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蕭明瑜依舊提着食盒去給周乾送飯。水仙走到院門口就不動了,蕭明瑜也不勉強她。進了屋裡,周乾同中午一般,也是在看書。不過這會光線暗了下來。蕭明瑜將飯菜擺好,這纔出聲邀請,“殿下,該用飯了。”
周乾放下書,打量着蕭明瑜,“你去見了宋子敬,情況如何,可有打聽到有用的消息。”語氣和態度都顯得極爲正經,就好像真的是在談論公事一樣。
蕭明瑜面色一僵,然後故作輕鬆的笑道:“嗯,讓殿下失望了,並沒有打聽到有用的消息。”
“是嗎?後來本殿下想了想,宋子敬這人畢竟還沒領過差事,即便同司馬雲飛的關係好,司馬雲飛也不可能將這麼隱秘的事情同宋子敬說。所以,沒打聽到消息並不出奇,你也不用有負擔。”周乾很嚴肅很認真的說着,貌似是在安慰蕭明瑜。
這一定是錯覺。蕭明瑜甩開那不切實際的想法,在桌子邊坐下來,“殿下分析得有道理。”
周乾並沒有急着用飯,而是繼續同蕭明瑜說着話,“聽人說你去了很久,同宋子敬說了些什麼,能否告知一二。”
蕭明瑜笑着搖頭,“沒說什麼,就說了家常。殿下不會感興趣的。”
“蕭姑娘怎麼這麼確定我不感興趣?”周乾眼中帶着一絲絲笑意看着蕭明瑜。
蕭明瑜此刻並不想提起宋子敬,“抱歉,我讓殿下失望了。不過我同宋公子之間的確沒說什麼有價值的話。”
見蕭明瑜的笑容有些勉強,周乾暗歎一聲,不再爲難蕭明瑜,而是直接說道:“以後遇到不喜歡的人,直接趕出去就是。像是宋子敬這樣任性胡爲的人,你更不用給他臉面。想必別人知道了也不會怪罪你,只當宋子敬又在胡作非爲。”
蕭明瑜這一回真心的笑起來,“多謝殿下關心,我記住了。下次若是宋子敬再找上門來,我自然不會再同他客氣。”
“那就好。”周乾放下那點小心思,開始用飯。
蕭明瑜單手撐着下巴,朝屋外看去。周乾瞥了眼蕭明瑜,很好奇蕭明瑜究竟在想些什麼。不過似乎並不好開口詢問這個問題。不過若是換個態度的話,或許也是可以的。周乾迅速的了用完了這餐飯,擦擦嘴角,然後擺出上位者的姿態來,“蕭姑娘在想什麼,方便同本公子說說嗎?”
蕭明瑜回過神來,抱歉一笑,“只是單純的發呆,既然殿下已經用完,我這就收拾。”
“不急。實誠還早,蕭姑娘不如陪着本公子說幾句話。”
蕭明瑜笑着問道:“不知公子想聊什麼?”
周乾眉眼一挑,說道:“聊什麼都行。不如就聊聊蕭姑娘的過去。”
“我的過去?”蕭明瑜有些奇怪的看着周乾,這人究竟想在想些什麼,怎麼會對她的過去感興趣。
周乾玩味的說道:“莫非蕭姑娘不願意嗎?”
