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落水

蕭明瑄原本的打算是撫琴一曲,不過看到清河郡主撫琴,她就知道這主意不行了,故此臨時改爲彈奏琵琶。說起琵琶,蕭明瑜則是想起名曲十面埋伏,用琵琶彈奏出來,具有十足的衝擊力和殺伐之氣。不過她也擔心蕭明瑄的技藝和感悟能否將這首曲子彈出意境來。

至於蕭明瑜自己,琴棋書畫,她目前都還拿不出手,唯獨能拿出手的,還是上輩子的一點經驗。蕭明瑜會跳探戈,也會一點桑巴,探戈也是激情洋溢的一種舞蹈,但是顯然不能完全照搬必須做出改良,首先要配合現在的服裝,其次要讓大家都能接受,卻也覺着驚豔。故此蕭明瑜可是想了許多法子。

清河郡主同司馬雲煙同臺表演給了蕭明瑜靈感,或許她可以同蕭明瑄一同表演,給在場的人再一次的驚豔。

不過這需要兩人的配合,故此蕭明瑜拉着蕭明瑄來到供客人休息用的廂房,這會廂房裡根本沒人,也不用擔心別人先看了去。蕭明瑜將自己的想法同蕭明瑄一說,蕭明瑄心中卻暗暗奇怪,她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蕭明瑜會跳舞了。追問了幾句,蕭明瑜隨便說了幾句矇混過去。蕭明瑄心中疑惑,卻也沒有窮根究底。

既然要一起表演,自然需要配合。讓丫頭將琵琶取來,兩人開始練習。

這邊場上,果然是琴棋書畫一樣接一樣的上場。後來還有人乾脆秀起了繡工,還有人異想天開的想要秀一秀廚藝,不過以花園不宜有油煙爲由給拒絕了。一個一個的上場,又一個一個的結束。輪到蕭明瑄這裡,結果沒人,蕭明璇主動站起來,上前表演。衆人一看都是蕭家的姑娘,也就沒說什麼。蕭明璇爲了取悅蕭茂楊,對於書畫方面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這會也是信筆由來,無任何滯澀感。畫筆落下,蕭明璇滿意的看了眼自己的作品,心中暗喜,這一回一定要將蕭明瑜和蕭明瑄給比下去。她是庶女又如何,誰說庶女就不如嫡女了。

蕭明瑜和蕭明瑄用最短的時間排練出一個節目,然後出了廂房們,急急忙忙的往花園趕去。走在前面的蕭明瑄突然停下腳步,蕭明瑜差點撞了上去。“四姐姐,怎麼回事?”

蕭明瑄拉着蕭明瑜,“等等,你看前面花園裡那個人是不是韓家三表哥?”

“四姐姐說笑了,韓家三表哥怎麼會來中州。”蕭明瑜臉上還掛着笑,不過等她看清楚那個人面目後,那笑容徹底僵硬在臉上。那個人竟然是韓家三表哥?怎麼可能。那人分明就是殺神的屬下,怎麼搖身一變成了表哥。

“四姐姐,你沒看錯?”

“七妹妹,雖然咱們同表哥們好些年沒見了,我也不至於將人認錯。只是他怎麼會來這裡?一點消息都沒有。你可認識他身邊那個人,瞧着也有點面熟。說不定以前在外祖父家裡見過。”蕭明瑄自顧自的說道。

蕭明瑜如遭雷擊,若蕭明瑄說的沒錯,那人果真是韓家三表哥的話,能讓韓閣老的孫子自稱屬下的會是什麼人?除了皇室貴胄外,絕對沒有別的人。進一步猜測,很有可能就是宮裡面的皇子。算算皇帝的年齡,兒子也該有這麼大。

蕭明瑜頭髮暈,那殺神會是皇子嗎?一個皇子帶着人偷偷摸摸來到中州,究竟想要做什麼?是不是意味着本來還算平靜的中州接着就要亂起來了?蕭明瑜幾次張嘴,最後都只能苦笑搖頭。那件事情,別說說出來,她連一個字都不能吐出來。雖然對於蕭家有種種不滿意,她也清楚家族是她最大的依仗。失去了家族的庇佑,她的下場可就難說了。

