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姨娘不是滾出去的,也不是被甩出去的。當蕭茂楊甩袖離去的時候,江姨娘就緩緩的站了起來,臉上是不容人看錯的驕傲和冷漠,小廝婆子震懾於江姨娘這一瞬間的氣場,沒人上前提醒江姨娘,更沒人真的敢將江姨娘扔出去。
江姨娘冷冷一笑,目光掃過所有人,心中冰冷一片卻又充滿了仇恨的火焰。冰與火的交織,讓江姨娘痛苦不堪。但是她一直強忍着自己的怒火,她要保持自己的驕傲,她不會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笑話。所以江姨娘選擇了平靜的離去,腰背挺得直直的,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更不會給人奚落自己的機會。
蕭明瑜就站在花園裡,冷漠的看着江姨娘從遠處走來。
江姨娘也發現了蕭明瑜的存在,冷哼一聲,高傲的擡起頭,一步也沒停留,徑直離去。等江姨娘走遠了,蕭明瑜這才笑了起來。江姨娘能保持這樣的鬥志,對蕭明瑜來說是一件好事。只要江姨娘永不認輸,一直不停的鬥,蕭明瑜纔有機會抓到江姨娘的把柄,她的計劃才能完美的實現。
江姨娘回到房內,將自己關起來,整整一個白天,江姨娘都沒出過房門。她沒有去看望受傷的蕭明業,因爲她很清楚,以蕭茂楊的脾氣,是不會讓她見蕭明業,所以江姨娘打消了那點念頭。她不會就此認輸,她今日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她這麼多年辛苦謀算得來的。她不允許自己多年的努力最後化成泡影。所以她要抗爭,她要尋求更多的機會。
江姨娘提筆給梅如悔寫了一封信。梅如悔是她最大的助力,她也確信即便全世界都背叛了她,梅如悔也會堅定的站在她的身邊。將信交出去,江姨娘絲毫不擔心信件會出意外。或許明天晚上梅如悔那裡就會收到她的信。
江姨娘笑了起來,韓氏派人盯着她又能如何,她走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經營出來的那條線,而是梅如悔交給她的暗線。相信整個蕭府的人都不會想到府中還有一條埋藏如此深的暗線。老天爺都站在她這邊,她就不相信她還不能戰勝韓氏,她就不信她不能全氏而代之。
不管江姨娘如何,蕭茂楊這邊還是按照蕭老太太的吩咐,去了祝姨娘的院子。
祝姨娘今兒精心裝扮,又特意置辦了一桌酒席,就是希望蕭茂楊能夠喜歡她,能夠寵愛她,如此她才能懷上蕭茂楊的孩子,鞏固自己在蕭家的地位。就如江姨娘那般,超然於規矩之外的地位。故此祝姨娘見到蕭茂楊的時候,立馬上前,小意溫柔的伺候着。
可是這番心血卻是白費了,蕭茂楊一見到祝姨娘就滿心厭煩。想到蕭老太太強逼着他來這個女人的院子,蕭茂楊就覺着自己的男性尊嚴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所以蕭茂楊沒給祝姨娘絲毫的好臉色,不僅如何,蕭茂楊還惡聲惡氣的。喝了幾杯酒,抱着祝姨娘就肆意玩弄起來。
祝姨娘一開始還高興着,可是過了一會,她也醒悟過來,蕭茂楊的行爲根本不是寵愛,而是玩弄,是侮辱,是踐踏。祝姨娘反抗,結果被蕭茂楊一巴掌甩在臉上,無助的任由蕭茂楊施爲。
這個夜晚,對於祝姨娘來說是她痛苦的根源,是她不幸生活的開始。這個夜晚對於蕭茂楊來,他不過是完成蕭老太太佈置的任務。至於任務完成之後該如何做,蕭茂楊完全就沒想過那些。半夜醒來,看了眼身邊的女人,蕭茂楊沒有絲毫的憐惜。起身穿上衣服,這然後消失在黑夜中。
祝姨娘一身狼狽,不忍直視。只能將自己包裹在被子裡哭泣。哭泣自己的不幸,哭泣自己的草率。或許當出她不答應來蕭家,雖然日子清苦,但是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侮辱。
沒人會去關心祝姨娘的感受,只知道她同蕭茂楊圓房後,在自己屋裡休整了七八天才出門見人。蕭老太太雖然心知有異,不過也沒過問。她只需要蕭茂楊寵幸女人,讓那些女人爲蕭茂楊生下孩子,如此就足夠了。
