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只剩下了她們母女二人,紀柔再度用手探了探陸安然的額頭,只是還有些許溫熱。
“媽媽,我沒事了。”陸安然看向紀柔,眼角略微有些溼潤,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真的很難以言明。
“沒事就好!”紀柔握住陸安然的雙手:“安然,你今天怎麼這麼不小心啊?明知道自己不懂水性,還去泳池邊玩兒?也是媽媽糊塗,明天就叫老於把那個泳池的水全部放幹!”
“是…… ”陸安然很想告訴紀柔是楚瑤乾的,這一切都是楚瑤那個賤人的錯!但是她不能!臨死之前她聽得真切,這幕後還有真正的黑手沒有露出面來,她必須隱忍,才能一步步引出真兇:“是我的不好……媽媽,你還是別讓於叔把水放幹吧,改天你教我游泳吧!”
“你不是最怕水了麼?怎麼好端端的想要學什麼游泳了呢?”紀柔越發覺得奇怪了。
“現在把泳池的水放幹了,以後還能把所有的湖海都填平了麼?”陸安然淡淡笑說:“我要健健安全的長大,才能一直陪着媽媽啊!”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會怕什麼水呢?
“安然說的對!”紀柔笑着揉了揉陸安然的腦袋瓜:“你昏睡了一天,肯定餓了吧!媽媽去給你做碗魚肉粥!”
“好啊!”陸安然很是開心,紀柔親手做的魚肉粥是陸安然曾經最喜愛的食物,可惜,自從紀柔死後,陸安然縱然吃遍天下美食,卻也再也吃不到那個味道了。
“那你先躺好乖乖等着啊!”紀柔起身將蓋在陸安然身上的被子掖好,又摸了摸陸安然的臉頰,才離開陸安然的房間。
房門被輕輕合上,陸安然撐着手臂坐了起來,四處尋望着。這個房間就是她曾經的臥室,淡藍色的牆壁有着蒲公英的牆繪,簡單清爽。小鳥形狀的牀頭燈,散發着微弱而溫馨的光。牆上的布穀鳥時鐘靜靜懸掛着。時鐘正下方是一人高的乳白色書架,上面擺滿了遊戲光盤和少女漫畫,書架旁邊還有一張大大的書桌,書桌上面一個水手風格的相框裡放着她和楚瑤的照片:兩個花樣年華的女孩子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手牽着手在噴泉下笑着。陸安然不由得顰了顰眉,照片中的自己笑的那樣燦爛,那樣的愚蠢!故意將頭別開看向另一邊,打開的窗戶,靜謐的月亮,一陣清風吹過白色半透明的窗簾被微微吹起,窗口懸掛着的風鈴叮鈴叮鈴的響了起來。窗下,一架白色的鋼琴靜靜放着。
陸安然從自己的公主牀上下去,一步步走向那架鋼琴。她先是坐到了鋼琴前面的天鵝絨的軟椅子上,然後緩緩地將琴蓋打開。看着黑白色的琴鍵交織,陸安然伸出手輕輕觸碰琴鍵,琴鍵隨着陸安然的輕敲,由最初的斷斷續續的碎音,到最後變成近乎流暢的一曲《歡樂頌》。這麼多年了,她的手筋被挑斷之後,她不得不放棄了從三歲開始學習的鋼琴。真沒想到,有一天她還能再度彈奏鋼琴。想到這裡,陸安然的瞳孔裡迸發出濃濃的恨意,這些惡人!這輩子她一定要將幕後黑手一個一個的揪出來,讓這些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房門再度被打開,紀柔不安的聲音喚回了陸安然的思緒:“安然,快回到被窩裡去!”
跟紀柔一起進來的還有穿着一身西裝筆挺的斯文男人,陸安然看了一眼這個男人想起這人是陸家的醫生,也是陸安然那個失蹤多年的爸爸的好友——李鬆。陸安然爬回自己柔軟的公主牀上,鑽進了被子裡。
“先量一下體溫。”李鬆拿出體溫測量儀在陸安然的耳朵裡面輕點了一下,伴隨着“滴”的一聲,體溫讀數顯示出來:“36度7。”李鬆讀出數字之後淡笑一下:“已經退燒了,這幾天多吃一點清淡的就好!”
“麻煩你了!讓你白跑了一趟!”對於李鬆,紀柔是十分感激的,這些年李鬆沒少幫他們母女二人。
“沒事的!”李鬆打開醫療箱,將聽診器帶上了耳朵,然後又拿另一端貼上了躺平的陸安然的胸腔和肋下:“有輕微的肺炎,消炎藥要看住吃,另外多喝點水,叫榮嬸煮一點冰糖雪梨可以緩解咳嗽的症狀。”摘下聽診器李鬆好奇的問道:“好像沒見到榮嬸。”
“她兒子結婚,讓她回山裡老家了。”紀柔說道。
“哦,這樣啊!”李鬆點了點頭將聽診器收回醫療箱,又拿出兩盒藥和簽字筆,用工整的字在藥盒上寫上了吃法:“這兩盒藥吃上一週就能好了。”
“真是辛苦你了!”除此之外,紀柔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沒事的,阿灝跟我從小就是好哥們兒,他不在我有照顧你們的責任。”林松推了一下架在鼻樑上的眼鏡。
“夫人,魚肉粥我端來了。”管家將紀柔熬着的的魚肉粥端了進來。
“交給我就好。”紀柔端過魚肉粥,舀了一勺,輕輕吹了幾下,然後輕輕餵給陸安然。
陸安然張嘴只喝了一口,舌尖裡翻起了濃烈的血腥味,眼前突然閃過了一副景象:晨曦中跳躍的魚兒被一根魚叉狠狠插中,魚兒不甘的掙扎直至死去。陸安然哇地一聲嘔吐起來,嘴裡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安然?”紀柔嚇了一跳:“安然你怎麼了?”
“我……”陸安然很想告訴紀柔自己沒事,但是那股子血腥味實在是噁心的讓她無法說話,哽了半天,陸安然菜又說了兩個字:“水,水!”
“水,水!”紀柔重複着陸安然的話,一時間昏了頭腦,慌忙手腳。
“水在這裡!給!”管家急忙倒來滿滿一大杯水遞給陸安然。
陸安然大口喝水然後不停的漱口,好一會兒才徹底消散了那一股子魚血特有的腥臭味兒。她有一條所有人都羨慕不來的靈敏舌頭,任何一道菜餚,只一口她就能說出所有的配料,甚至是烹飪時間。因爲這舌頭,她成了陸氏所有人的至寶,在時局動盪的未來,陸氏能一直穩坐S市餐飲屆的龍頭交椅,也有陸安然不可埋沒的功勞。然而這一切都是上一輩子的事,這一世她獲得了重生,而她的舌頭…… 卻好像因此變得怪怪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紀柔不知所措的看向李鬆。
李鬆上前詢問陸安然:“安然,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胃裡不太舒服,嘴裡有奇怪的味道…… ”陸安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詭異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