“不敢,不過我的過去實在是乏善可陳,同一般的姑娘家並無區別。”蕭明瑜實話實說,過去的生活的確是乏味的。也就是學東西的時候有徐樂感覺。
周乾神情有些複雜的看着蕭明瑜,“聽聞蕭姑娘去年年底的時候被蕭大姑娘推下水中,還挺說那時候水已經結冰。”
“沒想到此事傳的這麼廣,連殿下都聽說了。”蕭明瑜自嘲一笑,這實在不是一件什麼好事情,經常被人提起,就好像在被人提醒大房如何的好,五房如何的差,所以五房的人活該被大房的欺負一樣。
周乾繼續說道:“聽聞從那以後你就改了性子,不像以前那般軟弱。”
蕭明瑜心頭緊張,很擔心周乾會看出不妥來。雖然明知周乾沒見過曾經的蕭明瑜,但是這種擔心並沒有減少。蕭明瑜自嘲一笑,“殿下也知道我被人推下水,若是再不爭氣,怕是哪天連命都丟了。那樣豈不是辜負我孃的心血,讓別人痛快。”
周乾眼中帶着些許讚許之色,“你這樣就對了,人善被人欺,人很多時候都只能靠自己。”
蕭明瑜笑眯眯的,“聽殿下這麼一說,看來殿下在這方面經驗十足。可否分享?”
周乾搖頭,“你如今做的很好,我沒什麼可分享的。”
蕭明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難得聽到殿下誇讚,真是惶恐。”
“看你的表情可是沒有絲毫的惶恐之色。”周乾面無表情的說着,端起茶杯,遮掩住面部神情,死死的盯着蕭明瑜。
蕭明瑜早就習慣了這樣直接的目光,並不以爲然。“殿下目光銳利,果然什麼都逃不開殿下的一雙眼睛。”
“不是本殿下目光銳利,而是你太過坦蕩,坦蕩到連基本的掩飾都不肯去做。蕭姑娘,對此本公子該感到高興嗎?想當初剛同蕭姑娘見面的時候,蕭姑娘對本公子可是充滿了防備和惡意。那時候蕭姑娘在心裡面沒少罵本公子吧。”周乾的表情一本正經,不過語氣中卻帶着一點點調侃的意味。
蕭明瑜沒注意這點,“還真是被殿下看出來了。同殿下初次見面,那麼驚心動魄的場面,我想換做任何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我還能同殿下說話,不曾失控,已經算是極爲難得。殿下可別再逮着過去說事。小女子人微力薄,可承受不起。”
周乾這回明晃晃的笑了起來,“你當然承受得起。對於這一點,本殿下無比堅信。”
蕭明瑜差點倒地,她是該高興了還是該默哀一下自己的將來。對此蕭明瑜只能沉默以對。見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蕭明瑜提起食盒,對周乾說道:“殿下,我該走了。你安心住在這裡,王府那邊很快就活過去的。”
“你去忙吧,本公子這裡自有主意。”
蕭明瑜笑笑,周乾還真是張狂的可以。不過此人有足夠的資本張狂,這也就難怪。
次日一早,本以爲李天寶會繼續在大門口站崗,可是這天早上李天寶並沒有來。那口氣還沒鬆下去,王府的人就來。來的人是清河郡主身邊的丫頭琥珀,並王府侍衛還有幾個粗壯的婆子。瞧着這來意,分明不善。
琥珀一臉恭敬的對韓氏說道:“夫人,我家郡主對蕭七姑娘甚是想念,想請七姑娘到王府一坐,還請夫人通融。”
韓氏看向蕭明瑜,蕭明瑜對琥珀笑道:“郡主太看得起小女子,只是小女子同郡主只是認識而已,爲何郡主要讓小女子去王府。我想有人比我更適合陪伴在郡主身邊吧。”
琥珀輕笑一聲,“蕭姑娘太過自謙,以蕭姑娘的聰慧,別說郡主,就是我家王妃也連連誇讚。時間不早了,蕭姑娘收拾收拾這就同奴婢走吧。”
“我若是不去呢?”蕭明瑜一臉笑模樣的問道。
“蕭姑娘真打算不去嗎?”琥珀還衝蕭明瑜眨了眨眼睛。
韓氏出面,“王妃叫明瑜過去,究竟爲了何事?王府來請人,總要有個原因吧。”
琥珀笑道:“夫人誤會了,是我們郡主請蕭姑娘過府,並非是我們王妃。”
“在我面前無需用這種話來唬人,說吧,王妃究竟想做什麼?若是她想追究以前的事情,那我去王府。明瑜只是個小姑娘,她擔不起王妃的雷霆一怒。”韓氏陰沉着一張臉說道。
琥珀有孝愣,反應過來急忙說道:“奴婢不懂夫人在說些什麼,但是奴婢說的都是真的,的確是郡主請蕭姑娘過去。若是奴婢完不成任務,或者請了別的人,郡主一定會打殺了奴婢。還請夫人見諒。”
“這麼說來,你們是非帶走明瑜不可嗎?”韓氏語氣中已經隱含怒氣,真是欺人太甚。
琥珀笑笑,“夫人要這麼想,也無可厚非。奴婢只是一介下人,只是按照吩咐做事。主子們究竟想做什麼,奴婢如何能夠得知。夫人與其在這裡擔心,不如讓奴婢早點帶蕭姑娘去王府,說不定還能早點回來。夫人,你說是嗎?”