蕭明瑜陪伴在韓氏的身邊,大夫檢查完韓氏的身體後,又開始檢查蕭明瑜手上的傷。拆了紗布,手已經消腫,不過還有些青紫的痕跡沒消下去。大夫檢查完後,說是傷勢好了七七八八,再養個幾天就能痊癒,可以不用再抱着紗布。
藥膏擦在手上,感覺很清涼,很舒服。青紫的地方本來還有些痛,這會痛楚也沒有了。
韓氏阿彌陀佛,“虧得你的手沒有大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爲娘拼着這肚子,也要爲你討回一個公道。”
蕭明瑜笑道:“娘可別這樣,娘肚子裡可是我的弟弟,絕不能讓他出一點事情。再說了,我做姐姐的遇到事情,豈能讓弟弟代我受過。”
韓氏笑了起來,“你啊,真是促狹。娘這肚子裡究竟是男是女,還不確定。你如何就肯定一定是個弟弟。”
蕭明瑜笑着說道:“娘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了。娘這一胎一定會是一個弟弟,絕對不會出錯的。”
韓氏的表情有朽澀,接着又展顏一笑,“我家明瑜金口玉言,既然你說是弟弟,那娘這一胎就一定會是個兒子。”韓氏的手放在腹部,輕柔的撫摸着,但願如此吧。若生下的是個閨女,韓氏心想自己這輩子估計真的沒有兒子緣分。既然老天安排好了,強求也是強求不來的。不過無論怎麼寬慰自己,韓氏還是希望這一胎是個兒子。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明瑄還有明瑜着想。等兩個丫頭出嫁後,沒個孃家兄弟幫襯,那怎麼行。至於蕭明業,韓氏是不指望的,相信明瑄同明瑜也沒指望過將來依靠蕭明業幫她們出頭。唯獨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纔是蕭家五房的希望,是明瑜同明瑄的依靠。
韓氏暗自下定決心,這一次絕對不能再出差錯,絕對不能讓人鑽了空子。
蕭明瑜察覺到韓氏的心情似乎有些低沉,於是說道:“娘,女兒想好了,等老太太壽辰一過,我們就找個藉口搬到城裡去住。如此一來,就可以避開府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可以避開祝姨娘同江姨娘這兩個人,免得她們整天來騷擾娘,讓娘不能好好休息。”
韓氏點頭,“娘也是這麼想的,只是老太太那裡怕是不會輕易鬆口。”
“老太太不鬆口,相信老爺子那裡定會鬆口的。”蕭明瑜肯定的說道,“娘,外祖父的回信快到了吧。”
韓氏點頭,“算算時間,如果沒有意外,就該在這幾天到。只是老爺子得知你外祖父那裡明着拒絕了張家的提親,怕是老爺子會有想法。如此一來,我們要去城裡住的事情怕是不好辦。”
“娘,其實有件事情我忘了同娘說,我同張風雲見過面,他也不想娶我。可能張風雲這會已經同張大人說了這事。要是張家主動提出不同蕭家結親,老爺子那裡也就怪不到咱們頭上。”蕭明瑜小聲的說着。
韓氏蹙眉,很是不滿。轉眼又是一聲嘆息,“你這丫頭,罷了,既然已經做了那就照舊。不過以後不可自作主張。你是姑娘家,怎麼能自己去找男子談論自己的婚事。你也太莽撞了。傳出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
蕭明瑜見韓氏沒有生氣,放心下來,“娘,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女兒不會如此莽撞的。”
母女兩人,又將去城裡住的計劃細細研究了一遍,此事也算是定了下來。
蕭明琦甩開婆子丫頭,獨自一人走在花園裡。再往前面走,轉過一個垂花門,蕭明琿如今就被關在那裡面。蕭明琦走到垂花門,四處看了看,沒有人,。這才放心的走進去。拿出一個荷包來交給守門的婆子。婆子對她小聲的囑咐了幾句,這才離去。
雖然這裡沒有外人,不過蕭明琦還是很小心。四處查看了一番,這才輕輕的敲打門窗,“大哥,大哥,我是明琦啊。”
蕭明琿猛地從地上跳起來,“明琦,是你嗎?”
