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開關津的搞笑角色, 杜維亮和秦江確是因爲《最美好的禮物》引來不少女生關注,劇照一時槍手,尤其是秦江的漢服照, 連袖子掉了的那一幕都顯得呆萌。
其實以秦江的哥哥秦海的資質來說, 秦江不可能差到哪裡去, 只是以前話不多, 個子不高, 既不搶眼,也不優秀,變成“二江”以後表情倒是多了許多, 加之身形見長、五官漸開,一襲漢服的儒生形象意外適合, 繼附中兩大王子王子畢業退隱之後, 忽然間有了後起之勢。
按照齒序, 高三是冰山帥哥柏經緯無疑,高二、高一之中秦江和葉宸遠都在提名候選之列。
雙胞胎感慨:“怪不得曉曉對雙王子陽秋良和賀觀山免役, 原來是買定了兩隻績優股。”
何倩擺手:“不可能,不可能!”
初中的時候,葉宸遠和秦江,一個是小霸王,敬而遠之, 另一個是無名氏, 沒人注意, 許晴曉就算再有遠見, 也料不到日後股價陡升, 一個籃球場上英姿颯爽,另一個古裝出鏡飈人氣。更重要的是, 初三以前的許晴曉,劉海覆面、陰沉孤僻,完全就是把自己隔離在這個世界之外。
可是雙胞胎和唐琤泠並沒有見過初二乃至以前許晴曉的真容,所以並不瞭解。
何倩翻手機郵箱,找出初一、初二的合照點給她們看:“初中的曉曉。”
聽說有藝術節“執行總監”許晴曉的蘿莉照,班上同學紛紛湊過來,“哪裡哪裡,我也要看”、“曉曉以前一定很萌吧?”
結果——
“這是誰啊??”
“……騙人的吧?”
“你確定這是曉曉?許晴曉?”
“這不合理啊!!”
“……人類未解之謎……”
如果不是何倩點出來,根本無法將陰鬱的絕望系和天然的晴空系聯繫在一起啊!單就感覺而言,就完全是兩個人啊!
何倩又翻出初三的照片,得意的笑,“這是初三時候的許晴曉,很萌吧?”不少照片是方竹婷提供的試裝照。
這個時候的許晴曉在小姨方竹婷的全面操控下,一律走的是中性路線,海軍服、學院派、運動風,小胳臂小腿,充滿了正太萌。
“好可愛,發我,發我!”
“我也要!”
果然很能激發母性荷爾蒙。
交完數學作業回來的“人類未解之謎”許晴曉,看一圈女生圍着何倩,奇怪的問唐琤泠:“怎麼了?”
唐琤泠神色怪異的上下打量許晴曉,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曉曉,你現在多高?”
許晴曉摸了摸痠痛的骨頭,“我也不知道,最近晚上睡覺的時候會抽筋。”許晴曉長身體,方蘭自然是變着法子給她進補。
唐琤泠比劃了一下,發現已經到自己眉骨了,仔細看,許晴曉的皮膚很好,細細嫩嫩的,原本一直孩子氣的討喜臉上,似乎有秀逸自她一舉一動和表情中隨意散發,甚至只是輕微擡眉的小動作也自有一種叫人移不開目光的特別,彷彿春日薰風之中飄來的花香一樣,叫人不由自主沉浸其中。
嗯?沉浸?唐琤泠趕緊別開頭,撫着胸口,真是,太危險了!
這天下午只有兩堂課,補假藝術節。唐琤泠去上小提琴課,其餘幾個本打算去看電影的,卻意外的在咖啡廳看到了秦海醫生。
“那是……秦海醫生吧?”許晴曉第一個發現。
“哇嗷,旁邊那個美女是她的女朋友?”何倩來了興致。
秦江搖頭:“不知道,沒聽我哥提起過。”
秦海醫生一貫往常的溫和笑容,在她身邊的美人一頭長長的披肩發柔順服帖,塗着丹寇的指尖輕輕揚起,撩起垂落的髮絲,動作流暢自然,成熟的風致之下倒有那麼一絲絲挑逗的意味在裡面。
“這要是沒有曖昧,打死我也不信。”何倩趴着玻璃死盯着看,這比電影還有趣。
雙胞胎一個人夾一邊將之拖到邊上,這貨目標太大,馬上就會被發現的。所謂盯梢,是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進行纔好。
幾個人也跟着進了茶餐廳,找了張角落不起眼的桌子,有半面裝飾牆擋着,進可以觀察,退可以跑路。
許晴曉看着另一邊近在咫尺的廁所,保持沉默。
幾個人一溜排的扶着半面裝飾牆。
“近看好像粉撲的厚了一些。” шωш● ttkan● C〇
“哇,好主動,直接摸秦海醫生的手了。”
“好想聽到他們的對話。”
“咦,似乎吵起來了。”
“媽呀,這就把咖啡潑過去了?”
“好像看到了不得的東西了!”
直髮美人踩着高跟鞋走了,秦海醫生處變不驚的掏出手帕,慢慢擦乾身上的咖啡漬,剛纔的咖啡來勢洶洶,卻好似被什麼擋了一下,並沒有太多濺到身上。
擦完之後,依舊安步當車的往洗手間的方向過來,幾個人趕緊竄回原位,拿菜譜遮臉。
秦海醫生直直的走向廁所,復又停住,轉身笑眯眯的問:“好看麼?”
