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比賽明顯比第一天激烈緊張得多。特別是分數比較高的接力跑,各個班級都是卯足了勁。
許晴曉上午因爲跳高錯過了100*4的比賽,聽何倩說有個班級的人第三棒女生在交接時不小心弄掉了棒子,重新撿起來遞給第四棒時,卻被那個男生用力甩掉,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操場,留下那個女生茫然無措地站在原地,眼淚都掉下來了。
何倩說的繪聲繪色,外加一臉對那個男生的鄙夷,手邊威風凜凜挺着一杆標槍。
“像不像楊門女將?”
許晴曉豎起大拇指:“像。”
“標槍比賽已經開始,請所有選手就位。”廣播裡傳出陳嬌嬌嬌俏甜美的聲音。
“我先走了。”“楊門女將”何倩挺着標槍歸位。
許晴曉也回到自己的跳遠場地,上午跳高挫敗的丟人,橫杆纔剛過0.5米,就被刷了下來,原本以爲身體協調度已經達到百分百,但是實際操作的時候才發現,靈體和實體的差異,雖然日常已經習慣,但在跳躍上,技巧似乎還沒有完全純熟。
“身子太沉。”許晴曉總結自己的失敗經驗。
何倩撇嘴:“你那破身板兒還沉,我這噸位不就成了泰坦尼克?”沒想到這樣的無心之語日後也會“一語成讖”。
下午跳遠得挽回聲譽,許晴曉握拳給自己打氣。
女生跳遠預賽之前是男生的跳遠決賽,最後的分數已經出來了,第一名又是初二(3)班的葉宸遠。這會兒正撩起運動衫下襬擦汗,動作一點不加修飾,爽利自然。
葉宸遠身高夠高,五官也俊朗,家裡又有錢,本該廣受女孩子歡迎,但不知爲什麼,小霸王聲名在外,成績不怎麼樣,玩性大,太像一個孩子,所以稱兄道弟的多,眉目傳情的少。偶爾有女孩子春心萌動,鴻雁傳書的,偏偏小霸王這方面還十分的遲鈍,拿出粉紅色帶泡泡的信紙和弟兄們嘻嘻哈哈一陣就算完了。
看到點名中的許晴曉,葉宸遠不自覺就驕傲的仰起頭,彷彿一個凱旋的將軍。
許晴曉微笑致意,這廝就踱着大步走過來:“你也參加跳遠?”
“嗯。”許晴曉點點頭,看着沙坑的眼神有點鬱悶有點呆,十分可愛。
嗯?十分可愛?葉宸遠被這個念頭嚇一跳,誰可愛也沒她可愛,不對,誰都比她可愛,心下怪怪的,葉宸遠揚着脖子輕哼一聲:“你行麼?”
“說實話,我沒跳過沙坑,大概,不太行。”許晴曉露出一排編貝樣的牙齒,笑的自然。
“那你怎麼還報跳遠,你可以報你擅長的,比如……”比如跑步,後面半截被葉宸遠吞回去,因爲勾起了不爽的回憶啊。
“我也想報跑步啊,但是體委不讓報。只給我跳高、跳遠兩個項目。”許晴曉側頭:“葉宸遠,你報了幾項?”
“算上接力賽和趣味賽就是7個。”
單人賽最多4個,2個接力,1個趣味,最多也就只能報7個了吧。
“了不起。”許晴曉不吝讚美。
葉宸遠聽她這麼一說,反到有些不好意思:“也沒什麼,我成績不好,也只有這個時候能發揮一下。”
許晴曉招招手,示意他蹲下身,然後伸手摸摸他的頭:“好孩子。”
葉宸遠自打上了初中就沒再被摸過頭,這下就半蹲着愣住了,等到反應過來,許晴曉已經在助跑線旁準備了。
第一跳,許晴曉一腳踩在起跳線上,限定怎麼這麼多,跳了不就好了麼?
第二跳,許晴曉一屁股坐在沙坑裡,幹嘛要選沙坑呢?腳底打滑啊。
第三跳,看這許晴曉壓腿旋身,準備助跑,一直沒有離開的葉宸遠忍不住出聲喊:“重心向前!”
許晴曉起跳,甩臂,重心前移,成功了!
