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呼吸困難,情況十分危急。
李慕急忙起身大步上前,看了幾眼又回頭叫顧嫋嫋。
“你快來看看,她情況不對,是不是毒發了?”
顧嫋嫋皺眉,還是起身了,倒不是擔心落顏死掉,她是擔心自己的藥沒有起效果。
走的近了才發現,落顏雪白的臉上冒了大大小小的紅疙瘩。
見她過來,李慕立刻讓到一邊讓她診脈。
認真診了脈象,顧嫋嫋臉色一鬆。
“她這是兩種藥物相沖了,她上船之前應該吃過藥的,現在的情況就是雞蘭草和她上船前吃的藥大他身體裡打架,隨時會死掉。”
李慕緊緊盯着顧嫋嫋的臉,見她說的輕鬆,在說到一個人的生死時就像在說菜的鹹淡。
他擰了眉頭,問道:“如何能救?”
“救不了。”確實是救不了,草藥她全看過了,都是極其普通的種類,而雞血草和那味不知名的藥融合之後又產生了新的毒素,那些藥草根本沒用。
看到她臉上的冷漠,李慕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落顏顧娘身世可憐,先前她確實得罪過你,但你也還回去了,我認爲,最爲一名大夫,就有救死扶傷的義務。”
這是在怪她沒有救他的老情人嗎?
顧嫋嫋差點笑出來,她站起身雙手環胸,低頭看着李慕,認真說道:“首先,我沒有救死扶傷的義務,其次,她不可憐。”
見他看着自己不說話,顧嫋嫋輕笑問道:“這次是不是覺得我冷血了?”
李慕抿脣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卻透露了他的心情。
顧嫋嫋懶得解釋什麼,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受傷的秋棠已經被船伕抱回了屋子安頓在牀上,推門的響聲將她驚醒,睜眼看到一身狼狽的小姐,面色立刻緊張起來。
“小姐!您沒事吧?”
顧嫋嫋笑着說自己沒事,又將她昏迷之後的事情粗略講了一遍。
“小姐真厲害!”秋棠一臉驕傲,又見小姐站在牀邊,自己卻霸佔了小姐的牀,立刻坐起來要下牀,卻因動作太大,牽動了腰腹的傷口,痛的直哼哼。
“躺着別動,小心傷口裂開。”說完輕柔的將秋棠按了回去。
這時外頭隱隱熱鬧起來,隱約能聽到哭聲和笑聲,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屋門被人敲響。
顧嫋嫋上前打開門,就見門口站滿了人,站在最前面的,是那個女人。
見門打開,女人立刻跪了下來。
“多謝姑娘相救!我家相公和孩子都醒了,多謝!”她感激的看着顧嫋嫋,又拉了自己的兒子跪下,“墩子,快跪下給恩人道謝!”
被喚做墩子的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長的肉嘟嘟的,看着十分敦實,她被母親拽的跪下後機靈的彎腰磕了個頭。
“多謝仙女姐姐救我和我爹孃性命,日後姐姐若是遇到困難,墩子定全力相幫!”
這一聲仙女姐姐把顧嫋嫋給逗笑了,她急忙彎腰將兩人扶起來,溫和說道:“不用這麼客氣。”
兩人順勢起來,後面的人多都感激的望着她,激動的說着道謝的話。
顧嫋嫋態度謙虛和善的和衆人說了幾句,然後便催大家回去,“毒纔剛剛解,這夜裡天亮,還是快些回去休息休息纔好。”
衆人齊齊朝她行禮,這才離去。
等所有人走了,顧嫋嫋纔看到站在最後面的李慕,臉色頓時冷下來,反手準備關門。
李慕大步上前擡手壓住門扇,勾人的桃花眼緊緊看着門裡的她。
“對不起,剛剛是我心急了,船上這麼多人都是因你才能活命,我不該用如此苛刻的話語要求你。”
俗話說,話不投機半句多,顧嫋嫋覺得和李慕就是這樣的。儘管重生一世的他斂盡鋒芒,比前世和善許多,但在許多細節裡還是能看出來,他還是前世的他,本性死改不掉的。
“原來權貴公子的家教也就這樣,會巴着閨閣小姐的門扇不放?”她冷諷。
李慕有些尷尬,剛剛鬆手,門就狠狠被關上了。頹然收手,在門前默立片刻,轉身離去。
船在原地漂泊了一個時辰之後終於找到正確方向,向着碼頭駛去。
到了次日晌午,船隻在碼頭停靠。
下船時,身邊路過的人不住朝顧嫋嫋打招呼,墩子和他爹孃走時還天真的問她,“仙女姐姐是江南人嗎?住在哪裡,我家是種果樹的,以後每年果子熟了我都給你送!”
