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嚴刑也還是什麼也沒能說出口。
但兩人心裡都十分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和之前大大的不同了。
從寧蕪沒能成功下車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倆就都已經預見到了現在這樣的一幕。
寧蕪也知道,有些事情,是真的不可能再這麼輕易的避開得了的了。
只是因爲種種因素,兩人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達成了默契,但卻還是沒有將這最後一層薄幕給撕開。
在當前,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至於感情,還得往後延。
這裡頭最關鍵的因素,還是因爲寧蕪。
嚴刑再次啓動了車子,將寧蕪一路順暢的送回了家。
目送着寧蕪上了樓,嚴刑在車子裡沉默了許久,在看到寧蕪家客廳的燈光亮了起來又收到了寧蕪安全歸家的短信之後,這才從寧蕪所居住的小區離開了。
寧蕪站在漆黑房間的窗簾背後,看着樓下熟悉的車輛漸漸遠去,眼底閃過了幾道莫名的神色,最終又全部歸於平靜。
嚴刑是個有能力的男人,她和嚴刑也很合得來。只可惜,這樣的嚴刑,卻不是她想要的那個人。
因爲她沒有把握,能夠將嚴刑永遠的留在自己的身邊。
越是知道人心險惡,寧蕪其實更願意靠近一些心思單純的人。
雖然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還能適應得了那份單純,但這並不妨礙她對單純的嚮往。
而且這件事情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一個不小心,他們兩人,都會墜入深淵。
與其去冒這個險,寧蕪寧願從一開始就不要去嘗試。
其實她沒有發現。嚴刑在她心裡的地位,已經遠遠超乎了她的想象。否則的話,寧蕪不會對兩人之間的關係,如此戰戰兢兢,生怕出現了什麼不好的結果。
直到嚴刑的車子徹底消失在寧蕪的視線中之後,她渾身一個激靈,這才從失神中清醒了過來。
清醒過來的寧蕪立刻打了電話給何安。
“寧小姐!”何安精神一振。語氣中有着不容錯識的振奮。
寧蕪給他安排的事情越多。就說明在京都這塊地界上,寧蕪是真正的能用得上他。只要能用得上他或者越來越倚重他,那他就不怕沒有出頭的時候。
“我要的東西。你準備得怎麼樣了?”寧蕪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
“已經準備好了,兩個小時之前就發到了寧小姐您的郵箱,您可以隨時準備查收。”何安恭敬的道。
“很好。”寧蕪滿意的道,“那就先這樣。你這幾天辛苦一點,再多幫我查一點東西。能不能查得徹底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打草驚蛇。”
“寧小姐放心,我明白!”何安慎重的答應了下來。
寧蕪又報出了幾個名字。
何安聽得暗暗心驚,卻是大氣也沒敢出。
寧蕪說的這幾個名字。都是京都嚴氏和齊家中有實權的人。
這些人,和嚴刑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雖然嚴刑是嚴氏的子弟,又是齊家的外孫。但做何安這一行的,很多人都知道嚴刑和嚴氏、齊家根本就不和。現在是嚴刑年紀小又站得穩。以至於嚴氏和齊家雖然想對嚴刑下手,卻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而同樣的,嚴刑想要對抗這兩大家族,同樣也是實力不濟。
所以他們之間現在纔會暫時保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
之前寧蕪找何安要的,就是嚴承德、嚴承時兄弟的資料。
而現在,她把要調查的人物圈子,再次給擴大了。
雖然這是寧蕪第一次找何安要嚴氏和齊家人的資料,但何安相信,寧蕪對嚴刑在這兩家人中尷尬的生活狀態,一定是有所瞭解的。
如果寧蕪和嚴刑只是一般的朋友,那她完全沒有必要去調查這些事情。
可是現在,寧蕪偏偏就是這麼做了。
難道說,她這是打算替嚴刑出頭了嗎?
不,不對。
連嚴刑自己現在都還沒有這個本事,更遑論一個出身小小青州的寧蕪?
還是說,這其實是嚴刑自己的主意?
嚴刑和嚴氏、齊家正式對立的日子,已經不遠了嗎?
只要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何安心中就忍不住的激動。
這一場還未開始就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的戰鬥,已經被太多人期待許久了。
看好嚴刑的人雖然寥寥無幾,但也不是沒有的。
比如何安,就是其中一個。
這些人都在暗中期待着嚴刑能夠勝利。
因爲在他們看來,嚴氏的這一場內鬥,必定會讓嚴氏本身就損耗不少。到時候,不管是誰輸誰贏,對嚴氏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不過這對嚴氏雖然不是好事,但是對別的人來說,可就未必了。
嚴氏衰落,自然會有聰明人抓住機會出頭。
在這些人眼中,他們已經把嚴刑當成了一個馬前卒。
何安的想法則要單純許多,他是真的希望嚴刑能夠創造奇蹟,成就一個新的傳奇。
到時候,以寧蕪和嚴刑之間那親密的關係,寧蕪必定會受益良多。而他何安如今又極受寧蕪重要,將來想必也能有更好的出路。
“這些資料,我要儘快拿到手。”寧蕪又道,“不管你有了什麼樣的收穫,都可以儘早發到我的郵箱,不必等所有資料都齊全了再一次發出來。包括你之後有什麼補充資料,也可以隨時通知我,明白了嗎?”