“七妹妹,還有點時間,我們過去看看。問問表哥怎麼突然來了中州。既然來了中州,也該去看看母親纔對。”

蕭明瑜趕緊拉住蕭明瑄,“四姐姐,那邊快來不及了。既然表哥來了,只要他不離開,我們總有機會見面的。那邊可耽誤不起,要不然今日咱們一番苦心可就白費了。”

蕭明瑄想想,最後點頭,“行,那就聽你的。等晚點我們再找來。”

蕭明瑜三步一回頭,心中充滿了擔憂,不過這會還有更緊要的事情,韓澈到來的事情只能暫時放在一邊。

韓澈看着遠走的兩姐妹,說道:“都走了,應該沒認出我來。”

趙諾輕笑,“韓三郎,我看未必。很顯然你那四表妹將你認出來了,你打算怎麼辦?”

韓澈微微皺眉,“也是我不夠謹慎,不過若是真的被認出來了,躲着也不行。不如晚點我主動去見她們,同她們好好說說,應該沒什麼問題。”

“但願吧。殿下的行蹤絕對不能泄露,這點你該清楚。”

韓澈點頭,“我自然清楚。放心,我心裡有數。”

蕭明瑜同蕭明瑄回到場上,比試已經過了大半。司馬雲煙悄聲來到兩人身邊,“瑄妹妹,你們去哪裡呢?找了你們許久。”

蕭明瑄笑道:“你同郡主的表演太過驚豔,將我給嚇住了。沒法子,爲了不出醜,只能另闢蹊蹺。應該沒耽誤事情吧。”

司馬雲煙笑着搖頭,“沒有。你也別打趣我,今兒拔得頭籌的自然是郡主,我不過是陪襯罷了。你們先等着,我去安排。瑜妹妹別怕,有什麼事情找我就行了。”

蕭明瑜溫和一笑,“多謝司馬姐姐。我同四姐姐一起。”

“哦?你們兩姐妹打算一起上去嗎?”司馬雲煙好奇的問道。

蕭明瑄點頭。司馬雲煙若有所思,接着又是一笑,“既然如此,我可是有點迫不及待了。”

等司馬雲煙一走,蕭明璇又自討沒趣的湊上來,“四姐姐,七姐姐,兩位姐姐離開這麼久,妹妹就不好意思先上場了。做了一副畫,司馬太太親自點評了,都說我畫的極好。”

蕭明瑜輕笑一聲,“司馬太太見誰的畫都會說句極好。你看,那個人畫成那樣子,不也得了司馬太太的誇獎。”

蕭明璇擡眼看去,頓時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不知誰家的姑娘,畫了那麼一副難看到死的畫,司馬太太竟然也說極好。司馬太太到底懂不懂畫?說起來司馬太太出自宋家,同蕭家也有點親緣關係,可是司馬太太卻絲毫不曾對蕭家姑娘有任何關照。

見蕭明璇變了臉色,蕭明瑜又說道:“八妹妹下次想要顯擺,好歹那出點真材實料。”

“不要你管。”蕭明璇一個人生悶氣。

蕭明瑜冷笑一聲,“既然不要我管,那八妹妹巴巴的湊上來作甚?討嫌嗎?”

蕭明璇語塞,難不成還能說自己就是來顯擺的嗎?