對這個小胖墩,顧嫋嫋心中很是喜歡,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臉,笑眯眯的說道:“姐姐是京都人,姓顧,你以後叫我顧姐姐就行了,神仙姐姐這個稱呼我可不敢當。”
誰知胖墩卻紅了臉,用了點了點頭,倉促的跟着爹孃走了。
“小姐,你以後可不許這樣了,那小子都快十歲了,你當他是孩子,恐怕他不這麼認爲。”秋棠捂着腰腹,傷口合攏卻沒有結痂,說話沒什麼力氣。
顧嫋嫋無所謂的搖頭,“這說明你家小姐魅力大呀,有什麼不好的。”說完扶着秋棠下船。
李慕就在兩人身後,他身邊跟着個船伕,懷裡抱着奄奄一息的落顏,等兩人下來,顧嫋嫋對李慕道:“想來李公子還有要是要辦,那我就先回莊子,等李公子事情辦完再派人通知。”
說完就扶着秋棠汪停在一旁的馬車走去,這兩馬車是顧鎮川提前就安排好等在這裡的。
“顧小姐等一等!”李慕追上來,高大的身材擋在顧嫋嫋前面,“好歹我和落顏姑娘也相識一場,見死不救說不過去,不過你放心,進了蘇州城找到醫館將她放醫館就行了,我們去辦正事。”
如果能早些解決商販的事情,那自然是最好的,顧嫋嫋想了一下就同意了。
先和商隊打了招呼,然後讓那輛放行裝的馬車帶着秋棠去莊子修養,秋棠不肯硬是要在她身邊伺候,被她強硬的拒絕了,又仔細交代一番,拿了些換洗的衣裳才往蘇州去。
從碼頭到蘇州城最快也要一個時辰,兩輛馬車在蘇州城門口匯合,直接進城,直奔最近的醫館。
落顏還真是命大,在船上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顧嫋嫋暗自算過,恐怕最多兩個時辰就要死翹翹的,誰知竟然熬到醫館還沒死。
李慕說話算話,將半死不活的落顏丟在醫館,留下足夠的銀子便走了。
兩輛馬車在城內最大的客棧前停下。顧嫋嫋跳下馬車,前面的馬車裡李慕瀟灑的跳下來,朝她一點頭,進了客棧。
她跟了進去,正好聽見李慕和店小二說,“要兩間上房。”將銀子付了。
店小二很有眼色的在前面引兩人上樓,先將顧嫋嫋引到三樓中間的一間房前。
“小姐,這是您的房間。”
顧嫋嫋朝店小二點點頭,吩咐道:“給我弄些熱水來。”
店小二立刻應下。
禮節性的朝李慕點點頭,這才推門進去。一進去是一張紅木圓桌,往裡是一張寬大的牀榻,旁邊是一架屏風,屏風後面是洗漱的地方,還有一個大大的浴桶。
屋子寬敞,裝點也很精美,和她在家沒有多大區別。
不多時,屋門敲響。顧嫋嫋去開門,卻見門口站着兩個穿粉色裙衫的女子。
“姑娘是您要熱水嗎?”
顧嫋嫋點頭,側身讓兩人進去,暗道這客棧想的周到。
兩個侍女將洗澡水兌好,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顧嫋嫋檢查一邊門栓,這才放心的脫衣裳。昨晚折騰一宿,人十分狼狽,背上還有道長長的傷口,好在並不深。
洗澡時將頭髮也隨便洗了一下,換上乾淨的衣裳,頓覺神清氣爽,等頭髮快乾時,對着鏡子粗粗綰了個雙環髻,髻上插了一隻銀簪。
做好這些,聽見外頭有人敲門。
“誰?”她揚聲問道。
“是我。”李慕的聲音,“一起下去吃晚飯吧。”
正好她也餓了,吃了近兩天的糕點,膩的她想吐。
打開門,李慕站在門外,身上的衣裳是乾淨的,額前垂落的幾絲碎髮還帶着水汽,看樣子也是梳洗過了,他負手立在門邊,聽見開門聲立刻轉身,朝她笑一笑,轉身下樓。
一樓大堂是供客棧住客吃飯的地方,兩人下樓時,大堂已經坐了一半。
店小二引着兩人在靠窗的一桌坐下,殷勤的擦了一遍本就很乾淨的桌椅,然後問道:“你們二位想吃點什麼?”
李慕就看向顧嫋嫋,“你想吃什麼?”
“招牌菜來幾個就行了。”顧嫋嫋說。
“那就把你們店的招牌菜都上上來。”李慕對店小二說。
店小二恭敬的應一聲,去後廚傳菜了。
店小二一走,桌上的氣氛就有些冷,李慕抿了抿脣,找了個話題。
“商販就在蘇州城裡,明天一早我帶你去拜見幾人,做生意的事情我也不懂,到時候你自己將事情講清楚,回京都也好安排。”
談到生意,顧嫋嫋收回了視線,臉色十分認真。
“嗯,你只要將人引薦給我,其他的我自己能擺平……”她話沒說完,就見李慕忽然站起身將她的腦袋摁進了他的懷裡。