“是我,大哥你還好嗎?他們有沒有虧待你?”
蕭明琿同蕭明琦跟着一扇緊閉的窗戶,痛苦的搖頭,“我沒關係,也沒人虧待我。明琦,你可同子秋聯繫上,你可有告訴她不要爲我擔心,我是不會屈服的。”
蕭明琦低着頭,心裡頭有些不是滋味,“大哥,你還是多爲自己考慮吧。”
“明琦,難道你也不肯幫我嗎?”蕭明琿聲音中透着無盡的痛苦和絕望。
“大哥,你誤會我了,我沒有不幫你。我只是不忍心看到大哥受這麼多罪。”蕭明琦哽咽的說着,心裡頭很難受。
“傻瓜,只要我能同子秋在一起,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蕭明琿說起宋子秋,眼裡是滿滿的情誼,完全掩飾不住。
蕭明琦看不到蕭明琿的表情,可是從蕭明琿的語氣中她還是聽了出來。蕭明琦咬牙,同蕭明琿說道:“大哥,我同宋姑娘聯繫上了。她很擔心你,還說當初很後悔沒有堅決的反對你,她說你不改坦白的。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程度,她說她會努力,不會讓你一個受苦。還說讓你放心,很快事情就會有轉機,絕不辜負你的一番情意。”
蕭明琦強忍着一股大罵的衝動,將宋子秋說的話轉告給蕭明琿。蕭明琦並不看好蕭明琿同宋子秋的感情,在她看來,宋子秋根本就配不上蕭明琿。可是她也嘗過感情的苦,知道求而不得的痛苦是如何的。所以她特別能夠感同身受,也因此在蕭明琿提出讓她幫忙的時候,蕭明琦沒有拒絕。而是充當起兩人之間的傳話筒。
蕭明琿靠在牆上,捂住心口,感受到強烈的心跳。幸好,幸好宋子秋沒有放棄,這樣他的努力也就有了價值。幸好他同宋子秋心意相通,幸好他是男子,幸好譚氏沒去宋家鬧事,幸好宋子秋目前爲止還沒受到太大的影響。
“大哥,你有什麼話要我轉告給宋姑娘的嗎?”蕭明琦算着時間,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們浪費。
蕭明琿此刻充滿的鬥志,語氣都帶了幾分輕鬆愜意,“明琦,麻煩你轉告子秋,我會堅持下去的,總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的娶她爲妻。讓她等我,我絕對不會辜負她的心意。”
“大哥,還有嗎?”蕭明琦小聲的問道。
蕭明琿捂住心口說道:“你告訴她,這輩子我的心意都不會改變。”
蕭明琦聽罷,心頭酸楚,狠狠的嫉妒宋子秋。宋子秋何德何能能夠得到這樣一個情深意重的人。爲何她遇不到這樣的人。若是有人如蕭明琿這般喜歡着她,蕭明琦心想,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嫁給那個人。只可惜她沒有宋子秋的福氣,這一刻蕭明琦越發的不希望宋子秋嫁給蕭明琿。這樣大的福氣,哼,宋子秋消受得起嗎?