蕭明瑜對琥珀說道:“你們就是非要帶我去,是吧。行,我可以跟你們走。”
“明瑜！”韓氏完全不贊同,語氣中全是擔心。
蕭明瑜對韓氏放心一笑,“娘,你不用擔心我,女兒不會有事的。明兒一早我們照計劃回去。”
韓氏緊緊的抿着脣,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
琥珀狐疑的看着兩人,問道:“你們明兒就要回去了嗎?”
蕭明瑜點頭,“當然,我們原本就計劃明兒一早回去。父親已經派人來問,再耽誤下去,父親那裡該生氣了。”
琥珀笑笑,並沒有再多說。蕭明瑜對琥珀說道:“走吧,我也很好奇郡主叫我去王府究竟是爲了何事。”
“多謝蕭姑娘,若是我們遇到的人都如蕭姑娘這麼好說話,也就不用時常挨主子們教訓。”胡怕隨口這麼一說。
蕭明瑜接了這話,“郡主爲人很嚴厲嗎?聽起來你時常幫郡主請人。”
琥珀心知自己說錯了話,尷尬一笑,並不回答。蕭明瑜也不追問,回頭看着陰沉着一張臉的韓氏,示意韓氏不用爲她擔心,她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回來。
琥珀同蕭明瑜一輛馬車,蕭明瑜閉目養神,並不搭理琥珀。琥珀也知道自己不受歡迎,故此也不開口說話。
到了王府,下了馬車,蕭明瑜跟着琥珀進了內院,路上遇到王府二姑娘周蓉,琥珀顯得有幾分緊張。“奴婢見過姑娘。”
周蓉頭仰着,顯得高高在上,對琥珀沒在意,而是盯着琥珀身後的蕭明瑜在看。“我記得你,你姓蕭,跳舞那一個。我還記得你曾頂撞我。”說完,不安好意的一笑,“今兒真是難得,沒想到我們又在這裡遇上。琥珀,你爲何帶她進王府?”
