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長長的“嘟嘟”聲之後,寧蕪納悶的看着手機屏幕上已經被自動掛斷的電話,臉上失落的表情簡直都要掩飾不下去了。
嚴刑怎麼就不接電話呢?
是他把手機忘到什麼地方了嗎?
這是寧蕪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也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事情。
她一時有些無措。
也不知道嚴刑現在到底是在幹什麼。
寧蕪不甘心的又打了電話過去,最後還是在鈴聲響了個夠之後被自動掛斷,沒有人接聽。
她心中一陣喪氣。
大樓保安哪裡知道那麼多,他見寧蕪並沒有聯繫上誰,更加認定了寧蕪之前說來找人的說辭都是假的,堅持不肯讓寧蕪進去。
寧蕪沒辦法,只好退到了大樓外面。
此刻的天色已經漸黑,街上並沒有幾個行人。寧蕪揹着大大的揹包孤零零的站在這裡,看起來莫名的有些淒涼。
想了想,寧蕪乾脆打了電話給劉壯。
這一次的電話倒是很快就被接通了。
劉壯並不知道嚴刑和秦寬之間的談話。事實上,秦寬和嚴刑說定了的事情,除了他們兩個當事人之外,就連錢芊,也是一概不知的。
那個約定說出口的話總有些不好解釋,所以兩人都下意識的沒有告訴別的任何一個人。
所以在接到寧蕪電話的時候,劉壯雖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卻是驚喜。
嚴刑出車禍的事情過去了還並沒有多久,劉壯對這件事情依舊記憶猶新。當初要不是寧蕪悍然出手幫着嚴刑暗中佈置的話,他們這一羣人,甚至是嚴刑自己,又怎麼會有今天這樣的大好局面?
“寧小姐?”劉壯笑呵呵的道。“您可是稀客,好久沒見到您了。聽說您前段時間放暑假回青州去了,最近可還好?”
自從對寧蕪折服了以後。劉壯時不時的也會關注一下青州的事態。青州前段時間鬧了那麼多的大新聞出來,哪怕劉壯沒有刻意去打聽。也聽說了不少。
其中青州寧氏的事情,就是劉壯關注的重點。也幸好青州寧氏後來自己就把事情給解決了下去,不然的話,劉壯恐怕就要請示一下嚴刑,看嚴刑是否有意要幫青州寧氏一把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還是把這些事情總結了一下告訴了嚴刑。只是嚴刑的表情除了一開始有些變化之外,在聽到寧氏並沒有發生什麼大的無法解決的問題後就一直都有些淡淡的,他雖然沒有拒絕這些消息。但也看不出來他對這些事情是否關心。
劉壯不知道嚴刑爲什麼突然表現得好像對寧蕪的事情不怎麼上心了,但他只是嚴刑的下屬而已,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好。至於老闆們心裡在想什麼,那就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事情了。
寧蕪雖然急着問劉壯關於嚴刑的事情,可既然劉壯如此示好,她自然也不可能坐視不理。
“我還好,也就老樣子,悠閒得很。”寧蕪笑着隨意和劉壯聊了幾句,就問起了正事,“對了。嚴少最近情況如何?他現在剛入主嚴氏,一定忙得很吧?”
劉壯更覺得糊塗了。
他怎麼都覺得現在這畫面有些怪怪的。
大少不再時常向他問起青州的事情,而現在就連寧蕪要打聽嚴刑的事情。竟然也問到自己這裡來了,這可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真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雖然心中疑惑重重,但劉壯還是老實的道:“寧小姐您說得沒錯,大少最近的確是挺忙的,每天都會在公司待到深夜纔會下班。我們也不止一次勸過他讓他不要這麼拼命,可是大少就是不肯聽我們的。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也只好在一旁看着乾着急。”
說起這事兒,劉壯就忍不住想要嘆氣。
寧蕪心裡一動,終於問出她最想知道的事情了!
“這麼說。難道嚴少現在還在公司加班?!”寧蕪故作驚訝的道,“他不會真的這麼拼吧?認識他這麼久。我以前還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呢!”
“可不是嘛!”劉壯嘆氣道,“也不知道大少到底是怎麼想的。有些事情明明可以留到第二天慢慢處理的,可是他偏偏就是要在當天就搞定!我們真的很擔心大少要是再這麼繼續下去的話,他的身體早晚會支撐不住的!”
寧蕪的心緊跟着提了起來。
劉壯說的這些事情,的確很有些古怪。
嚴刑不是這麼沒有分寸的人,他向來都是最懂得勞逸結合這個道理的。
而且剛剛入主嚴氏,在很多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一般來說,他是不會輕舉妄動的。除了一些分內之事,嚴刑不應該插手太多嚴氏的事情。像現在這樣每天加班到深夜的情況,更不應該出現。
難道嚴氏又出什麼事了?
