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卿睜開眼睛,可是因爲雙眼被矇蔽地太久,一時看不清眼前的事物,朦朦朧朧中只看到四周光線很暗,面前有兩個男人,其中一個蒙面男人手中拿着一個手電筒,另一個站在他身後。鼻間聞到一股飯菜香,看來是給他們送飯來了。
顧長卿連眨了幾下眼睛,眼前的景象才清晰一些。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張口就問:“和我一起的那些人呢?你們將他們怎麼樣了?最後被你們用槍打傷的那個人,他怎麼樣?”
蒙面男子默不作聲,根本就不理會她,像是沒聽見一般,他將飯菜放下。另一個蒙面男人走到旁邊孔玉龍處,顧長卿順着看過去,卻見孔玉龍側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自歹徒進來後就抖得更加厲害。
歹徒將他扶起來,同樣也是很粗魯地撕開他嘴上的膠布,取下他的眼罩。
孔玉龍本來驚懼交加,加上皮肉上的痛苦,他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哪裡忍得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可是剛哭了兩聲,面前的那個歹徒就是一耳光甩過去,罵道:“小兔崽子,閉嘴!再哭我就宰了你!”
孔玉龍受驚,捂着臉,雙眼鼓得大大的,不敢再哭,可是因爲停止得太過急促,不住地抽噎。
顧長卿在旁邊瞧着,見他沒有危險,也不想理會。雖然也覺得他一個小孩受這種苦很可憐,可是一想到他的父母,她就同情不上來。
很複雜很矛盾的心理。
兩個歹徒並沒有給他們鬆綁,拿起飯菜開始喂他們。
顧長卿說:“你給我們鬆綁,我們自己吃。”
歹徒眼一瞪,喝道:“少羅嗦!有的吃快吃!”說完用勺子舀了一大勺飯菜遞到顧長卿的嘴邊。
顧長卿知道,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不管是等人來救還是自己逃跑都需要充足的體力,她張開嘴,吃下他遞過來的飯菜。
那邊孔玉龍就沒這麼理智了,他剛被甩了一耳光,又怕又怒,根本就不肯張嘴吃飯,面前那男人氣得用力拍了一下他的頭,罵道:“不吃,老子打死你!”
孔玉龍嚇得又想哭,可是一看到對面歹徒那猙獰的面孔,又生生忍住,只好張嘴去接。吃了幾口,因爲抽噎得太厲害,飯粒不小心嗆到氣管裡,劇烈地咳嗽起來。
歹徒不耐煩了,站起來用腳踢了孔玉龍一下,罵道:“小兔崽子,你是故意跟我作對是吧,吃個飯都吃不好,別吃了,餓死你!”
說完負氣站起身,轉身就要出去,顧長卿的目光跟隨着他,想趁着他出門的時候看看外面的情況,以便判斷現在是在什麼地方,以及是白天還是黑夜。
誰知那歹徒剛走到門口,喂顧長卿的歹徒就說:“等一下。”說完,也不管顧長卿有沒有吃飽,放下手中的碗筷,重新將顧長卿和孔玉龍的口眼矇住,這才和拿歹徒一起離開。
貨倉裡重歸安靜,只有孔玉龍的悶咳聲和嗚咽聲。
顧長卿坐在那裡,心中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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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們如此嚴密謹慎的行事,狠辣的手段,便知是很專業的亡命歹徒,這次想要逃脫不是那麼容易了……
汽車又慢慢開動,顧長卿忽然覺得頭昏昏沉沉,不一會,她倒下來,沉沉地睡着了。
另一邊,醫院的單人病房裡,醫生從裡面走出來,對站在外面的黃韜,李佳說:“中彈傷者搶救及時,生命已無大礙,另外兩刀傷者也沒有生命危險。”
黃韜看着醫生一臉沉重地點頭:“許醫生,謝謝你,這件事事關重大,還請你不要驚動警方。”
許醫生顯然和黃韜熟識,聽了黃韜的話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明白,我知道怎麼做。”
這裡是私家醫院,也有黃韜的股份,所以黃韜才讓李佳將王叔他們送到這裡治療。
李佳眼睛紅紅的,雙眼腫得像桃子,傑森在旁邊輕聲安慰。李佳不住搖頭,滿臉的擔憂和惶恐。
她見許醫生走了,便走到黃韜面前,手拉着他的胳膊,急切地說:“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黃韜雖然保持着冷靜,可是青白的臉色已經泄露出他的驚惶,
“那個打電話通知你的人在什麼地方,讓我見一見。”
或許是被黃韜的鎮靜感染,李佳的情緒也慢慢穩定下來。她回過頭指着坐在一旁的一對四十歲左右的夫婦說,“就是他們給我打的電話。”
黃韜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見對方穿着樸實,夫婦見提起他們連忙從椅子上站起,有些不知所措。
黃韜走過去,先是向着兩人很真心地道了謝,兩人謙虛了幾句。
接着黃韜問他們:“你們是怎麼發現傷者的?”