輪到蕭明瑜同蕭明瑄上場,蕭明瑄抱着琵琶坐在一邊,蕭明瑜神情冷凝的站在場上。對蕭明瑄略微點頭,蕭明瑄彈奏出第一個音符。蕭明瑜的身體也跟着音符動起來,身體擺出一個難度極大的姿勢,衆人驚呼,都沒想到蕭明瑜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激昂的音樂傾瀉而出,而蕭明瑜的身體也跟着音樂越來越快,動作花樣越來越繁複,已經看不清面目,只看到一個姑娘的身體在場中做出各種強烈的動作,就彷彿是在戰場上,面對敵人的圍攻,左突右進,勢要殺出一條血路來。

衆人張大了嘴巴,平日裡哪能看到這麼激烈的舞蹈,頭一次知道舞蹈也可以如此表演,具有如此強烈的衝擊力,人的神經都不由自主的被束縛其中,隨着音樂的起伏,人的心情也跟着起伏。最後蕭明瑜倒在了地上,音樂也在此刻戛然而止。場中寂靜無聲,蕭明瑜趴在地上都不敢起來。難道是表演的太出格,將所有人都嚇住了嗎?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蕭明瑜緩慢的支撐起身體,擡眼望去,情況似乎同她想的有些不同。直到蕭明瑄將蕭明瑜扶起來,衆人這纔回過神來。

清河郡主首先開口說道:“不錯,非常震撼。從來沒想到女子也能跳出如此激昂充滿陽剛之氣的舞蹈。很了不起。若是打扮上更加用心一點,效果就更好了。”

蕭明瑜低頭一笑,來之前並不知道有這麼一出,自然沒有特別的準備。

司馬太太也在旁邊附和,誇讚兩人很有心意,非常不錯。不過周蓉卻不這麼看,周蓉將兩人打量一番,說道:“大家閨秀,就該貞靜賢淑,縱觀今日大家的表現,琴棋書畫,無論是哪一樣,無不體現了這一點。不過這蕭家姐妹倒是別出心裁,來個這麼激烈的,可是讓人承受不起。一個小姑娘,不好好學着琴棋書畫,竟然如戲子一般跳舞,這可是有失體統。”

蕭明瑜死死的掐住蕭明瑄的手,提醒她不可衝動。想想蕭明琦之前的待遇,這位王府二姑娘可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清河郡主輕輕的放下茶杯,笑道:“二妹妹這話可就有失偏頗了。靡靡之音豈能同蕭家姐妹這番心思做比較?再說了,蕭家姐妹這番展示,也是誠意十足。無論是新意,還是別的,本郡主都覺着很好,沒有什麼不好的。”

“郡主姐姐覺着好,那就算好吧。不過妹妹還是覺着不妥當,有失體統。大家閨秀就該有大家閨秀的樣子,這般言行,着實不好。”周蓉不服氣的說道。

清河郡主笑了起來,“二妹妹的意思,姐姐明白。不過你我二人之間的問題,何必拿到這麼多人面前來說。”

“郡主姐姐的話,妹妹沒聽明白。”

“沒明白就算了吧。”清河郡主冷笑一聲,然後示意蕭家姐妹下去。

回到位置上,不少人都還看過來。其實要真說蕭明瑜她們這個節目多好,也不見得。蕭明瑄的技藝有限,蕭明瑜準備的太過倉促,有很多不足。之所以讓人震撼,是因爲這樣的方式很新鮮,蕭明瑜的表演更是新鮮,如此激昂的音樂,如此具有視覺衝擊力的舞蹈,以前哪有見過。猛地一見,自然有種驚爲天人的感覺。這下子不少人的心裡頭酸了起來。蕭明瑜同蕭明瑄來這一出,可是將前面的許多人都給壓了下去。

所有人展示完畢,數位太太們一起評選了一番,定了個一甲,二甲,總共十個人。清河郡主不出意外,自然是頭甲一名,也算是衆望所歸。至於司馬雲煙則是頭甲二名,歐陽家的姑娘則是頭甲三名。至於周蓉,則是二甲頭名。這四個最主要的排名,衆人都沒意見,即便有意見也不會有人說出來。

接下來還有六個名次,沒想到蕭家倒是得了兩個。蕭明瑤得了二甲五名,蕭明瑄則是二甲七名,十個人當中的最後一個。這十個人的名次,爭議不大,唯獨就是沒有蕭明瑜的名字。蕭明瑄聽了結果,有些不忿,“七妹妹,我同她們說去,我不要這個名次。”

“四姐姐你糊塗,我有沒有名次有什麼關係。關鍵是四姐姐有了名次,這次來這裡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看以後誰還敢說蕭家五房的姑娘無才無德。”蕭明瑜笑着,這樣的結果很好。風頭出一次就夠了,沒必要接連出風頭。就她這小身板,也承受不起這麼多的非議。

“七妹妹真的不在乎嗎?”

