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衛生間,姜錦弦一把甩開雲涯的手,匆匆進了隔間,彷彿雲涯是可怕的瘟疫一般。
雲涯勾了勾脣,真的怕她啊。
隨之她進了另一個隔間,從隨身的hellokity的小包裡拿出一個手機,撥通了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她給渺渺留下一部手機,如果她打來電話,震動聲渺渺是可以感受到的,不需要他說話,他只要用手指扣三下地板,她就會知道他是安全的。
她告訴渺渺,這是她們兩人之間的暗語,這個世上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手機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在越來越漫長的嘟嘟聲中,雲涯的心也漸漸下沉。
遂即她安慰自己,也許渺渺在玩拼圖,在看圖書,沒有注意到手機震動也是正常。
可是渺渺是多敏感的孩子啊,正是因爲先天聾啞,他對外界的感受敏感的讓人心驚,怎會發現不了她放在他隨身衣兜裡的手機震動呢?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通了,雲涯一喜,遂即眯了眯眼,並沒有先開口。
良久的沉默。
雲涯屏氣凝息。
“雲涯嗎?”一道悠緩悅耳的女聲響起,夾雜着輕慢的笑意,卻陡然間,令雲涯如置冰窖。
她剋制着自己冷靜下來,甜甜的問道,“奶奶,渺渺呢?”
“渺渺啊,他很好啊,怎麼,你擔心我會對他怎樣嗎?”雲姝笑意溫柔,落在雲涯而中卻如寒冬大雪籠罩了她的世界,手足一片冰涼。
“你讓他接電話。”雲涯聲音也逐漸冷了下來。
“紀雲涯,你覺得渺渺能接你的電話嗎?他不僅是聾子,更是個啞巴,你莫不是傻了吧?呵……。”雲姝譏諷的說道。
“你把手機給渺渺就好,至於他能不能接不在你的考慮範圍之內。”雲涯聲音冷的結冰。
“好,我給……。”她笑着,聲音逐漸遠去。
雲涯牙齒緊緊咬着嘴脣,剋制着自己不哭出聲音來,後悔,她真的好後悔,爲什麼要留渺渺一個人在家,明知雲姝心存惡意,渺渺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甚至連開口求饒都做不到,紀雲涯,你爲什麼要留渺渺一個人在家?
如果渺渺出了什麼事,她終此一生都不會原諒自己。
不,她會和雲深雲姝同歸於盡,然後去陪渺渺……
沉默、還是沉默,這一刻,靜的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更能聽到手機裡傳來的、那一聲微弱的呼吸。
是渺渺……
她眸光忽而一沉,推開隔間的門,大步走出來。
姜錦弦剛打開門,正準備走出來,下一刻一道小身影猛然出現,朝她的胸口一推,她整個人忽而往後栽去,背脊狠狠的撞在牆壁上,疼的她眉頭緊蹙。
關門落鎖,一氣呵成。
姜錦瑟震驚的擡眸,便看到紀雲涯冰冷幽深的眸子靜靜望來,嚇得她心口一窒,連接下來要說的話都忘了。
“雲姝,如果你動渺渺一根汗毛,我就在她身上劃一道口子,如果渺渺出了什麼事,我不介意拿整個世界爲他陪葬,你別逼我。”雲涯對着手機,用最平靜的聲音說道。
女孩明明是那般甜美可愛的容貌,落在姜錦弦眼中,此刻卻如來自地獄的幽魂,她忽然想起幾天前在門口不小心看到的那一幕,和此刻無限重合,她內心忽而升起一股恐懼,彷彿被人掐着脖子,連叫都叫不出來。
“說話,你啞巴了?”
她很清楚姜錦弦對雲姝意味着什麼,姜錦弦從某個方面來說,就是另一個雲姝,是雲姝幻想中的完美存在,她怎能容許自己心愛的作品出現一丁點瑕疵呢?
雲涯勾脣冷冷一笑,從包裡拿出一柄用來做手工課的小刀,看起來如同兒童玩具般沒有任何殺傷力,然而落在雲涯手中,能成爲殺人的武器。
她握着刀朝姜錦弦手臂狠狠劃下,那白皙的肌膚瞬時破開一道口子,血珠沁出,令人觸目驚心。
姜錦弦後知後覺的感到疼,忽然哇的一聲就哭了,雲涯把手機對準她的嘴,勾脣殘酷一笑:“你的好乾媽她要眼睜睜的看着你死,你的嘴不是很甜嗎?求饒啊……。”
這一刻的紀雲涯,在此後數年,一度淪爲她的噩夢,她不解,明明是個如此甜美高雅的小女孩,爲什麼能拿着刀毫不猶豫的劃在她的手臂上,那樣瘋狂而決絕的神色,彷彿有着與這個世界爲敵的勇氣。
“雲姨……雲姨救我……。”她現在想不了那麼多,只知道疼的要命,也害怕的要命,下意識的求救。
良久後,手機裡傳來雲姝咬牙切齒的聲音:“好……真好,紀雲涯,你給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