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張翠蓮還沒有啓程去綏遠的意思。這次輪到安榮着急起來。一遍又一遍的來謝家催她。
“哎呦。你說小秋的成績這兩天就要下來了。依我的意思。小秋要是考上學了。那我就揚眉吐氣一番。請親戚朋友過來吃一頓飯。順便告訴大傢伙。我兒子也娶媳婦兒了。只等着過年的時候。再補辦婚宴。”董麗華聽出來話裡的意思。這是想說趁早讓張翠蓮趕緊走吧。
“八一是趕不上了。總不能十一再去吧。”安榮看董麗華不緊不慢的樣子。心裡頭惱火急了。
“東西都郵過去了。還有兩樣說是從國外捎回來的檯燈。到了翠蓮就去了。要是早一點怕都不能等小秋了呢。”張翠蓮也說過。不想跟着安榮再一起出門了。送顧致秋上大學的事兒。還是他們家人自己去吧。
“啥檯燈啊。非得從國外買。那得多少錢啊。”安榮一臉得不情願。眼裡的鄙夷毫不掩飾的表現出來。
“不是買的。是她的同學。她有個同學在國外唸書。兩個人挺好的。聽說翠蓮結婚了。說啥都得給她送點東西做個紀念。翠蓮說。你就送給我一套落地臺燈吧。”董麗華低着頭做針線活。不管安榮說什麼都不疾不徐的。
“還要個落地臺燈。那國外啥好東西沒有啊。要啥不行啊。真是狗肉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安榮一時口快。說了句不好聽的。
董麗華這才擡起頭來。滿面怒色:“親家母。你這是什麼話。你還是個有身份的人。還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怎麼從你嘴裡吐出來這個。你什麼意思啊。你要打仗啊。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們家閨女啊。”
安榮自知說錯了話。連忙起身道歉:“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啊。我聽得真真切切。你這要幹什麼呀。”董麗華怒了。安榮幾次蹬鼻子上臉。她爲了讓小兩口和和美美的從來不出傳瞎話。今天安榮實在是過分了。
“哎呀。我這不是着急麼。替我兒子着急麼。你說這都畢業這麼長時間了。還不過去。你們家也不給個說法。還不讓我問一問啊。”安榮眼神躲躲閃閃。話說出來都沒有底氣。
“那我閨女白在家呆着了唄。沒準備東西唄。綏遠的破地方。鳥都不拉屎啥也沒有。我閨女今天郵過去一個電視。明天整過去一臺冰箱。這不是事兒麼。這姑爺到現在也沒把工作的事兒整妥當。還賴我們墨跡了。嫌墨跡。你們家去買傢俱你們家去買家電啊。你一個當老婆婆的。你倒是給孩子郵兩牀被子也是那麼回事兒啊。”
董麗華雖然不常與人吵架。但嗓門也是天生亮堂的。一聲高過一聲。越說越有底氣。本來安榮就說錯了話。這一回倒讓董麗華步步緊逼。讓她臉上越來越不好看。青一塊白一塊。
“哎呀。親家你看你。說說就急了。我是啥人你不是不知道。我是看你做了八牀被子。想着他們兩口子用不着我就沒說給郵過去。我也做了八牀。這不在家裡頭擱着呢麼。不信你現在就去看看。他們倆的新房一直空着。屋裡頭讓我置辦的煥然一新的。翠蓮想要回家隨時都可以。”
安榮訕訕的說道。暗恨自己說話不留意。董麗華也不好多說什麼。怕再說下去兩個人吵架。
這事兒誰也沒跟張翠蓮說。這會兒她正在火車站等着丁可從廣東那邊發過來的結婚禮物。
聽說張翠蓮要結婚了。身邊的好友們紛紛表示祝賀。像大學同學張偉、李曼、高彬、王豆豆等人。趁着在市裡頭的時候都過來家裡坐了一會兒。知道張翠蓮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辦酒席。都想先給禮金卻被張翠蓮推辭了。
她的意思是不想要錢。想要一份紀念品。她可以帶走。以後有個念想。大家相處了幾年感情都挺深厚的。知道張翠蓮不是矯情是發自內心的話。
小夥伴們心眼也挺實誠。大家合起來買了一套茶具給張翠蓮。張翠蓮笑着收了下來。用泡沫箱子打包好準備跟自己的書一塊用火車託運先給顧致城送過去。
至於丁蓉蓉、丁可跟付鑫。張翠蓮就不客氣了。點名要一些自己想要買卻又買不到或者捨不得的玩意兒。
丁蓉蓉給她捎了一套落地燈跟檯燈。還給她送了一套燭臺式的可鑲嵌在牆上的燈跟一套庭院燈。款式好看的讓張翠蓮愛不釋手。包了一層有一層。這次不敢用火車託運。決定自己親自拎過去。