“當然不在乎。你看妹妹是在乎這些虛名的人嗎?”蕭明瑜笑着,她更在乎的是實在的東西,而不是這些只能滿足一時虛榮心的虛名。

“那我就放心了。”蕭明瑄明顯鬆了口氣。

蕭明璇氣呼呼的站起來,一張臉黑的跟鍋底似得,轉身離開。

蕭明瑄暗自呸了聲,“咱們別管她。要我說娘就是太過仁慈了。看看別家的嫡母,對庶女可狠着了。”

“娘同別人是不一樣的。”蕭明瑜淡然說着,韓氏自有她的驕傲,讓她小心眼的去爲難一個小姑娘,韓氏怕是不屑於做這樣的事情。

蕭明瑄跟着嘆氣,是啊,韓氏同別人是不一樣的。

一場比賽下來,有人歡喜有人愁。大家緊張了這麼長的時間,這會也都散開,各自在花園裡玩耍。蕭明瑄拉着蕭明瑜去找韓澈,說是一定要問清楚韓澈來中州爲什麼不去蕭家,是不是生分了。蕭明瑜心知肚明,韓澈此次前來是帶着任務來的,只是這話她不會說出來。

兩人在花園裡轉了一圈,也沒看到韓澈的人。蕭明瑄乾脆同蕭明瑜分開,一人一頭的找去。瞧着蕭明瑄的樣子,今日不將韓澈找出來,誓不罷休。蕭明瑜無法,只能配合。

其實在花園裡走走也挺好的。司馬家的這個花園很大,這裡面不光是有海棠花,還種了不少櫻桃樹,桃花樹,等開花後,定然又是一番景色。花園裡假山石凳,小橋流水,還特意挖了一個小小的湖泊出來。湖泊上面還放了幾艘小舟,泛舟湖上,定然別有風味。

蕭明瑜的心思都放在了這些景色上面,根本無心去找人。卻沒想到即便是這樣,也讓她看了一出好戲。

蕭明瑜躲在花叢中,看着樹蔭下的兩人。蕭明琦一臉固執的望着張風雲,“表哥,這些日子,我娘都忙着給我相看婚事。”

張風雲面無表情,聽到這話就好似聽到今天天氣很好一樣的反應,“既然如此,表妹更應該恪守規矩,而不是攔着我在這裡胡言亂語。”

“表哥何必裝傻,我不相信,我的心意表哥沒看出來。我對錶哥一心一意,絕無二心,還請表哥憐惜。”蕭明琦難得的放下自己的驕傲,露出女兒家溫柔的一面。花叢後面的蕭明瑜聽到這裡,只覺牙酸,卻也佩服蕭明琦的勇氣。一個女子向一個男子表白,無論是在什麼時代,都是需要一定的勇氣的。

張風雲總算有了點反應,微蹙眉頭,說道:“抱歉,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該說這些話。”

“難道表哥對我就沒一點想法嗎?還是說我哪裡不好,讓表哥看不上眼,讓表哥嫌棄。表哥說出來,我一定改,絕對會改到表哥滿意爲止。”蕭明琦極其堅定的說道。

張風雲看着這樣子的蕭明琦,心頭有些煩躁,“你不用改,你現在就很好。不過我們並不適合,我對你也沒任何想法。”

“那表哥對誰有想法?蕭明瑄嗎?”蕭明琦紅了眼,步步緊逼。

蕭明瑜挑眉,蕭明琦這話是什麼意思,幹嘛將蕭明瑄拉扯進來。

張風雲冷靜的說道:“並非你想的那樣,總之我們不合適,我也不會娶你。所以你就不要再有那些想法了。”