“啓稟二姑娘,郡主喜蕭姑娘說話有趣,故此請蕭姑娘過府說話解悶。郡主那裡正等着奴婢,若是二姑娘這裡沒什麼事情的話,奴婢就帶蕭姑娘過去。”琥珀低眉順眼的,顯出幾分恭敬來。
蕭明瑜自始至終沒說話,只是看着兩人如何交鋒。
周蓉目光一沉,“站住,我讓你走了嗎?”周蓉冷哼一聲,推開擋路的琥珀,走到蕭明瑜跟前,掐着蕭明瑜的下巴,迫使蕭明瑜擡起頭來,“當初敢頂撞我,是吧。今兒你落在我的手裡,看我怎麼收拾你。”
蕭明瑜輕聲一笑,顯得極爲不屑。這種神情和目光充滿了挑釁的意味,果然周蓉被激怒,擡手就要打。琥珀趕緊擋在前面,替蕭明瑜捱了一巴掌,“二姑娘,這是郡主的客人。二姑娘真要針對蕭姑娘,也請等蕭姑娘離開王府再說。”
“少拿郡主說事。我就不信,我教訓一下蕭姑娘,郡主還會爲這麼個不起眼的人出頭。”周蓉絕對是有恃無恐。她的身份就是她最大的依仗。琥珀愣住,若是蕭明瑜真被周蓉打了,可能最後的結果也就是被人白打了。
蕭明瑜推開琥珀,直接面對上週蓉,“二姑娘想要收拾我,我看你沒這膽子。”蕭明瑜氣勢強勁,絲毫不讓。琥珀在一旁看得大皺眉頭,這蕭姑娘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她是不知道周蓉的手段究竟有多厲害。
周蓉不屑一顧的看着蕭明瑜,“你以爲你是誰,打了就打了,你以爲會有人爲你出頭嗎?莫非你覺着郡主會爲了你這個外人責罰我嗎?你太天真了。”
蕭明瑜搖搖頭一笑,“我想二姑娘還沒封爵吧。”
周蓉眉眼一動,“你什麼意思。”
蕭明瑜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帶着絲絲陰狠說道:“二姑娘信不信,你今日敢對我動手,這輩子你都別想封爵。”
“你嚇唬我?”周蓉表情一變,眼睛一眯,狠狠的盯着蕭明瑜,“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你竟然敢威脅我。”
“我爲什麼不敢。我既然敢這麼說,那麼我就一定有辦法做到。”蕭明瑜自信的一笑,“二姑娘若是不相信的話,大可以試試看,試試看我有沒有這本事。二姑娘,敢試嗎?”
周蓉氣的拳頭攥起,心中憤怒無比,真想狠狠的給蕭明瑜一大耳刮子。可是萬一蕭明瑜真的有什麼依仗,那豈不是得不償失。按理說皇室女子的爵位來的容易一些,畢竟沒有實際的封底,只有爵位跟爵祿,這讓朝廷減少了很多的負擔。但是清河郡主被冊封郡主已經十來年,而她如今還只是個白身。她母妃葉側妃不是沒求過父王,可是父王的請封摺子到了廄,卻石沉大海,連點水花都沒有。她一直以爲是因爲她年紀還小的緣故,不過年紀漸大,見得多了,她也知道此事沒那麼簡單。
周蓉高傲的昂着頭,如看螻蟻一般的看着蕭明瑜,“蕭姑娘好膽,今兒我就打了,我還就不信,你能左右皇上的決定。”
蕭明瑜輕聲一笑,“我是左右不了,不過二姑娘是否忘記了一件事情。別忘了我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頭可是廄韓家的外孫女。我娘是韓閣老最疼愛的女兒,你覺着這個分量如何?假如我今日回去,就給韓家去信,只需我外祖父在皇上面前稍微說上一兩句秦王府的不是,你覺着皇上會如何?再說如今的局勢,我想二姑娘不會不知道吧。”
蕭明瑜臉上帶着嘲諷的笑容,哼,當真將她當做病貓了。以爲她是蕭家人就好欺負。以前不將韓家搬出來,那是還沒意識到這門親戚的重要性。如今她對局勢有了個清晰的認識,對韓家的分量也門清,她若是不利用自身的條件乖乖的被人打,那她就真是成了蠢貨。這不是狐假虎威,這是借勢。天予不受反受其咎時至不迎反遭其殃。老天爺給了她這樣的條件,她若是假惺惺的不作爲,不知道利用,那會遭天譴的。
周蓉一張臉卻慘白起來,臉色越發的難看。琥珀低着頭站在一旁,蕭明瑜說的話她都聽到了,原來是她小看了蕭明瑜。也就難怪郡主會對蕭明瑜格外看重。