蕭明琦對蕭明琿說道:“大哥放心,你的話我會一字不落的轉告給宋姑娘。大哥,你要堅持下去,雖然老爺子已經開始着手安排你的婚事,不過我相信你同宋姑娘一定會在一起的。”
蕭明琿心頭一驚,“明琦,你說老爺子在安排我的婚事,你可知道具體的?”蕭明琿很急切,很擔心蕭老爺子先斬後奏,沒有問過他本人的意見,就將他的婚事定下來。
蕭明琦深吸一口氣,略顯平靜的說道:“知道。再過幾天就是老太太的壽辰,老爺子早就發了話,說是到了那天要大辦。屆時會請許多人家到家裡做客。而且老爺子已經物色好了結親的人家,有司馬家二房,有範家,有陸家,有張家。等到老太太壽辰那天,娘就會同老太太一起相看,看好了後,就會將婚事定下來。”
說到這裡,蕭明琦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這幾家的姑娘,我都見過。要說人才,自然是範家的最好,同大哥是良配。只是大哥心裡頭有了人,怕是一個都看不上。大哥,我很擔心你。你的婚事,很可能過幾天后就會定下,到時候你同宋姑娘之間該如何是好。”
砰砰砰——蕭明琿一臉痛苦的狠狠的捶打着牆面,蕭明琦聽到動靜,擔心死了。“大哥,大哥你不要激動,我們會想出辦法來的。大哥,你可不能傷害自己啊。就算是爲了宋姑娘,大哥更應該保重自己的身體。”
果然宋子秋就是一劑良藥,蕭明琿停止了捶牆,喘着粗氣對蕭明琦說道:“明琦,你一定要幫我,求你,這一次你一定要幫我。”
“好,好,只要大哥肯保重身體,我一定會幫你的。”蕭明琦很乾脆的答應下來。
蕭明琿恢復一點理智,努力的思考,最後對蕭明琦說道:“明琦,等到老太太壽辰那天,你先悄悄的將我放出來。”
“大哥,這不行,老爺子知道了會打死我的。”蕭明琦很怕。
“你不用擔心,若是出了事情,全部責任都由我來承擔。明琦,求你幫我。”蕭明琿語氣中透着無助我絕望,蕭明琦聽了眼淚都差點下來。
蕭明琦一邊點頭,一邊說道:“好,我會幫大哥出來。還有嗎?”
“別的就不用你來冒險,你只需將消息透露給子秋知道,她會想辦法在老太太過壽的那天到蕭府來。屆時該怎麼做我有主張。不過那天無論發生了任何事情,你都不要緊張,都不要露出馬腳來。總之成敗在此一舉。若是改天我同子秋的婚事成了,明琦,大哥會好好感謝你的。你不是喜歡張風雲嘛,你放心,大哥一定會想辦法幫你促成這門婚事。”蕭明琿話中透着強大的自信,似乎拿下張風雲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蕭明琦笑了,不是高興的笑,而是冷笑。她語氣充滿感激的同蕭明琿說道:“多謝你大哥,若是我真能同風雲表哥一起,大哥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好,我們就這麼說定了。謝謝你明琦,以前是大哥對你有誤會,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蕭明琿誠懇的道歉。
蕭明琦笑了起來,“不會,那個時候的確是我做錯了,是我太沖動,做事沒分寸,給家裡給自己都帶來了很多的麻煩。”蕭明琦的這番說的很真誠,似乎真的有反省過。
蕭明琿很欣慰,“明琦終於長大了,懂事了,我很欣慰。你這麼好的女孩,值得更好的婚事。不過你既然對張風雲情根深種,那大哥定不會讓你失望。”
“大哥先別管我的事情,先將大哥的事情辦好纔是真的。至於風雲表哥那裡,如今大家都在等着韓閣老的信件。或許等韓閣老的信件一到,張家同五房結親的事情也會告一段落。那時候大哥再幫我去操作,必定是事半功倍。”
蕭明琿很高興,“明琦,你說的極是。總之你放心,我會滿足你的。”