“我不相信,我們沒什麼不合適的。我父親是三品大員,我大哥打理着蕭家偌大的家業,我三哥讀書極有天分,先生都說了三哥定會金榜題名。我有這樣的條件,爲何表哥還覺着我不好,說什麼不合適?難道蕭明瑄就合適嗎?蕭明瑄除了一個庶弟外,並無別的兄弟。五叔如今也不再做官,說的直白一點,五房如今也不過就是一般的家世,蕭明瑄除了有個好的外祖家外,哪方面還能同我比。爲何你們情願選擇蕭明瑄,也不選我?表哥,我對你是真心實意的,若是我們在一起,父親和大哥都會幫助你的。表哥你要相信我。”蕭明琦說到最後,顯得過於急切。

蕭明瑜暗自感嘆一聲,這天下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蕭茂婕同蕭老太太私下裡的談話最終還是傳了出去。不過顯然蕭明琦有些誤會,並沒有弄清楚實情。或許也是這個消息將蕭明琦給刺激了,讓她選擇在這一天對張風雲表明心跡。不得不說真的是糟糕透了。

“你不要胡攪蠻纏。我的婚事我自有主意,你父兄如何的能幹,都同我無關。總之我是不可能娶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張風雲硬着心腸,說着絕情的話。

蕭明琦痛哭,“那你究竟想娶誰?表哥這麼多年都不成親,是不是心裡頭早就有人呢?”

“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無需過問。”張風雲一臉冷硬,一點面子都不給蕭明琦。

“究竟是誰?”蕭明琦一邊流着淚,一邊窮根究底。她要知道,一定要知道她究竟是輸在了誰的手裡。她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輸了。平生第一次喜歡人,平生第一次向人表白,可是結果卻是得到了如此無情的拒絕。蕭明琦的心都要碎了,這是她平生遭受的最大的打擊,比被打板子還要讓她痛不欲生。爲什麼,究竟是爲什麼,她究竟是哪裡不好。

“表哥告訴我,那個人究竟是誰?我想知道,求你。”蕭明琦第一次說出求這個字,將自己的姿態放到了最低。

花叢中的蕭明瑜再次感嘆,愛情這玩意果然是一杯又甜又苦的毒藥。瞧瞧驕傲跋扈如蕭明琦這般的人物,爲了所謂的愛情,也得將自己放到塵埃裡。更慘的是,她還是單戀,並且她的單戀註定得不到迴應。可悲可嘆,不論私怨,單就這件事情上,蕭明瑜對蕭明琦是佩服又是同情。想必任何一個女子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會痛徹心扉吧。即便笑着心裡也是在落淚。

張風雲越發的不耐煩,“你無需知道,這些同你都沒關係。表妹若是沒別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別走。”蕭明琦抓住張風雲的衣袖,“求你別走。難道我一點機會都沒有嗎?”蕭明琦的表情絕望得讓人心酸。

張風雲的心腸果然是鐵石做的,“還請表妹放手。”

“我不,除非你告訴我你心裡頭的那個人究竟是誰。”蕭明琦固執的想要得到答案。

張風雲冷哼一聲,顯然是耐心用完,一個巧力,便將蕭明琦的手甩開。然後大步離去,沒有一絲的留念。

蕭明琦呆愣當場,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表情似悲苦似瘋魔。

蕭明瑜發現躲在暗處偷看的人並非只有她一人,蕭明瑛也在。蕭明瑜不動聲色,想要看看蕭明瑛有什麼動作。只見蕭明瑛悄悄的走遠了,然後又裝作不經意的走到這裡,遠遠的叫着,“大姐姐,原來你這裡,妹妹找你找的好辛苦。”

本在品嚐失戀痛苦的蕭明琦,一聽這聲音,就跟打了雞血似得。神情立馬一變,又是那個傲嬌的蕭大姑娘。回頭冷漠的看着蕭明瑛,“你找我作甚?”

