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楓冷酷說道，“沒有。”
穆筱雨渾身的力氣彷彿被抽光了一樣。算不算自食惡果？當年她逼着楚流楓去追林樂樂，讓林樂樂喜歡他，以此來挑撥林樂樂和裴連翹的感情。
三年後，她自己也喜歡上他了。才明白，用感情去欺騙人太無恥了。
摧毀的，是一顆心。
“楚流楓，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狠最冷酷無情最卑鄙的男人。輸在你手上，我不冤。”穆筱雨已經滿臉淚水，但她依舊維持着自己的自尊。她有太多恨，太多難過，甚至想抱着他大哭一場。
可是她沒有這麼做。被人拋棄欺騙就哭哭啼啼跟天塌了一樣的女人不是她，她甚至覺得自己現在的眼淚都太懦弱，太丟人了。
竟然在楚流楓面前哭成這個樣子，真是可笑。
楚流楓的表情依舊平靜。當了一輩子的臥底了，他的情緒，都只是恰到好處表演給需要的人看。而現在，不需要表現。
門口停留着早就過來的警察，只是所有人都沒有進去，等着他們這邊結束。
“楚流楓，穆家完了，我也完了。meco贏了，裴連翹也贏了，其實我一直都很羨慕她，羨慕她有一個毫無保留對她好的哥哥，羨慕她的聰明彷彿不需要努力就能獲得一切，羨慕她有比我好的天賦，更羨慕，她有一個能爲了她做到這個地步的你。可是我身邊，沒有真心朋友，沒有真正對我好的人，一切都建立在穆家大小姐的身份上，家族的要求必須成爲帝都第一名媛。如果我爬不上去，穆家還有其他千金。”穆筱雨看着他，扯了扯脣角笑容嘲諷，“你覺得我卑鄙無恥，不擇手段，但我也只是想要維護我的利益而已。裴連翹她又能高尚到哪裡去，她也是一樣，爲了維護她自己的利益，看看跟她作對的人是什麼下場，就能知道，她跟我沒有區別。”
楚流楓語氣平靜，“人不維護自己的利益那才叫奇怪。你和連翹都是豪門千金，都一出生就面臨着爾虞我詐。可是你們不一樣，當然有區別。同樣的家世，同樣有父母哥哥，同樣身邊都有追求者，同樣身邊都有朋友，爲什麼差距這麼大，難道你還覺得，是連翹運氣比較好，所以遇到的每個人都會爲了她付出真心？別人怎麼對你，取決於你怎麼對別人。你身邊是怎樣的人，取決於你先是怎樣的人。”
穆筱雨怔怔看着他，“所以我在你心裡，原來和她的差距這麼大，一無是處。”
楚流楓沒再說話。
氣氛沉默了下來。
過了很久很久，穆筱雨自嘲的笑了笑，“好吧，我跟她爭了一輩子，連你都覺得我不如她，我是真的輸的一敗塗地了。你還是喜歡她，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我真是輸得太慘了。”
說着，穆筱雨突然看向楚流楓，揚起一抹笑容，“不過，最後一場，關於你的最後一場，我要贏。你一定會記得我，比記得她更深刻。”
說着，穆筱雨突然衝了過來，楚流楓沒有阻止她。
門外已經等着準備將她帶走的警察，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談話。不管穆筱雨要打他還是罵他，他都不會反抗。
他表現的遠沒有自己看起來這麼平靜。欺騙別人，本來就是要一把雙刃劍。如果彼此都是互相利用，就像他和穆家，那麼現在穆家輸的一敗塗地，他也無愧於心。
可是，如果被欺騙的那一方，沒有把聯姻僅僅當成一場利用呢？
穆筱雨衝到他的面前，並沒有打他，只是突然抱住他，紅脣印在了他的嘴脣上，一個告別的吻。
“楚流楓，你騙了我感情，你無愧穆家，能無愧我嗎？”
“楚流楓，你是我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男人。你不敢相信吧？作爲一個名媛的驕傲，我是真的打算對你從一而終。”
“卑鄙無恥又怎麼樣呢，壞人就不能有喜歡一個人的權利嗎？是你先騙我的感情，騙的我在這一場騙局裡，喜歡上你。”
“我現在覺得最可惜的就是沒有在結婚之後才發生這一切，那麼不管怎麼樣，我都是你名正言順的楚太太，三年了，我還是沒等到這一天，不過我最開心的是，已經跟你回家去見家長了。不管以後你要跟誰在一起，從今天開始，我要你這輩子都不能忘記我。這是你欠我的。”
“楚流楓，我愛你。”
穆筱雨的眼淚滴答落下，深深地抱了他最後一下，給了他最後一個吻，轉身走了出去。
楚流楓的拳頭不自覺握緊，心情卻不知道爲什麼竟然很難受。
穆筱雨走到門口，兩邊的警察立即拿着手銬圍了上來。
但是她突然猛地一腳踢在旁邊一個警察的身上，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槍。
“幹什麼！”“襲警！”“放下武器！”
門口的警察連忙高喝，竟然被穆筱雨搶了一把手槍。畢竟誰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很配合的女人，會突然暴起傷人搶手槍。
穆筱雨沒有管那些警察，她就這樣站在門口，回過頭看着楚流楓。
她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楚流楓。
“放下武器。不要傷人！其他好談。”爲首的警察立即說道。
要是楚流楓出事，那可就完蛋了。大不了放穆筱雨走，也絕對不能讓楚大少爺出事。
穆筱雨看着楚流楓笑了笑，其實楚流楓這一刻並不擔心，她的槍，沒有警察的槍快。這麼遠的距離，先倒下的人一定是她，他來得及避開。
穆筱雨也沒有朝他開槍的意思，彷彿只是炫耀一下，然後調轉了一個頭，正對着自己的太陽穴。
“砰！”
作爲一個名媛的驕傲，怎麼能去監獄那種骯髒的地方呢。她就是死，也要體體面面的死在外面。
也要死在他的面前，要他這輩子都不能忘記。
楚流楓的拳頭捏的咯吱響，狠狠一拳砸在了旁邊的書架上。兩米高的書架應聲而倒，對付穆家和穆筱雨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但是此時此刻，心猛地疼的揪了起來，壓抑地窒息一般的難受。
她竟然就這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