兩兄妹也算是達成了初步的一致,見婆子已經回來,蕭明琦不再停留,同蕭明琿告辭離去。
回到花園,被風一吹,蕭明琦打了個哆嗦。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汗水。蕭明琦並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她連連冷笑,心頭閃過各種各樣的念頭。她心頭充滿了憤恨,所有人都是自私的,所有人都不關心她。當她需要人幫助,想要同張風雲在一起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斥責她,所有人都說她不自量力。可是當她對蕭明琿有用的時候,蕭明琿竟然說會幫她撮合張風雲。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實從一開始,她同張風雲就是可以在一起的,只是家裡沒人理會她的感受,沒人替她想過,沒人在乎她的感情。
蕭明琦呵呵的笑了起來,那些人看輕她,她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她會讓這些人看看她的本事。蕭明琿不是想同宋子秋在一起嘛,那她就促成他們,讓他們一輩子在一起。不過宋子秋憑什麼可以做她的大嫂,宋子秋沒資格。所以宋子秋想進蕭家的門,只能給蕭明琿做妾,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蕭明琦一臉傲然,她會讓所有人刮目相看的。
蕭明珮來找蕭明瑜,一臉憔悴的模樣,蕭明瑜看着都有些擔心。雙手奉茶,“六姐姐這是怎麼了?這些日子來難道沒睡好嗎?你眼裡面可都是血絲。”
蕭明珮不自在的摸摸自己的眼睛,有些尷尬的問道:“我看起來真的很不好嗎?”
蕭明瑜點頭,“非常不好。難道明珮姐姐還在爲同宋子敬的婚事擔心嗎?你不同意,宋子敬也不同意,這門婚事怕是做不成的。婚姻本是結兩姓之好,你們心頭都反感這門婚事,萬一一個不好,讓兩家的關係蒙上陰影,我想這是老爺子不願意看到的。”
只是這番話並沒有讓蕭明珮高興起來,蕭明珮幽幽一嘆,“明瑜妹妹,我若是不嫁給宋子敬,你說我還能嫁誰?”
蕭明瑜狐疑的看着蕭明珮,蕭明珮這樣子像是久經摺磨一般。蕭明瑜小心的問道:“明珮姐姐,你,可是有誰在你耳邊說些什麼嗎?你這是打算改變主意嗎?”
蕭明珮低着頭,彷彿是不敢看蕭明瑜一般,小聲的說道:“這段日子來,母親同我說了許多,父親也時不時的在我耳邊說幾句。說的內容無非就是那幾句話,我的名聲毀了,除了嫁給宋子敬外,沒有更好的人選。除非我下定決心做個老姑子。就連哥哥弟弟們,雖然會爲我打抱不平,可是他們也希望我嫁給宋子敬。哥哥不希望我蹉跎了青春,或許他更不希望我丟蕭家四房的臉面。我雖然沒有刻意的去打聽,但是我全都知道。哥哥出門讀書,同窗的人時常會打聽我的事情。他們不是好意,而是想要看場熱鬧。爲了這事情,哥哥都發了好幾次的火。”
蕭明瑜蹙眉,五少爺蕭明懷是蕭明珮嫡親的哥哥,兩人也就相差一歲多一點,感情最好不過。連蕭明懷都對蕭明珮的婚事產生了某些想法,可想而知蕭明珮承受的壓力。蕭明瑜提醒自己,這不是現代社會,姑娘家的名聲壞了,還可以換個地方重新開始。但是古代不行,人家要結親,自然是要將對方上下三代都打聽清楚,尤其是姑娘家的品貌名聲。再說了,四老爺蕭茂恆不爭氣,兒女婚事上頭他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忙。不像明瑄同蕭明瑜,還可以藉助韓家的力量,減輕名聲對自身婚事的影響力。
蕭明瑜很小心的問蕭明珮,“明珮姐姐,那你有想好怎麼做嗎?”