周蓉表情扭曲,連哼幾聲,“好,好的很。今兒纔算見識了蕭姑娘的膽識。不過究竟誰笑到最後可不一定,希望蕭姑娘以後別落在我的手裡,否則我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蕭明瑜笑笑,“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二姑娘,二姑娘仗着家世跋扈狠毒,希望你這一輩子都別落魄。落魄了也別落在我的手裡,否則我真不知道會對二姑娘做出什麼事情來。畢竟二姑娘對我喊打喊殺的,我若是一點表示都沒有豈不是失禮。”
蕭明瑜臉上帶着笑,眼中卻全是冷漠。
周蓉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內心的憤怒和仇恨,“好的很,那我們就走着瞧。”
“行,走着瞧吧。”蕭明瑜風度極佳的笑着,“二姑娘若是沒別的事情交代,那我就不奉陪了。琥珀,帶路。”
“奴婢遵命。”琥珀的語氣格外的恭敬,完全收起了之前的傲慢。
蕭明瑜已經走遠,可是周蓉還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蕭明瑜的背影。王府二公子周治來到周蓉身邊,順着周蓉的目光看過去,卻什麼也沒有。於是問道:“二妹妹站在這裡作甚?瞧你的臉色很不好,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周蓉收回目光,對周治說道:“二哥猜我剛纔看到了誰?我看到蕭家五房的蕭明瑜。”
誰是蕭明瑜周治並不知道,但是蕭家五房,在這樣的一個時候卻是一個極爲敏感的話題。周治不動聲色的問道,“蕭姑娘怎麼會來王府。”
“是郡主叫她來的。上次在司馬家這人就得罪了我,今兒遇到她,本想教訓她一頓,卻不想竟然被這人給鑽了空子。”周蓉很坦蕩的說出這番話,對於自己丟臉的事情並不刻意隱瞞。
“怎麼回事?”周治好奇的問道。
周蓉臉上閃過一絲難堪,“這人是韓閣老的外孫女。她用韓家來威脅我。我不得不顧忌一二。”
周治看向遠方,原來如此。他拍拍周蓉,“無需如此,總有一天我們會一分一毫的討回來。”
“嗯,我聽二哥的。我雖然同這人交惡,但是今日並沒有動手,應該還有轉圜的餘地。”周蓉說道。
周治點點頭,“以後遇到蕭家五房的人,稍微客氣一點。至於此事,我來處理。以後能不同這人打交道就不打交道。明白嗎?如今是非常時期,容不得半點差錯。”
周蓉咬牙點頭,“二哥放心,妹妹知道輕重。”
蕭家五房的姑娘,周治笑了起來,或許這也是一個途徑。
蕭明瑜被帶到了範王妃所住的院落。琥珀將蕭明瑜送到二門就退了出去。王妃身邊的丫頭則領着蕭明瑜繼續往前走。
蕭明瑜神情嚴肅,王府弄出這麼一出來究竟想幹什麼?她就知道清河郡主不過是個藉口,真正要見她的是王妃本人。
只是見她的人並不是王妃本人,而是世子周啓。
世子周啓示意蕭明瑜坐下說話,並且說道:“爲避人耳目,不得不小心一點。希望沒有讓蕭姑娘爲難。”
蕭明瑜在世子周啓的對面坐下,冷漠的看着這個人,“的確讓我很爲難。城裡風聲鶴唳,你們王府突然闖進我家裡,將我帶走,世子殿下可知道這樣做讓我娘多擔心。”
“蕭姑娘難道只是擔心你娘嗎?別的人蕭姑娘難道就不擔心?”世子周啓似笑非笑的看着蕭明瑜。
蕭明瑜挑眉,“世子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蕭姑娘何必在本世子面前裝傻。比如蕭姑娘自身的安危,比如說韓澈韓公子。”世子周啓一臉溫和,說出來的話卻充滿了殺機。
蕭明瑜皺眉,死死的看着世子周啓,目光放肆。世子周啓卻不爲所動,也沒有打算追究蕭明瑜的不敬之罪。
突然蕭明瑜笑了起來,“世子殿下這是威脅我嗎?”
