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心思就像六月漢城的天,詭秘而多變,到現在爲止活了兩輩子,純潔得像白開水的安宇昔,完全無法真正看得明白一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更不必說,這個女人,不對,女孩兒,只有17歲,正是多愁善感,情緒捉摸不定的時候。
夏季的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十多分鐘後,窗外的風開始減弱,極高的天空處,雲層似乎因爲把水都擠下來了,顯得稀薄了許多,有天光慢慢穿透進來,天地不再一片漆黑,濛濛如清晨。
滾滾的雷音也漸漸離去,雨水從傾盆轉爲稀疏,淅淅瀝瀝地下着,室內還有些悶熱,打開窗戶,從窗外吹來的空氣格外清新,這是因爲雷雨之後臭氧變多的緣故。
鼓起小臉將頭埋在安宇昔懷中的Jessica,聽着那雨水滴滴答答的聲音,心頭一片寧靜。
不知道是因爲那恐怖如末日般的景象遠去了,還是……
她悄悄從胳膊的縫隙裡,看向身邊一直昂頭出神地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安宇昔,嘴角羞澀地抿起。
她害怕黑暗中的安靜,卻喜歡享受着現在這樣的安寧,不知偷偷瞧了多久,直到安宇昔似乎感覺到了,轉首看來,她才慌忙擡頭,整理着頭髮,藉此平息紛亂的心跳。
“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不會來電了。”察覺到她慌亂的安宇昔,沒有想太多,只以爲是女孩從之前的恐懼中脫離出來之後。
“這麼黑也不能練習了,不如回家吧!”
“嗯……”
見她答應,安宇昔就開始打電話,因爲經常在外練習的關係,幾個女孩家裡都給配置了手機,電話接通的時候,允兒、秀英和侑莉三人還在鬧着,連小賢不知何時也被她們抓住戲弄,就連之前都在聲樂練習室的泰妍、仁靜和帕尼的散人也在一起,之前突變的天氣並沒有給她們帶去任何影響。
孝淵已經被她媽媽接回了家,安宇昔把之前跟Jessica說的話,又複述了一遍,嘻嘻哈哈的女孩們纔想起這茬,連忙答應着,準備趕回來和Jessica匯合。
“她們很快就回來。”安宇昔說着,站起身,做幾個動作伸展了下筋骨,直到這時,他也纔有機會查看自己那隻可憐的胳膊,藉着窗外漸漸明亮的天光,能看到肌肉虯結粗壯的胳膊上,兩排點點月牙般的傷痕深深的印在上面,肉都翻出來了。
無語地瞥了Jessica一眼,掐成這樣,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爲她對他該有多深的恨呢!
安宇昔找來水稍微清洗了一下,便不再多管,準備回家再上藥,跟在身後的Jessica突然悶聲說道:“對不起啊……Oppa。”
“幫我吹一下就不疼了!”女孩子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般道歉,似乎有些內疚,安宇昔板着臉將滿是咬痕的手臂放到Jessica跟前。
“噗嗤~”見安宇昔這麼幼稚的樣子,Jessica不由得捂嘴一笑,不過還是很配合地託着安宇昔的手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恩,真的有效啊,真的不疼了!”少女明朗的樣子很可愛,安宇昔忍住笑裝模作樣的皺眉說道,隨即便摸着女孩子的腦袋讚道,“我家西卡真是天使啊!天使!”
“切!”
安宇昔這樣逗小孩子的樣子,讓少女嗤之以鼻,拋開內心的不快,又開始傲嬌了。
“哈哈……”
安宇昔取過豎在牆角的木吉他,隨手掃了掃弦,清脆、飽滿的聲音,便如夏日河邊楊柳枝椏招展間,微微拂過的清爽涼風,讓人說不出的舒服。
這好像是泰妍的吉他,安宇昔用手指摩挲了一下琴箱,果然,上面有漢字刻着的“泰妍”這兩個小字。
“啊?”Jessica遲疑了一下。
這突然卻不突兀的絃聲,吸引了Jessica的注意,低下的眼眸,使人無法從那裡看到她流露的情緒,但從她稍稍挺起的身體,可以看出她心理的變化。
岔開話題道:“西卡,我給你唱首歌吧!”