蕭明珮擡頭望着蕭明瑜,“明瑜妹妹,我不知道該怎麼選擇。今日我本來只想在花園裡走走,散散心的。可是不知怎麼回事就走到了明瑜妹妹這裡來。明瑜妹妹,你能不能幫我出出主意,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蕭明瑜心頭大皺眉頭,關於蕭明珮的婚姻大事,無論如何蕭明瑜也不可能幫她出主意,而且還是在如此關鍵的時候。若是將來蕭明珮過好了,人家也不會感謝她幫忙出主意。若是過的不好,人家只會將一腔憤怒撒在她的頭上。所以這絕對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明珮姐姐,此事我幫不了你。你若是真的下不定決心,我覺着四伯母同四伯父定不會害了你。”蕭明瑜就這麼說了一句。
蕭明珮大皺眉頭,“明瑜妹妹,你也覺着我該嫁給宋子敬嗎?是不是在你們看來,我若是不嫁,這輩子就嫁不出去了。”
蕭明瑜搖頭,“當然不是這樣的。你可以選擇不嫁,那麼勢必只能低嫁到一般人家去。甚至可能只是小門效。或許四伯母同四伯父就是擔心委屈了你,所以纔會……”剩下的話蕭明瑜已經不用再說,蕭明珮自然明白。
蕭明珮苦笑一聲,“明瑜妹妹,你說的道理我都懂,這樣的話母親也同我說過。可是,我真的很討厭宋子敬。我不想要嫁給他。”
蕭明珮的表情是真的很痛苦,如困獸一樣,左突右撞,卻衝不開身上的枷鎖。蕭明瑜心頭有些不是滋味,“明珮姐姐,你別這個樣子。”
蕭明珮雙手抱頭,痛苦的說道:“可是我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嫁給宋子敬嗎?我一想到要嫁給那個人,我心裡頭就怕得很。我恨不得,恨不得殺了他。我怕我嫁給他,有一天我真的會忍不住殺了宋子敬的。”
蕭明瑜驚住,深吸一口氣,平復內心的焦躁。握住蕭明珮的手,“明珮姐姐,不要爲了一個你恨的人,將自己的一生都賠進去,那不值得。”
“那我該怎麼辦?”蕭明珮死死的抓住蕭明瑜的手,“明瑜妹妹,你一定有主意,是不是?”
蕭明瑜搖頭,蕭明珮失望的鬆開蕭明瑜的雙手,“連你也沒有主意,那我註定是要嫁給宋子敬的。與其嫁給他,我覺着還不如死了來的好。”
蕭明瑜不知該說什麼纔好,“明珮姐姐,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你不該如此。”
“明瑜妹妹,你不懂。我已經得了消息,老爺子那裡很快就會同宋家定下婚事。這一次,他們不會再顧忌我的意見,他們會強行定下婚事。明瑜妹妹,我這輩子註定是得不到幸福的。”蕭明珮嗚嗚的哭了起來,“明瑜妹妹,我也不瞞着你,我是對司馬雲飛很有好感,我也幻想過能嫁給那樣的人家。可是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我知道我這輩子都是妄想。我只是想多看幾眼,多想幾年,可是沒想到被宋子敬害了我一生。我真的很恨。我以前還在想,即便不能嫁到司馬家去,好歹我還能期待我的婚事。可是如今我什麼都沒有了。所有人都要我嫁給我最恨的人,彷彿我要是不嫁,就是天大的不孝就不是蕭家的女兒一樣。明瑜妹妹,你說我該怎麼辦?”