“是,寧小姐!”何安堅定的答應了下來。
寧蕪心裡有了點兒底,臉上的神色緩了緩,掛斷了電話。
在學校過了兩天清靜日子,眼看就要到週末了,教室門口卻突然有人高聲喊道:“寧蕪,有人找!”
正在做着練習冊的寧蕪一擡頭,就看見教室門口正站着一個陌生的男生,個子高大,皮膚白皙,是個典型的帥哥。
看見寧蕪擡頭看了過來,陌生男生對着寧蕪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還擡起手臂大力的向寧蕪揮了揮手。
寧蕪微微皺了皺眉頭,很快又鬆緩了開來。
她雖然不認識這個男生,卻覺得這個男生莫名的有些眼熟。
一旁的齊溫詠突然低聲道:“阿蕪,那是嚴家的二少爺嚴帥,是刑表哥二叔的長子。他跟刑表哥可向來有些不對盤,是我們學校高二的學生,你和他是怎麼認識的?小心他找你麻煩。”
原來是嚴家人!
寧蕪恍然大悟。
難怪她覺得這人眼熟,原來是因爲這個叫嚴帥的男生,在面相上和嚴刑有些相似。
寧蕪雖然有讓何安幫她調查一些嚴家人,但因爲時間緊迫、嚴家人又太多的緣故,她還沒讓何安查到嚴刑這些嚴家的小輩上來。
嚴家人怎麼會突然上門來找她的?
如果來找她的人是嚴承德派的人的話,寧蕪還算能夠有所理解。
可是嚴帥……
寧蕪所有所思,點點頭低聲對齊溫詠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人。你放心,就算他想找我的麻煩,那也得有個理由不是?我先去會會他再說。”
齊溫詠心裡一急,就要出聲反對。
可是寧蕪已經站了起來,朝着教室門口走了過去。
齊溫詠一個阻攔不及,氣得一陣跺腳。他想了想,溜到了教室門口不遠處,豎起耳朵打算偷聽寧蕪和嚴帥的談話。
不管怎麼樣,他可不能讓寧蕪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給欺負了去。
否則的話,刑表哥那裡,他可要怎麼交代纔好?
“你就是寧蕪吧?”嚴帥和寧蕪走到教室外邊的走廊處,避開了衆人,笑道,“我是嚴帥。哦對了,我知道你可能不認識我。不過,我和嚴刑,是堂兄弟。我這麼說的話,你應該就明白了吧?”
看這說話,倒還算是正常,不像是故意找茬的樣子。
寧蕪笑道:“剛剛在教室裡的時候,有同學已經將嚴帥學長給認出來了。所以,就算你沒有這番自我介紹,我也算是認識學長了。”
和嚴帥一樣,寧蕪同樣也是落落大方,沒有半點扭捏的地方。
聽寧蕪這麼說,嚴帥忍不住多看了寧蕪一眼。
這個被父親交口稱讚的女孩子,又和嚴刑走得那麼近,看起來還真是有幾把刷子。
至於那個把他給認了出來的人,嚴帥其實已經知道是誰了。
剛剛不只是齊溫詠看見了嚴帥,嚴帥也已經看見了齊溫詠。
只是他們兩個因爲嚴刑,也因爲嚴氏和齊家近些年來越來越緊張的關係,向來有些疏遠,很少打交道而已。所以既然寧蕪沒有直說,正好嚴帥也不想和齊溫詠打招呼,便沒有開口戳穿。
“既然我們大家都已經認識了,那些客套話我也就不多說了。”嚴帥臉上的笑意又多了幾分,“我爸,哦,也就是你嚴二叔,想請你去家裡做客吃頓便飯。他說上次和你見面的時候,因爲時間關係,聊得實在是不夠盡興。現在快到週末了,你也該有空了,他就想請你去家裡坐坐。怎麼樣,寧蕪學妹,這個面子,你應該還是會給的吧?”
請她到嚴家去做客?!
嚴承德這葫蘆裡又是在賣什麼藥?
寧蕪還沒有思考過來,腦袋就豎在窗戶邊上的齊溫詠急了,腳下一滑,差點就從凳子上給栽了下去。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