“四伯母和譚家表妹都問起大姐姐,故此妹妹出來找姐姐。姐姐這是怎麼了?眼睛怎麼紅紅的?莫非姐姐哭了?”蕭明瑛一臉驚愕的說道。

蕭明琦急忙撇頭,偷擦眼角的淚痕,說道:“胡說八道,不過吹風吹久了。”

“妹妹愚笨,沒想到這裡去。”蕭明瑛接着試探的說道:“大姐姐,譚家表哥也來了,大姐姐要不去見見。”

“我見他作甚,他同我沒關係。”蕭明琦一臉嫌棄的樣子。

蕭明瑛繼續試探,“可是母親那裡,很是中意譚家表哥。大姐姐同譚表哥也是絕配,若是能時常來往,等感情深了……”

“夠了,以後不準在我面前提起譚慶昌這個人。還有我的事情無需你來關心。”蕭明琦氣呼呼的走了。

蕭明瑛還站在原地,神情明顯鬆快下來,似乎是放下了心頭的大事情。蕭明瑛四處看看,見周圍沒人,也急匆匆的走了。蕭明瑜從花叢中站起來,看着已經遠去的兩個人。今日這事還真是有趣。蕭明瑛想要嫁給譚慶昌,不知道她會使出什麼手段來達到目的。至於蕭明琦,以她的性格,絕不會這麼輕易的放棄。說不定蕭明琦會請動譚氏出來幫忙,促成同張家的婚事。

蕭明瑜繼續欣賞花園中的景色,比之蕭家的後花園,司馬家的更大更有看頭。

“你怎麼在這裡,我找了你許久。”

蕭明瑜一聽這聲音,腳步一頓,接着又很想裝作沒聽見趕緊離開這裡。

“蕭明瑜,你給我站住。”宋子敬跑到蕭明瑜的跟前,“我叫你你沒聽見嗎?”

“原來是宋公子,不知宋公子叫住我想做什麼?”蕭明瑜的語氣中透着明顯的疏遠這冷漠。

宋子敬很不滿,很不滿蕭明瑜的態度。他想靠近一點,想要熟絡一點,只可惜他一靠近,蕭明瑜就連連後退,根本不給他機會。宋子敬火了,不過想到自己害的蕭明瑜生病,也就忍了下來。“蕭明瑜,你的身體都好了嗎?”表情有些不自然,彷彿是頭一次說這種充滿關心的話一樣。

蕭明瑜冷漠的點頭,“託福,好多了。只要以後宋公子別再陷害我,我想我的身體會一直好下去。”

“那次是意外,我沒想到會那麼嚴重。”

蕭明瑜眨眨眼,這是在同她道歉嗎?看看日頭,今兒的太陽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喂,你那表情是什麼意思?嫌棄我嗎?”宋子敬不高興了。他都放低姿態了,蕭明瑜憑什麼還是這個態度。

蕭明瑜平靜的說道:“事情已經發生,不是說一句意外,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萬一那次我沒好起來,萬一那次我丟了性命,宋公子是不是也說聲意外,就想將此事揭過去?”

“那你想怎麼樣,你說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照辦。”宋子敬擺出一副我很有誠意的模樣。可是那深入骨子裡的桀驁不馴出賣了他,讓他表現出來的誠意看起來是那麼的不真誠。

蕭明瑜真想狠狠的踹對方一腳,沒見過這麼傲嬌的道歉。蕭明瑜對宋子敬說道:“只要你以後離我遠遠的,別在我面前出現,我就謝天謝地了。”

“蕭明瑜你別太過分了。”果然,宋子敬一聽這話就跳腳,“我有那麼不招人待見嗎?”

蕭明瑜眨眨眼睛,小眼神特別真誠的看着宋子敬,他就是這麼不招人待見。

宋子敬鬱悶的想要吐血,憋屈的說道:“離你遠遠的怕是做不到,不過我之前說的一定算數,我以後都不會再作弄你。絕對真的。”

蕭明瑜的表情明確的告訴了宋子敬,她不相信。

宋子敬很是煩躁,“行了,我現在說什麼你都懷疑。你看着吧,我說到做到。一會我還讓你看場好戲,不,是兩場好戲,你一定不要錯過。”

蕭明瑜好奇,這宋子敬又想幹什麼?