話音剛落,不等Jessica回答,輕柔的絃聲便撥動起來,先是一段低沉的,帶着淡淡的彷彿心痛的溫柔的傷感旋律,他沙啞的嗓音化作一縷嘆息隨之流瀉而出,就算安宇昔的聲音沒有以前好聽,音色也分不太清高低,但是他紮實的唱功並不是開玩笑的,只是前奏,便將悲傷的氛圍淋漓盡致地擴展開來,而當那自敘般的歌詞,如絮語般出來的時候,整個世界的聲音都好像消失了,被孤獨與痛苦的安靜所包圍:
深夜下起雨,我又想起你
我在潮溼的記憶深處掙扎
我下定決心說
沒有你我也能好好的生活
可還是做不到
……
I’m_so_sorry_but_i_love_you都是謊言啊
曾經不懂,現在明白了
你也需要我
But_i_love_you
說着傷人的話的我
不知不覺的失去了你
……
曲子很短,在真正的作曲家眼中,這還不是一首歌,雖然填了詞,但也只能算半成品。
但就是這短短的十多句,卻將一首歌曲的精華都唱了出來,其中曲子與詞句體現出來的情感,並不比有着完整編曲的歌遜色,這安宇昔最喜歡的一段兒曲子,不遜於原版的改編,甚至在悲傷的營造上,比原版更強更富有感染力。
安宇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就把它唱出來了,可能,是觸景生情吧。
當最後一個音符跳躍而過,絲絲顫音漸漸消逝於這小小的空間內,一陣手機鈴聲忽然打破了安靜的氣氛,還沉浸在旋律中的安宇昔和已經哭出來的Jessica,聞聲驚醒過來,怕被安宇昔看到又笑話她,胡亂的抹着眼淚。
“喂,怎麼了?”安宇昔放下吉他,接電話,順便遞一張紙巾給臉上已經涕淚橫流,像小花貓似地Jessica。
還真是感情豐富呢!
女孩默默接過,不知爲什麼,這一刻,雖然心臟還是被之前那段旋律傷得揪痛,卻又有另一種情感浮了上來,是一種好像喝了溫水般,直暖到心底的感動。
看着驚慌如小鹿的女孩子,安宇昔的內心最柔軟的地方陡然被什麼東西擊中了。
“喂,老大,你人呢?”電話那頭樸正洙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哥,你不是要帶我們去你公司看的麼?人呢?”似乎是搶過了電話,李赫宰高聲叫道。
“我還在練習室呢,咳咳……”安宇昔瞥了一眼Jessica,尷尬地說道,打雷下雨安慰他們家西卡都忘記這三個人的存在了。
“拜託,我們都等了幾十分鐘了!”
自然的,電話那頭三個人紛紛抱怨着。
“居然還在練習室?OMG!我都已經不抱希望了!!!”李赫宰失望地一聲長嘆。
“那,好吧,下次再帶你們去!拜拜!”安宇昔倒是沒有一點不好意思,這麼說了一聲,然後果斷掛了電話。
“喂!喂!”
“嘟……嘟”
“呀西!”李赫宰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機,頓時便有些氣急敗壞了,一句粗話從嘴裡蹦了出來,居然就這麼掛了電話!
“千萬別對手機發火啊!”見氣氛不對,怕李赫宰摔自己的手機,樸正洙立馬將它了搶過來。
“真是重色輕友的傢伙!”就連金英雲也忍不住吐槽了,畢竟,誰被放了鴿子都會很不爽啊!不爽!
之前滿腔的期待都化爲了對安宇昔的埋怨。
“哇~Oppa又創作了一首歌了?”
“真好聽啊!”
“噓!”練習室門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女孩子們已經聚集在一起了,趴在門上,耳朵都貼着門,不動聲色在聽着,臉上滿是激動之色。
這是一首新歌啊!
先不管安宇昔的沙啞聲音和分不出高中低音的音色,這首歌非常好聽,做了這麼久的練習生,一首歌的好壞還是能分得出來的。
真是天才!正陷入無限的讚歎和感慨,感情豐富的那幾人更是有些感動。
“我們的冰淇淋是不是都化掉了!”呆萌的Tiffany突然冒出一句。
“啊!”有人尖叫了一聲,用力推開門,“我的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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