雲,”如今,打電話的時候先自報名號已經成了郭守雲的習慣,“羅沃特欣嗎?我告訴你多少回了,行事要注意策略,要注意策略,你是怎麼搞的?”電話裡傳來對方期期艾艾的應答聲。
“行啦,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我不想多說,總而言之一句話,事情要辦好,行事的手段還不能太招搖,”郭守雲皺眉說道,“那個熱爾納季耶夫你必須儘管給我轟走,具體的辦法我不管,但我不希望下次再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你明白嗎?”
正如妮娜所說的,現如今剛剛被提拔上來的羅沃特欣,本身就是一個既無資歷又無人脈的傀儡式人物,他這個遠東參謀本部的總參謀長,說白了就是專門爲分化挈廖緬科與西羅諾夫的權力而來的,再加上本人性格上的懦弱,對郭守雲的意思,他是半點違逆的膽量都沒有。
“有才幹的人野心難以控制,沒野心的人又都是蠢材,”也不去理會對方的回答,郭守雲一把掛上電話,自言自語的嘀咕一句,跨步朝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