“沒幹什麼,就是找點樂子。行了,我先去準備,你可要早點回去,不然就錯過好戲了。”

蕭明瑜有六成的把握,這人肯定不會幹好事。蕭明瑜爲得罪過宋子敬的人默哀,遇到這樣的人,可真是倒黴。蕭明瑜打算回席面上,既然宋子敬說有好戲看,該是不會錯的。瞧着迎面走來的人,蕭明瑜腳下一頓,又若無其事的走上前,“見過司馬哥哥。”

司馬雲飛溫和一笑,“原來是明瑜妹妹,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我是出來尋四姐姐的,沒想到一時間被周圍的景色吸引倒是忘了正事。”蕭明瑜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司馬雲飛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別的不敢說,這花園裡的景色還是值得一看的。不過你既然是尋你四姐姐,我之前彷彿有看到她去了水榭那邊。這會許多人都在那裡,你不妨直接往那邊去。”

“多謝司馬哥哥,若非你提醒,我可要走不少冤枉路。”

“不過舉手之勞而已,明瑜妹妹無需如此,你快去吧。”

“嗯,我這就去。”蕭明瑜笑笑,正打算離開,不過卻被人叫住。

“七妹妹,你在作甚?”

蕭明瑜回頭一看,原來是二房的蕭明瑤。

“見過三姐姐。”

蕭明瑤客氣一笑,“七妹妹多禮了。遠遠的瞧着,見七妹妹同人在說話,故此過來看看。沒想到會是司馬大哥在這裡。司馬大哥,之前我表哥還在找你。”

蕭明瑜瞧着這樣子,蕭明瑤怕是要同司馬雲飛說好一會話。於是出聲說道:“你們慢說,我先走了。”

蕭明瑜緩步離開,同時也豎起耳朵聽兩人說話的內容。等走遠了,再回頭一看,兩人已經一同離開。蕭明瑜想起二太太謝氏吩咐的事情,心裡頭有些恍惚。司馬雲飛究竟有多大的魅力,單是一個蕭家,就有數個姑娘爲他傾心。只怕整個中州城暗自愛慕司馬雲飛的人如過江之鯽。司馬雲煙是中州公認的第一名媛,而司馬雲飛的風頭更是了不得。一門兩姐弟都如此的出色,所謂樹大招風,這可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又想到三表哥韓澈同那個殺神皇子偷偷在司馬家攪風攪雨,這司馬家怕是危險的很。像她這樣的小蝦米還是躲遠點,往人多的地方去比較安全。

到了水榭,果然人多。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蕭明瑄。蕭明瑜打算去別的地方找,此時聽到有人大喊:“落水了,有人落水啦。”

蕭明瑜急忙去看,果然有人落水,還是個姑娘。再仔細一看,那人分明是蕭明琦。蕭明琦竟然會落水,此事太過蹊蹺,她怎麼會落水?

司馬家的僕婦果然都是訓練有素的,這邊剛喊有人落水,那邊就有人跳下去救人。人很快救了上來,蕭明琦嗆了水,吐出來後,人也幽幽轉醒。蕭明瑜擠到前面去看,蕭明琦臉色灰白,落水給予她的恐懼是無以倫比的,一時間根本緩不過神來。渾身溼透,風一吹來,全身都在發抖。畢竟是二月天,雖然比不上寒冬臘月,不過這樣的天氣裡落水,也是極爲難受的。

衆人七手八腳的扶着蕭明琦去換衣服,剩下的人則是議論紛紛,都在好奇蕭明琦怎麼會落水。水榭附近都有欄杆,想要落水,就得翻過欄杆。除非是有病,不然誰在這樣的天氣裡自己跳進水裡。於是衆人猜來猜去的結果就是蕭明琦落水的事情很蹊蹺,說不定有什麼陰謀在其中。

蕭明瑜退回角落,抿着脣,臉色也有幾分難看。

宋子敬突然跳出來,一臉得意的對蕭明瑜說道:“怎麼樣,這齣戲不錯吧。當初她將你推落水,今兒她自個也嚐嚐當衆落水的滋味,面子可是丟大了。只可惜這會天氣比不上臘月的時候,否則她要受更多的罪。”“這事果然是你做的。”蕭明瑜一點都不意外的看着宋子敬。

“當然是我。”宋子敬顯得極爲得意。

蕭明瑜冷冷一笑,“這齣戲的確很好看,不過你一個男子卻如小女人一般同女子計較,你不覺着很丟人嗎?”