兩夫婦互看了一眼,妻子用肘子碰了碰自己的丈夫,示意他說。
丈夫便擡起看向黃韜,一邊比劃着,一邊說道:“那天我剛吃了晚飯,出來準備到田裡看看,遠遠的看到我田裡聚集了很多人,亂糟糟的。我以爲是偷菜的,當即大叫了一聲,那些人或許是聽到我的聲音,一下子就衝到馬路上開了車走了,我跑出來卻見到那名中槍的傷者,我心驚之下,拿出手機想報警,可是那傷者忽然醒過來,死死地揪住我的褲腳,讓我別報警,他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讓我打這個號碼。我見他很着急的樣子,便先打了這個號碼……”
說到這裡,男人看向李佳,李佳接口說:“王叔將我的號碼給了他,我接到電話心急如焚,馬上帶人趕了過去,結果就看到昏迷的王叔和另外兩個昏倒的保鏢,我知道事態嚴重也不敢報警,但我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纔打電話給你。”
黃韜點點頭,他接到電話,便將王叔他們火速送來這裡治療。因爲搶救及時,才能救回他們的性命。
可是,顧長卿已經不知所蹤……
黃韜一想到長卿現在可能遭遇的情況,心便一陣陣地抽痛。
不過他也明白,看情形她和孔玉龍是被綁架了,只要綁匪沒有拿到贖金,他們就不會對長卿怎麼樣,暫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不過,會不會吃苦受罪,就不好說了……
黃韜手握緊又鬆開,心也跟着一陣緊一陣鬆,非常難受。
“你當時有沒有看到他們帶着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黃韜又問那男人。
那男子低着頭想了一會,才說:“隔得遠,我看得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依稀看到有兩個人肩上都扛着人,其中一個是長頭髮,或許就是你說的那兩個人!”
黃韜聽了他的話已經大致瞭解了情況,知道他也不會知道得更多,當下和兩夫婦商量,請求他們對此事保密,千萬不能報警。
一旦報警,歹徒知道後或許會爲了保全自己而選擇撕票!
在他來說,沒有什麼比顧長卿的生命更爲重要,不論是金錢還是所謂的正義。
這時,護士從病房裡面走出來,“傷者已經醒了,你們可以進去看他,不過只能進去兩個人。”
黃韜和李佳欣喜之下走進病房,傑森在外面依照黃韜的吩咐,給了些答謝費給兩夫婦,兩夫婦見到一疊的鈔票,自然是喜出望外,拍着胸脯保證堅決保密此事。
那邊,黃韜和李佳走進病房。
病房裡,老王躺在病牀上,他的老婆在一邊哭,老王已經清醒,精神看上去不差,只是臉色很蒼白。
他老婆一邊哭一邊說:“有什麼比你的命還重要,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和孩子該怎麼辦?”
老王還不知道黃韜兩人進來,他看着老婆斥責:“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本來就是保鏢!保鏢是什麼,就是在關鍵時刻爲主家消災解難的,如果將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麼都重,那還做什麼保鏢!”
他聲音雖然虛弱,可是語氣卻非常嚴厲。
他老婆抹着眼淚:“是,你說的都對,可是剛纔看到你進手術室,你知道我有多麼害怕……”
老王顫巍巍地握住她的手,低聲說:“讓你擔心了,可是不管是老爺還是小姐都待我們不薄,別說我現在已經脫險,就算是就此將命送了,我也毫無怨言!”
他老婆握緊他的手,捂着臉哭。
看到這裡,李佳輕咳了一聲。老王夫婦這才發現兩人已經進來,兩人鬆開手,老王老婆起身和兩人打招呼。
李佳走過去安慰了王嫂幾句。
黃韜則走到老王牀邊,老王看到他第一句話便問:“黃先生,有小姐的消息了嗎?”
黃韜臉色一暗,搖搖頭。又問:“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老王打起精神,將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他們有何特徵,你能不能記住他們的車牌號碼?”黃韜問他。
老王沮喪地搖搖頭,“當時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前前後後大概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他們個個蒙面,也不出聲,期間只有一人說過一句話,而且我根本就沒看到他們的車牌,想來是怕露出破綻行動前已經取下來了。”
至於卡車和麪包車都是極普通的式樣,光北京市就成千上萬,怎麼查?
黃韜心中焦慮越來越甚。
豈不是毫無線索?
這時,門外傳來喧譁聲,李佳聽到,走到門口打門看了看,然後回頭對黃韜說:“是孔慶翔他們!”見黃韜露出詢問的神色,李佳又道:“孔玉龍也出事了,總得讓他們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