她跟丁可要的是一套餐具。點名要全套樣式好看就行了。丁可聞音知雅。特別能理解一個初入婚姻的小姑娘對柴米油鹽的憧憬。她在廣州挑挑揀揀。最終看重一套產自景德鎮骨瓷琺琅彩60頭中式餐具。金黃色錦上添花圖樣。特別像宮廷裡皇家御用的那種。
價格着實不菲。但她還是一跺腳買下了這套。她將每一隻碗都用報紙厚厚的包起來。中間用泡沫板隔開。外面用泡沫箱子裝下。最後裝在木頭箱子裡。再用膠帶纏了又纏。每一面都寫着輕拿輕放。小心翼翼的樣子讓她老公看見了忍不住搖頭。
盤子直接發到了顧致城那裡。顧致城三天兩頭就出去接東西。現在所有家屬院的人都知道。他那位新婚的小媳婦兒要來了。
坊間傳言張翠蓮是個厲害又嬌氣的。人未到就先把男人給折騰壞了。
丁美院子前的壓水井那打水。看見顧致城開着公家車回來了。兩個戰士從車上搬下來一個大箱子。上面還寫着輕拿輕放。
她忍不住跟着走進了顧家。想要看看這又是什麼稀罕的寶貝。“顧營長又來新東西啦。你這又是啥金貴玩意啊。”
顧致城回頭看見周指導員家屬站在他們家的走廊裡。正睜大眼睛往裡看。沒等顧致城開口。丁美就開始唏噓起來:“哎呀。真講究啊。顧營長你也太講究了。你這家收拾的我都不敢下腳了。”
說完一伸手推開了洗手間的門:“哎呀。你們家把屋子間起來了。這是弄啥啊。”她一伸手將浴簾拉開。看見了牆上掛着的水箱跟淋浴噴頭。不解的問道:“你們要在家裡洗澡啊。這咋洗啊。沒有上水管啊。”
顧致城心有不悅。耐着性子說道:“就是兌點溫乎水放進去。湊合事兒唄。嫂子要是喜歡。你就讓周指導員也整個一個。”
丁美噗嗤一笑。走出來洗手間對着顧致城道:“啥嫂子啊。我們家那個比你小。你喊我弟妹就行了。”
顧致城鼻子裡發出一聲:“嗯”之後就對兩個小戰士說道:“行了。咱們走吧。”然後低着頭看着丁美:“弟妹。我這還有事兒。”
丁美笑呵呵的瞄着顧致城點點頭:“走吧。我也要幹活呢。”
走在顧家院子裡。丁美打量了一下。發現他們家院裡還有兩株櫻桃樹。開的枝繁葉茂。而另一邊地上收拾的乾乾淨淨。連草都沒有一塊。心裡納悶這顧營長不種菜。新娘子來了吃啥呢。
出了院子丁美看見顧致城的車走了。就趕緊跑到了最西邊那戶人家說話去了。
顧致城回到辦公室。給張翠蓮家裡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從廣州過來的行李到了。順便還問張翠蓮那是什麼東西。張翠蓮告訴她是一套餐具。顧致城皺了皺眉沒再細問。
付鑫送給張翠蓮一個書票收據。具體想買什麼書就讓張翠蓮還是自己去挑。張翠蓮欣然接受。在書店裡挑了一大箱子她想要看的書。
買好了車票訂了出發的日子。謝軍請顧德海一家過來吃飯。第二天顧德海、安榮、顧致秋、謝軍還有董麗華一起送張翠蓮上火車。
看着火車遠去。安榮總算鬆了一口氣。只是好奇。張翠蓮出門怎麼親媽知道了也不去送一送。
這邊上了車。那頭謝軍就給顧致城打了電話:“嗯。上車了。你去接她的時候。記得領兩個人去。她託運的東西可不少。你們倆可整不動啊。”
顧致城心裡高興。盼了又盼總算把媳婦兒給盼來了。東西多又能怎麼樣。只能代表媳婦兒要在他這裡安營紮寨了。
張翠蓮到了家屬院。可算是極其轟動。不僅大院這邊住的鄰居們都出來看熱鬧。就是另一頭的家屬們也都跑了過來。
看着車上卸下來的箱子。全都嘖嘖稱奇。丁美仗着自己跟張翠蓮認識。跑過去自來熟似的說話。
“哎呀。嫂子。你可來了。都想死我了。”她握着張翠蓮的手。好一頓親熱。
張翠蓮站在車旁邊看着小戰士們進進出出。不時的噓寒問暖生怕他們累壞了對顧致城影響不好。
“嫂子。你說你咋這麼多東西呢。這都是啥啊。我看顧營長天天去車站接東西。你說你們家咋那麼闊呢。”丁美看着眼熱。忍不住打聽起來。
“你這是哪裡的話。”張翠蓮咯咯一笑:“我們倆剛結婚。我這不是把家都搬過來了麼。我的陪嫁被子就八牀。鍋碗瓢盆零零碎碎的可不是挺多麼。”
聽見張翠蓮這麼謙虛。丁美大驚小怪:“啊。家裡的被子都拿過來了。新房就空着不住啊。”
張翠蓮嘆氣。裝作 有些失望:“哪有什麼新房啊。我們跟公婆一起住。地方也不大東西都擱不下。”果然看見丁美的表情痛快了許多。她又順嘴說了兩句:“不像你們住平房。地方大屋子多寬敞。這公公婆婆小姑子加上我們兩口子。轉個身都能撞在一起。還不如搬過來我們倆過呢。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