“蕭明瑜,你別太過分了。我這是在幫你,你不感激我,竟然還罵我如女人。”宋子敬一張臉都黑了。換做別人這麼說,他早就不客氣了,也就是蕭明瑜趕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說話。

蕭明瑜表情冷漠,“謝謝了,不過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幫忙。你今日能將蕭明琦推下水,改日我若是得罪於你,你也可能將我推下水。說句實在話,對於你這樣的人,我唯有敬而遠之,如此方能保住自己的平安。”

“蕭明瑜,你是不是糊塗了?蕭明琦將你推落水,如今我幫你報了仇,你不高興,竟然還一臉生氣的樣子。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被蕭明琦欺負多了,也就習慣了。你這樣子,可不像是當初那般傲氣。”宋子敬一臉不爽的說道。

蕭明瑜冷笑一聲,“蕭明琦推我落水,我也讓她落水,還讓她捱了五板子,在牀上躺了一個月,早就報了仇。至於今日的事情,我爲何要感到高興?你以爲我如同你一般冷血,小肚雞腸,斤斤計較嗎?我蕭明瑜做事向來都是一碼歸一碼,上次的事情已經了結,我自然不會再多生事端。反倒是你,以我爲藉口,將蕭明琦推下水,還在一旁沾沾自喜,着實讓人不齒。先不說蕭明琦有沒有得罪過你,單是你以我的名義來做這件事情,可有經過我的同意?再有,我同蕭明琦都姓蕭,別管我同她多麼的不合,有多大的仇恨,如今在外面,我們基本上也算是一體的。所以我和她的恩怨,我們自會關起門來解決,無需你這個外人插手。即便需要你插手,你也該事先同我說一聲,經過我的同意。宋子敬,可能從來沒有人教過你,要學會尊重別人,如此別人也會尊重你。看你行事,隨心所欲,我行我素,估計你從來不知何爲尊重,何爲體諒。”

宋子敬的一張臉如寒冰一般,“蕭明瑜,你就這是這麼看我的嗎?你覺着我自以爲是,不知尊重爲何物。”

“難道不是嗎?”蕭明瑜絲毫不讓。“只因我在言語上對你有過唐突,你便從幾年前記到現在。數次在人前爲難於我,上次更是害的我差點丟了性命。這不是小雞肚腸是什麼。當然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很抱歉,你的好意我接受不起。我蕭明瑜人小力薄,受不起你的深情厚誼。所以以後還請宋公子做事不要再打着什麼爲了我的名義,你那樣做,可想過將我置於何地。”

“說來說去,你就是看不起我,是吧。”宋子敬眼睛都在發紅,似乎已經處於爆怒的邊緣。

蕭明瑜暗歎一聲,她並不想將事情弄成這樣,但是話已至此,無從收回。“宋公子,你我本是兩條路上的人。我走我的路,走的還算順當,所以就請你不要在我的路上給我製造障礙,好嗎?如此,我會真心的感謝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感謝,蕭明瑜我會讓你看清楚,我宋子敬絕對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宋子敬用盡全身力氣,控制住自己的怒氣,撂下這話後,轉身疾走。再不離開,他怕自己會衝動的給蕭明瑜一巴掌。

蕭明瑜,你狼心狗肺,不識好人心。你等着,我會讓你刮目相看的。我會讓你後悔今日說過的話。我宋子敬絕對不是什麼草包,更不是所謂的障礙。什麼你的路,我的路,在我眼裡只有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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