不應該啊!
而且劉壯也沒有提起這一點。
他剛剛對着寧蕪雖然看起來似乎諸多抱怨,但他更多的只是擔心嚴刑的身體而已,並沒有透露出對其他事情的擔憂,就更別提嚴氏了。
那就嚴刑自己出了事。
可是到底是什麼事情,會讓嚴刑整天留在公司加班呢?
寧蕪真是怎麼都想不通。
她心不在焉的結束了和劉壯的談話。
原本寧蕪是可以通過劉壯這層關係,進入嚴氏大樓找嚴刑的。可不知道爲什麼,寧蕪就是不想把自己到了京都的事情告訴給劉壯知道。
她寧願自己在無人知道的情況下,就這麼在大街上靜靜的等着嚴刑。
或許,在她的心裡,她到京都這件事情,第一個知道的人,只能是嚴刑吧!
掛斷電話,劉壯心中那莫名其妙的感覺更濃了。
寧蕪難得的主動打了次電話給他。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說一樣。
想不通其中奧妙的劉壯很快就將此事給忘到了腦後。
此刻的寧蕪卻正在嚴氏大樓之外的花壇邊兒坐着,一臉淡然的看着嚴氏大樓的門口,孤零零的影子在夜色下面。幾乎都快要看不見了。
中途寧蕪又試過給嚴刑打幾次電話,可還是一致的無人接聽。
最後寧蕪乾脆放棄了打電話。就老老實實的在花壇邊兒等着。因爲不知道嚴刑到底什麼時候纔會出來,怕錯過嚴刑,還沒有吃完飯的寧蕪強打起精神,兩隻眼睛死死的盯着嚴氏大樓門口,甚至都不敢看向別的地方。
聽見手機鈴聲響起又停下,重複了好幾次之後終於不再有動靜,嚴刑看向手機的眼神十分的複雜,說不清楚心中到底是什麼感覺。
從第一通電話到最後一通電話。中間起碼有一個半小時。
在這一個半小時當中,嚴刑面前擺着的公文,一頁也沒有翻過去。
他保持着一個同樣的拿筆的姿勢,從頭到尾,幾乎都沒有怎麼動過。
寧蕪能夠在他不接電話的時候,堅持不懈的打了這麼多電話給他,這讓嚴刑既高興又興奮。
寧蕪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這麼多的電話給他,這是不是說明,在寧蕪的心裡,她其實也是很在乎自己的呢?
這個猜測剛剛在嚴刑的腦海中升起。他的鼻頭一酸,竟然差點當場落下淚來。
下一秒,嚴刑失笑出聲。嘴角帶着明顯的嘲諷的弧度。
多少年了,他都多少年沒有感受到這種感覺了。
自從父母去世之後,在短短時間內見識了衆多世間的人情冷暖之後,嚴刑還以爲,他根本不可能再被什麼事情打動,也根本不可能再流得下眼淚來。
哪怕是在他的父母還在世的時候,嚴刑流淚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的。
因爲他從小就被父母教導,他是男孩子,不應該像女孩子一樣動不動就掉眼淚。
嚴刑一直都把這句話深深的刻在腦子裡。從不曾輕易掉眼淚。
他上次掉眼淚,還是在父母的葬禮上。
爲什麼。老天爺爲什麼要這麼捉弄他呢?
曾經,在嚴刑以爲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的時候。一場意外,將他的父母從他的身邊帶走,從此他就從天堂瞬間墜落到了地獄。
而現在,他好不容易遇上了一個讓自己心動的人,就在對方也開始向他表示着好感的時候,秦寬卻又從中橫插一腳,以曾經的幫忙要求他和那個讓自己以爲自己重新回到了天堂的女孩子斷絕一切聯繫!
是不是他從來都不配得到幸福,所以那些讓他感覺到幸福的人,纔會一個又一個因爲各種原因,離他而去?
嚴刑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摩挲了許久,終究還是捨不得把寧蕪的電話號碼給刪除掉。
他突然將手機拋到了一邊,像是丟掉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嚴刑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眼睛中已是一片清明。
至少,他表現出來的狀態是這樣的。
嚴刑低下頭,再次沉心處理起面前擺放着的公務來。
天色越來越黑,12點的鐘聲在大樓外面掛着的大鐘響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竟然又是這麼晚了。
嚴刑伸了個懶腰,站起身,隨便收拾了一下辦公桌上面的東西,拎起旁邊衣架上面掛着的外套,向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