蕭明瑜有些忐忑的問道:“老太太在我們姐妹中,最喜歡的就是你。你可有去求過老太太。老太太同宋家老太太是姐妹,若是老太太肯出面,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
“沒用的。”蕭明珮哭的一臉的眼淚鼻涕,狼狽不堪。“自從出了事情後,老太太都不肯私下見我。以前老太太的確是最喜歡我,可是如今別說是我,就是我娘在老太太跟前也少了體面。就今兒,我娘替我去給老太太求情,希望老太太能夠同老爺子說說。你知道最後如何嗎,老太太叫我娘滾,讓人將我娘給轟了出來。我知道後就嚇壞了,我想去見老太太,可是連大門我都沒進去。那些婆子着實可惡,說什麼老太太發了話,以後沒老太太的允許,我都不準進福壽堂。”
“嗚嗚……”蕭明珮繼續哭着,“老太太怎麼可以這麼狠,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爲老太太最喜歡我,無論我犯了什麼錯,老太太都會原諒我。可是到如今我才知道,再多的喜歡也比不上蕭家的利益。大哥是這樣的,如今我也是這樣。以後哥哥弟弟們,還有你們,我們蕭家所有人都逃不開。”
蕭明珮說的是實話,正因爲是實話,蕭明瑜無從反駁。蕭家姑娘少爺們的婚事,都要從蕭家的利益出發,蕭明琿想娶宋子秋,宋子秋極其家人對蕭家來說狗屎都不是,對蕭家不會有任何幫助,所以即便宋子秋再好,蕭家也不可能答應蕭明琿娶宋子秋。
而宋子敬再壞,再不是人,只要宋子敬是宋家長房的嫡子,代表了宋家長房的態度,那麼蕭明珮再不願意也必須嫁過去。宋蕭兩家需要聯姻,需要鞏固兩家的合作。尤其是在中州地界局勢焦灼的當下。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可能。多一份合作,就多了一條出路。
“明瑜,我若是真的嫁給宋子敬,我們以後見面的機會怕是不多了。明瑜,這段時間來,我很感謝你。雖然在這件事情上,你不能給我幫助,但是隻要能同你說說話,說說我心頭的苦悶,我就很開心了。”蕭明珮擦乾眼淚,誠懇的說道。
蕭明瑜有些不是滋味,“明珮姐姐,你若是想找人說話,儘管來找我就是。”
“嗯,我會來找你的。今日打攪你了,我先告辭。改日,改日我做東,請所有姐妹們一起喝酒,你可一定要到。”
蕭明瑜鄭重點頭,“好,我一定會到。”
蕭明珮帶着某種決心離開,回到四房的院落,丫頭告訴蕭明珮,四太太廖氏這會正在屋裡生悶氣。蕭明珮將丫頭們都打發走,悄聲走進屋裡。
四太太廖氏一見蕭明珮,急忙收起臉上的愁緒。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你去了哪裡?讓丫頭們去找你都沒找到。明珮,別亂跑了,娘很擔心你。以後出門帶上丫頭婆子,知道嗎?”
“勞煩母親擔心。”頓了頓,蕭明珮又說道:“娘,我去了明瑜妹妹那裡,讓她陪着說話,這會女兒的心情好了很多。”
四太太廖氏發覺蕭明珮的臉色是比之前好了不少,真心笑了起來,“娘還不知道你同明瑜關係那麼好。既然你喜歡同明瑜聊天說話,那以後就時常過去。有人陪着說話,心情也舒暢一點,人也開朗一些。”
“好,我聽孃的。”蕭明珮挨着四太太廖氏坐了下來,“娘,我同明瑜聊
了許多,我也想通了許多。這些日子來讓娘還有爹爲我的事情操心,都是女兒不孝。女兒已經想通了,我答應嫁給宋子敬,絕不反悔。”
四太太廖氏驚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蕭明珮。之前蕭明珮一聽要嫁給宋子敬就要死要活的,她同蕭茂恆好說歹說,什麼話都說透了,也沒說動蕭明珮。怎麼蕭明珮去了蕭明瑜那裡一趟,竟然就想通了。不管如何,蕭明珮能夠想通總是一件好事,也沒枉費他們這些日子來的苦心。只是四太太廖氏還是有些擔心,於是問道:“明珮,你不是糊弄孃親,別過幾天又改主意。”
蕭明珮低着頭,表情很平靜,“娘,女兒這次真的想清楚了,我答應嫁給宋子敬,我不會再改主意。”
“真的?你不後悔?”