“你認爲是威脅那便是威脅。”世子周啓一臉溫文爾雅的樣子,“本世子叫來蕭姑娘不爲別的,只爲了同蕭姑娘談一樁買賣。”
蕭明瑜心頭已經有了譜,笑道:“世子請講。若是買賣合意,我自然願意同世子殿下做生意。”
“好,蕭姑娘夠爽快。”世子周啓笑着,“我手裡蕭姑娘想要找的人,而蕭姑娘手裡也有本世子想要找的人。如何,我們做個交換。”
蕭明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中全是嘲諷之色,“世子殿下太看得起小女子,小女子不勝惶恐。世子手裡的確有我想找的人,但是我手裡卻沒有世子殿下想找的人。很抱歉,這門生意怕是做不成。”
世子周啓挑眉,很是意外的看着蕭明瑜,“你竟然拒絕?拒絕的還這麼痛快。蕭姑娘,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蕭姑娘錯過了這次可就沒有下次。”
蕭明瑜卻是一輛輕鬆,絲毫沒有世子周啓期盼的緊張。蕭明瑜笑道:“機會都是人爭取來的。我想世子殿下也不會做自毀長城的事情。因爲你若是做了,那可是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
世子周啓哈哈大笑起來,“看來那人果然是在蕭姑娘手中。”
蕭明瑜皺眉,這人耍她。不過被王府知道也沒什麼,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真的能瞞過王府的人。蕭明瑜不動聲色,她還真不擔心世子周啓會對她如何。
世子周啓笑着,“蕭姑娘是個實誠人,本殿下也不是不知趣的人。若是蕭姑娘願意見你要找的人,我可以讓人將他們請出來。”
蕭明瑜冷笑一聲,“世子殿下可真大方。見不見都沒所謂,因爲我相信王府的人都很聰明,絕對不會對這兩人做出不恰當的事情。”
世子周啓心頭有些鬱悶。比起在寶山寺的那次見面,蕭明瑜的態度變得極爲強勢,也收起了當初的小心翼翼。如今更是連敷衍都不肯。究竟是什麼讓蕭明瑜有了這麼強的底氣。莫非是那個人嗎?
世子周啓卻不知道,正是這一系列讓人目不暇接的事情,讓蕭明瑜清楚的意識到自身的條件,韓家的分量。以韓家的分量和勢力,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讓人要小心翼翼對待的。作爲韓家的外孫女,如今王府的事情又牽連到廄,這讓蕭明瑜更是底氣十足。秦王府只要不造反,就不敢對她們母女三人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這就是蕭明瑜的底氣。因爲她已經很清楚王府的底線。只要在底線之上,蕭明瑜就可以隨便蹦踧。
“這可不一定。”世子周啓突然沉下臉來,“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三殿下帶着人來到中州,此事已經不是秘密。”
“至少對於一般人來說依舊是個秘密。”蕭明瑜冷笑說道:“比如蕭家,比如宋家之類的。我想世子殿下如今還不敢將三殿下來到中州的消息散佈出去吧。”
世子周啓死死的看着蕭明瑜,精光閃爍,“蕭姑娘今兒大不同,看着似乎很篤定本世子不會對你動手。”
蕭明瑜渾身放鬆,“世子殿下是聰明人,自然會做聰明事。對付我,我不過是個小蝦米,實在是浪費世子殿下的時間。有這時間,世子殿下不如去做點更有意義的事情。”
世子周啓沉着臉,沒理會蕭明瑜的話,繼續說道:“看來這些日子,蕭姑娘在三殿下身邊學了不少東西。既然如此,還請蕭姑娘將三殿下請出來,我們王府一定會掃榻相迎,絕不會對殿下偶絲毫不敬。”