菜譜啪啪啪落回桌子上,何倩幾個退而跑路了,落後一步的秦江被逮住,乖乖站着不動了。
已經順利遁走的許晴曉回身一看秦江被逮住,覺得過意不去,五個人作案,一個人被抓,不知道判刑會不會重點?於是重又回到“案發現場”,在秦江旁邊乖乖站好。
秦海醫生有些意外,居然還有來“投案自首”的?
“看到了什麼?”
“該看到的都看到了。”許晴曉是個誠實的女孩,揚着一張人畜無害的乖巧笑容供認不諱。反倒叫秦海醫生無從指摘,輕咳兩聲,轉移話題,“算了,你們不上學在這兒做什麼?”
許晴曉雙眸清澈:“學校下午補假,打算去看電影。”
“坐下吧,自己點東西吃,吃完帶你們看免費電影。”秦海醫生眉眼含笑,對着咖啡店外觀望幾隻招招手,“外面的也都進來吧。”
幾個人進來乖乖落座,老實的像一排鵪鶉。
秦海醫生所謂免費電影,其實是他朋友家裡的寬幅投影和家庭影院,那位朋友正好出門在外,就把鑰匙給了秦海醫生。
“看什麼?“秦海醫生拉開抽屜,讓他們自己挑電影,滿滿當當的藍光高清DVD碼在好幾個大抽屜裡。
“這個人一定很喜歡看電影,懂得享受啊!”
“我們家以後要是也弄這麼大投影儀就好了。”
“看鋼鐵俠吧?”
“我想看飛屋環遊記。”
“看恐怖片好了,窗簾一拉挺有氣氛的。”
感覺好像藝術節前的爭論會重演一樣,許晴曉隨便翻了翻,就抽出一張拍板,“就看這個!”
秦海醫生接過一看,《這個男人來自地球》,“確定看這個?”這部影片場景切換很少,幾乎就是圍坐在一起的大量對白,對這一羣鬧騰的來說,悶了點吧?
許晴曉點頭:“就是這部。”不然等他們爭論出結果,就該天黑了。
“那好吧。”秦海醫生熄了燈,一圈人倒是安靜下來團團坐在地上。
主線劇情很簡單,約翰歐德曼教授告別聚會,同事們互相聊天,一聊就聊出歐德曼教授一萬四千年的成長史,爲了證明不可能開展的據理力爭,最後都變成似是而非的佐證,歷經萬年滄桑之後的雲淡風輕,充滿了悲涼無奈的意味。
其他幾個人倒是還好,許晴曉卻是胸口一痛。
秦江遲疑:“晴曉……你哭了。”
許晴曉一摸臉,指尖溼潤,用手背擦拭,卻反而有越來越多的眼淚,抑制不住的往下掉。
在衆人的印象中,雖然許晴曉只是一個個頭小小的、笑的純良無辜的小女孩,卻總是有一種處變不驚的感覺,彷彿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從容淡定。
此刻許晴曉卻是哭了,而且哭得完全不受控制,一直以來沒心沒肺,牽着脣角的許晴曉,看一部電影竟然哭成這樣?其他人一時間都慌了手腳,“曉……曉曉……”
對其他人來說,這也許是一部新奇的科幻題材或是哲學命題的探討,但是對許晴曉來說,那一萬四千年的孤獨時光,讓她想起了身爲女靈的向晚。被奉爲神,被遣爲鬼,被周遭反覆遺棄,不生不滅,不老不死,卻什麼也不能留下,什麼也不能擁有,看着生命中的過客,出現,然後消失,孤獨的,永恆的,漂泊者。
哭得稀里嘩啦,面色潮紅的那個人,應該是向晚,不是許晴曉。
最後還是秦海醫生,像一個溫柔的長輩,將小小的許晴曉環在懷裡,“讓她哭吧。”一邊輕輕撫着她的背。
秦江默默的看着許晴曉的後背,烏黑的頭髮扎着細細的馬尾,柔順而下,自成一個美好的弧度,在白皙的後頸處微微卷曲,發頂處輕輕晃動着兩顆海藍色的淚珠,那是他送給許晴曉的生日禮物。
因爲自己的肩膀還不夠寬,因爲自己的脊背還不夠挺,所以無法像哥哥一樣給她一個安心的依靠麼?
良久,許晴曉收住眼淚,意識到剛纔近乎嚎啕的那個人是自己,意識到秦海醫生襯衫的一大片溼潤的痕跡也是自己造成的,淡定如許晴曉者忍不住臉龐發燙、兩靨生紅了。真是……太丟臉了!
秦海醫生依舊輕輕拍着她的背,口氣溫和的問:“好點了?”一不小心帶出一種熟稔的醫生對待術後患者的口吻。
“恩……”許晴曉點點頭,向晚已經哭完了,許晴曉就會好好的。回頭看向一衆半驚半憂的表情,“我沒事了。”隨即綻開一個初陽般明麗的笑容。
何倩第一次認識到,縱然是曉曉,也會有軟弱的時候。
雙胞胎第一次發現,即便是曉曉,也會有情緒需要宣泄的時候。
秦江第一次覺得,自己還不夠成熟、不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