有那麼一瞬間,蕭明珮想要大叫出聲,她怎麼可能不後悔,她當然後悔。可是後悔有用嗎?於是蕭明珮同廖氏搖頭,“娘,我不後悔。我決定了就不後悔,我會嫁給宋子敬,我會同宋子敬一起好好生活。”
廖氏苦笑出聲,摟着蕭明珮,心中無比酸楚。她如何看不出蕭明珮眼中的勉強和痛苦,可是除了嫁給宋子敬以外,還有更好的選擇嗎?廖氏壓下心頭的不捨和難過,“既然你已經同意嫁給宋子敬,那娘一會就去同老爺子還有老太太說清楚。儘快將這門婚事定下來,也免得外面人整天在嚼舌根子。”
蕭明珮無奈的點頭,顯得順從,似乎一切反抗精神都從她身體裡消失殆盡,剩下的除了順從還是順從。
蕭老爺子得知蕭明珮答應嫁給宋子敬,冷哼一聲,表達了對於四房的不滿,不過心頭還是高興的,好歹是心甘情願的嫁過去,不過擔心鬧出什麼不可收拾的事情來。接下來就是宋家那邊。
至於蕭老太太這裡,讓人將廖氏還有蕭明珮叫了過來。蕭老太太滿臉的笑容,朝蕭明珮伸出手,“來,到老身身邊來。”
蕭明珮走過去,蕭老太太拉着蕭明珮的手,“乖孫,果然是老身的乖孫。老身這些年來沒有白疼你,還是你最懂事。”摟着蕭明珮,如珍寶一般的對待。
蕭明珮心中卻是冰冷一片,原來她的存在,老太太所謂的乖孫,所謂的疼愛,就是順從,不容置疑的順從。眼淚從蕭明珮眼角滑落,她卻露出一個笑容來,極爲親熱的同蕭老太太說道:“老太太,孫女好想你。這些日子孫女讓老太太擔心了,都是孫女不孝。老太太罰孫女吧。”
蕭老太太笑呵呵的,“傻孩子,老身疼你都來不及,又怎麼會罰你。”
蕭明珮配合的笑道:“老太太慈愛,可是孫女不能不守規矩。這些日子,因爲孫女的任性,給母親還有老太太帶來了許多麻煩,孫女如今想起來深覺惶恐。”
“不用惶恐。你只要好好的,等及笄後,就嫁到宋家去。到時候老身給你添妝,定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
“多謝老太太。”蕭明珮在蕭老太太跟前跪下,給蕭老太太磕了三個頭。她這是在感謝過去十多年來,蕭老太太對她的寵愛和照顧。磕這三個頭更是爲了告別過去。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蕭明珮已經不是當初天真幼稚任性的人,彷彿一夜之間長大。
蕭老太太樂呵呵的,只覺蕭明珮長大了懂事了,知道好歹,沒枉費這麼多年來對她的寵愛。而廖氏看到這一幕,除了心酸,已經說不出別的話來。是他們做父母的沒用,不能給女兒庇護,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女兒按照老爺子老太太的意思走上一條註定不平坦的道路。看着本來還該是任性胡鬧的女兒,一夜間成長起來,這種鑽心的痛,讓廖氏恨透了宋子敬。可是她又不能真的去恨宋子敬,宋子敬會是她的女婿,她只能盼着宋子敬好歹有點良心,將來能對蕭明珮好。可是宋子敬真的會對明珮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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