“是嗎?那現在外面的風聲鶴唳,世子殿下該怎麼解釋?”蕭明瑜嘲諷一笑,睜眼說瞎話,這種事情乾的不要那麼順溜。
世子周啓笑了起來,“那不過是因爲府中遭了賊,不得不全城搜索。”
蕭明瑜笑了起來,“明眼人不說瞎話,世子殿下沒必要在我面前說這些。我就同世子殿下實話實說,不管你們要找誰,那人的下落我都不知道,我也沒見過。世子殿下若是不相信的話,大可以到府上搜查一番,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世子周啓笑着,態度很是溫和,如斯文書生一把,“蕭姑娘怎麼知道本世子沒有派人去搜查。而且去的人還是蕭姑娘的熟人張風雲。”
蕭明瑜驀地變了臉色,差點衝動的跳起來指着世子周啓大罵。好在理智還在,穩住了自己,沒有衝動行事。蕭明瑜深吸一口氣,也跟着笑了起來,“哦,原來世子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只是我一個小姑娘,能起到什麼作用。世子殿下未免太看得起我。”
“蕭姑娘總是這麼謙虛。區區幾句話,就讓周蓉壓得不敢動手,這樣的人豈是小人物。蕭姑娘如今年紀還小,等到他日,必然不凡。以蕭姑娘的人才,屆時定有許多名門子弟求娶。若是本世子能做主自己的婚事,本世子都願意多等幾年,等蕭姑娘長大後娶了你做世子妃。”
蕭明瑜冷冷一笑,“世子殿下太看得起我,我不甚感激。那麼我想問問世子殿下,你們的搜查有結果了嗎?”度過了最初的慌亂,蕭明瑜鎮定下來。雖然周乾身上的傷勢還沒完全好,但是以周乾的本事定不會那麼容易就被人找到。源於對周乾強大的信心,所以蕭明瑜這會一點都不擔心,可以放心的同世子殿下週旋。
世子周啓有些好奇的打量蕭明瑜。任何一個姑娘家聽到男子說要娶她的話,多多少少都有點反應。偏偏這個規律在蕭明瑜這裡完全不適用。蕭明瑜是徹底無視了他的那番話。世子周啓有那麼一刻感到了挫敗。不過正事要緊,此時並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
“看來蕭姑娘很篤定我們是白走一趟,是嗎?”
蕭明瑜點頭,“從一開始我就同世子殿下說明白,王府要找的那個人我不認識,更不知道那人的下落。世子殿下將時間花在我的身上,純粹是白費功夫。”
“是嗎?本世子卻不這麼想。即便事情沒辦成,好歹也同蕭姑娘說上了話。同蕭姑娘這般聰明的人說話,本世子很是愉悅,希望蕭姑娘同本世子一般,不會覺着今日枯燥乏味。”世子周啓端起茶杯示意蕭明瑜他是友善的,不會對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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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瑜笑着,“世子殿下真是太看得起我,同世子殿下說話,我是受益良多。”
“既然如此,那以後蕭姑娘就時常來王府,王府定會以貴賓待之。”世子周啓表現得很誠懇。
蕭明瑜笑道,“世子殿下若是果真有誠意的話,不如將我要找的人交給我帶回去。留在王府,對世子殿下一點好處都沒有,反倒是得罪了廄的大佬。這對王府來說,也是不願意看到的情況,正好我那裡還住的下,就幫世子殿下分擔一二。”
“蕭姑娘可真夠貪心的。”世子周啓搖頭笑笑,“今日怕是不能滿足蕭姑娘的要求。客人既然上了門,自然要好生招待。怎麼能讓蕭姑娘幫王府招待客人,傳出去豈不是讓人說我們王府寒酸,連招呼客人都做不好。蕭姑娘可別再爲難人。”
蕭明瑜放下茶杯,“這麼說來,那就沒什麼好談的。時辰不早,我娘還在家中等我,我該告辭了。”
“蕭姑娘當真篤定我們找不到那人嗎?”