葉宸遠在一旁忘記了剛剛摸頭之辱,沒來由的十分高興,比自己拿第一名還要高興,許晴曉在沙坑裡穩穩站住,轉身擺了一個V的pose,綻開一個大笑臉:“葉宸遠,謝謝你!”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就是一個班的。葉宸遠抱胸站立一旁,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心說:“誰叫你這麼笨,看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掌握訣竅,狀態甚好的許晴曉還是離獎牌無緣,因爲最後一跳的時候,正好王嬌嬌異常嬌柔甜美的聲音響起——
“你是運動場的心臟,跳動着青春的夢想;你似支離鉉的箭,比虎猛比豹強,風爲你加油,云爲你助興,你的精神刻在所有人的心中不論結果如何我們不會忘記你這隻在天空努力飛過的小鳥,那瞬間的美麗將成爲我們心中的永恆!”
許晴曉腳下一打滑,和獎牌失之交臂。
同樣失利的還有標槍場地上的何倩,“都怪陳嬌嬌!害我整條胳臂都抖得握不牢標槍。”
恰巧陳嬌嬌像只驕傲的小孔雀一般從她們走了過去,理都不理她們。
許晴曉一笑,這樣不加掩飾倒更像是陳嬌嬌。
何倩忍住想扁她的衝動:“一會兒我們班有比賽項目的,先得把她關起來。”
下午的4*400的接力比賽,初二(3)班在交接中同樣犯了掉棒的錯誤(陳嬌嬌:與我無關!),相比之下第四棒葉宸遠男子氣概的多,大喝一聲:“快撿起來!”,接了棒子拼命跑,跑得臉都扭曲了,居然還真的超過了初三(3)班的體育委員王曉峰,拿到第二名。全場都忍不住致以熱烈的掌聲。
反觀初三(3)當天下午十分不利,先是劉盛扭傷了腳,腳踝腫的老大,死撐着不肯棄權,還是被範老師拎下來的。秦江在之前的比賽中被別人的釘鞋踩了一腳,明顯出了血,但仍舊咬牙堅持要參加之後的1500M,王曉峰要代跑,被秦江拒絕:“1500M之後就是3000M,連在一起體力肯定吃不消。”何倩勸他棄權算了。
秦江仍舊搖頭:“劉盛已經棄權女生一個長跑項目了,我不能再棄權了,不然失分太多。”照例這種長跑參加就會有班級分數。
簡單處理之後,秦江就像沒事人一樣站在起跑處活動手腳,但是緊抿的脣線還是泄露了他此刻的狀態。
許晴曉想了想,還是找了妹子去幫忙。雖然體育是公平競技,但是這樣也不算違規吧,不過上點“草本精華”。一邊又給秦海醫生打了電話,這樣的“家庭醫生”沒理由不用啊。
原本忍痛的秦江在發令槍響起跑之後,忽然覺得傷口有一陣涼意滲入,隨即痛感一點點消失了,心中疑惑,腳下卻沒停步。風鼓起白色的運動服,運動場的喧囂聲中,少年的神情靜謐而堅毅,同樣白色的球鞋上坐着一隻婀娜多姿的狗尾巴精……
這之後,初三(3)班的厄運還沒有終止,參加女子110米欄的選手緊張過度暈倒了,許晴曉子自告奮勇頂上,反正這會兒王曉峰還在3000M點校處集合呢。
女子110米欄的評委不是別人,剛好是他們班體育老師,一看見是許晴曉甩着小胳臂過來,忍不住提醒她:“一會兒跑的時候直接踢翻跨欄,沒事的。”
許晴曉從善如流,連跑帶踢,半點不曾猶豫,十分之勇猛。惹看臺上一陣笑聲,等短短的一段距離結束,回望處,跨欄一片凋零……饒是這樣,許晴曉還是一路“踢”進決賽,最終遭遇校田徑隊高手以排名第四惜敗。但是這個小女生高歌勇進的戰姿還是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至少剛剛抵達看臺的秦海將這一幕悉數收入眼底。
許晴曉站在陽光底下下,衝着秦海和何倩他們揮手,無所顧忌的笑意,閃閃發亮的瞳眸。
秦海看着這樣的許晴曉,總覺得這個小女孩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似乎更加融入,更加自在些,以前那種不敢讓人太靠近的隔閡感,也被釋放出來的自我掩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