蕭明瑜笑了起來,“我從來沒這麼說,王府這麼多人,想來遲早都會找到想找的人。我在此祝願世子心想事成。告辭。”
世子周啓抿脣一笑,還真是個有趣的人。王府侍衛見世子周啓沒阻攔蕭明瑜的離去,他們自然也不會爲難。
由丫頭領着出了院落,不過剛走到前院的時候,遇到範王妃。範王妃的態度很平常,“原來是蕭姑娘來了,玩的可好?”
蕭明瑜很是恭敬,“小女子見過王妃,王妃安康。”
“免禮。瞧着蕭姑娘的氣色,顯然今兒的聊天還算愉快。以後若是有時間,就多來王府玩耍。本王妃還有郡主都很喜歡像你這般聰慧的姑娘。”範王妃的態度如同長輩對待晚輩一般。
蕭明瑜心裡頭對範王妃的忌憚比對世子周啓更甚,她那敢答應,恭敬的說道:“王妃厚愛,小女子感激不盡。不過明兒一早小女子就要隨母回老宅。等將來有機會,再來給王妃請安。”
“那就這麼說定了。”範王妃神情和藹,態度卻不容拒絕。
蕭明瑜苦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跟着丫頭出了王妃所住的院落。
只是這一路並不太平,當看到花園亭子裡的人的時候,蕭明瑜就知道出王府的路坎坷非常。
周治是特意在這裡等着蕭明瑜。他很看看蕭家五房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這麼足的底氣。當真的看到人的時候,周治瞬間愣神。很是出乎他的意料。竟然只是個小姑娘,人還沒張開,身量也算不上高,或許過兩年會大不相同,但是此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小姑娘有那樣的膽子。
領路的丫頭見了周治,也只能上前請安見禮。蕭明瑜也跟着請安見禮。周治從亭子上走下來,“你就是蕭明瑜?”
蕭明瑜點頭,“見過二公子,我正是蕭明瑜。”
周治點點頭,“你倒是有婿乎意料。”說完這話,周治笑了起來,“沒想到世子竟然會讓你平安回去,看來你的本事果然不小。”
蕭明瑜挑眉,這人知道是世子見她。蕭明瑜不動聲色,“二公子若是沒事的話,小女子就此告退。家裡還有人等着。”
周治笑了起來,“蕭姑娘可是在怕我?亦或是看不起本公子?”
蕭明瑜笑着搖頭,“二公子說笑了,二公子如此高貴的身份,小女子只能仰望。”
“你這話很好聽,只可惜本公子沒看出絲毫的誠意。”
蕭明瑜低下頭,心裡頭暗罵,王府的人就沒一個好東西,個個都是爲難人的好手。“小女子惶恐,還請二公子見諒。”臉上果然露出惶恐之色,情真意切,絕對沒有騙人。
周治不爲所動,“看蕭姑娘這個模樣,顯然世子殿下的盤算落空了。說起來,我也該感謝蕭姑娘。”
“小女子惶恐,不敢。”
“沒什麼不敢。來人,將禮物送上。”
果然有禮物,蕭明瑜卻異常苦惱,“這禮物小女子不能收。”
“收下。你若是不收下,本公子就當做你看不起我,看不起這份禮物。”
這年頭送禮還送的這麼霸道蠻橫的可真不多見。蕭明瑜嘴角抽抽,接過禮物,一個小小的木匣子,裡面具體裝了什麼蕭明瑜並不清楚。若是太過貴重,蕭明瑜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周治自然清楚蕭明瑜的顧忌,說道:“放心,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蕭姑娘等上了馬車再看吧。”
“多謝二公子,小女子恭敬不如從命。若是二公子沒別的吩咐,那小女子就先告辭。”
“去吧。”
蕭明瑜跟着領路的丫頭離開,等真正出了王府,蕭明瑜纔算鬆了口氣。王府負責接送,坐在王府的馬車裡,蕭明瑜的心思無法安定下來。將禮物打開,果然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只是兩本書。一本野史,一本正史,都是有關本朝的。蕭明瑜一時有些糊塗,二公子周治送她兩本書是什麼意思?讓她以史爲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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